安不說話,他有些恍惚。
「是的。」安點頭:「那些孺童如今已經自發地組成了幾支小隊,跟著丈夫們到處巡邏,說是要保護農會財產,保護您的財產。」
「是嗎?」嬴政坐在屋裡,一邊處理異人特意漏過來的繁瑣國事,一邊聽著墨者安講述:「那麼,照你的說法,農會眾人如今已經徹底是朕的班底了?」
便就只叫他去育人吧。
嬴政臉上的笑,是淡的,淡得幾乎沒有什麼情緒在其中,就好像……鞠子洲一樣。
小孩子精力旺盛,跑動極多、出汗極多。
此時,他就坐在一張皮裘上,笑咯咯地抓著肥貓鱠姒的尾巴玩。
然而它的尾巴在這人類幼崽的手中,也跑不掉,所以只能承受這來自上天的磨礪。
兩歲的秦喜已經可以說話,也能夠走路,不過走不多穩當,稍微快一些,就總會有摔倒的風險。
而他的目光,已經斜到了嬴政身側不遠的秦喜身上。
……
「殿下何出此言?」安皺起眉頭。
「和_圖_書謝殿下。」安如釋重負。
因為怕摔倒,所以秦喜更多的時候是坐在地上,一寸一寸地往前挪。
他有些害怕嬴政了。
水聲響起。營帳里激起一陣臊氣。
「不該我。」精河立刻叫嚷:「該是奇喝去倒!」
「也不該我。」奇喝立刻說道。
嬴政看著沉默的安,嗤笑一聲:「罷了,你還是去帶孩子吧,朕為秦喜準備了一隻新寵,你可自帶了他去看。」
這些特質,加上一雙不甚透氣的鞋子,後果便是……
太沒人情味了。
嬴政看著安抱起小孩子和大肥貓,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將原本已經擬好的詔令拿了出來,將安的名字從上面劃掉。
「他們其實是在為他們自己做事!」嬴政輕笑:「這是誰人也無法更改的規律所決定的!」
「他們積極,並不是因為朕。」嬴政搖了搖頭:「你記得我師兄留下來的筆記里的內容嗎?」
而這段時間,所有人都蜷縮在營帳之中,以自己的切身行https://m.hetubook.com.com動,表達對於自然天威的馴服。
「好像是啊。」擲鳩點了點頭:「該你去倒了,犬尾。」
他們大部分人身上都帶點傷,最嚴重的一個,是被一腳踹翻,肌膚淤青地一個男童。
「那是該誰?」擲鳩撓頭:「總不能是我去倒吧?」
儘管他本人並不感覺有多疼痛,但農會的大人們還是很把這件事情當成一件大事。
「誰知道會是這樣的呢?」擲鳩撓著頭嘆氣:「要早知道農會那幫賊子是因為每兩人就有一件冬衣才敢如此排序……」
因為這份留手,他嘴裏被塞了三隻來自三個不同小孩子的臭襪子。
「他們會開始想要要求更多。」嬴政自信無比:「所以他們對於朕的感激之情其實早已經淡化,現在他們對朕的言聽計從,其實只是權衡利弊之下,對於他們自己好的選擇。」
「臣不解。」安彎下腰。
「那誰管呢?」犬尾緊了緊身上略顯單薄的被子:「反正是你的錯。m.hetubook.com.com」
「因為只有朕給予他們的,才是選擇這個時候,對他們自己最好的!」嬴政說道:「他們的無私奉獻、他們的保護朕的財產、保護農會財產,歸根到底,都是在為他們自己謀福利、都是以保護他們自己的財產為出發點的!」
「臣愚鈍。」安躬身。
「保護農會財產?」嬴政輕笑:「這麼積極?」
……
今日的這個偷盜糧食的丈夫,雖然說是個會真的對小孩子動手的人渣,但他其實渣得不是很徹底。
「因為朕為農會制定的規則是那樣的,他們儘管是會感激我的,但是時日漸久,初初一日里,朕給予他們精米、好肉吃,他們感激,第十日、第二十日呢?」
「不該我,我前天才倒了一回。」犬尾立刻說道:「如今該是精河去倒。」
安,說到底,和師兄所料定的一樣,是不適合為政的人物。
擲鳩撓頭:「當初倡議學習農會的那些人的,可不止我自己吧?」
軍中因此原地駐紮,不再前進,要www.hetubook.com.com等待開春之後再行進攻。
最終的結果當然是沒什麼問題——小孩子肌膚嬌嫩,稍微受點傷都會有些紅腫青紫。
「他們仍然感激嗎?」嬴政搖了搖頭:「他們會習以為常!」
「但,只有這樣才是最正確的。」嬴政笑起來:「不是嗎?」
「聽聲音好像滿了。」犬尾說道。
十月底,今年的第一場大雪降了下來了。
「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嬴政笑了笑:「他們現在慢慢的都開始講求『無私貢獻』,講求保護農會財產、保護朕的財產了,可是安,你千萬別以為,他們是為了朕才去這樣做的!」
鱠姒看著自己面前滴著涎水傻笑著的人類幼崽,一臉嫌棄。
「朕聽說,最近,那些孺童也表現得很積極?」嬴政問道。
「積極?……」安點了點頭:「的確是相當積極,以臣所見,他們以後長成,也必定會是您的腹心之臣!」
晚飯時候,這丈夫躺在農會的柴房裡,一口都不想吃飯,拚命漱口。
這樣的小孩子,實在不是和圖書
討人喜歡的。
「太子殿下……」安嘆氣:「這麼想,會否太功利了一些?」
「這麼可能豐收嘛!」一邊擲鳩顫抖著艱難起身,站在營帳的角落,對著尿壺潑灑了起來。
他雖然打小孩子,但也只是把小孩子們踢倒而已,並沒有真的想要把他們打成重傷,因此下手時候留手極多。
「也不知道家中豐收了沒有……」犬尾縮在被窩裡,冷得有些發抖。
鏡著人去延請了三位醫者為孺童們診治。
「為什麼不行?」犬尾問道:「當初可是你吵著嚷著要向農會的人學的,搞個輪流倒溺壺,如今理不清楚該是誰人去倒,不也是你的責任嗎?」
「是你的錯!」其他人紛紛贊同。
孺童們開開心心地把偷盜糧食地丈夫押解到農會之中了。
「可以這麼說。」安點了點頭,臉上一片嚴肅。
「按照理論,他們對於朕拯救他們於水火之中的感激之情應該已經消耗殆盡,而現在,他們之所以打著保護我的財產的旗號在那裡拚命的幹活,其實並不是在為朕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