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秋風先於塵埃落
第七十五章 環境

「你總這樣心直口快,但這終歸是敵國,你應需謹慎的!」眯眼的年輕人嘆氣說道。
詢老臉一紅,拂袖而去。
因著這境況並非某一個工人的特殊情況,而是大家的共性,所以今天這兩名工人所做下的錯事,後續,其他的工人也會犯。
「老丈,你做過工嗎?」鄭經域問道。
……
詢直覺不對,但他還未來得及思考,鄭國便緊接著問道:「前輩可知道,我們計劃之中,這條水渠要有多長嗎?」
「老丈!」那名年輕人身邊,另外一名年輕人開口問道:「老丈知規制,但老丈可知道人命么?」
這一切……
「前輩做過木工?」鄭國想了想,問道:「前輩可知道,槐木曲裾盤虯之處,如何裁出長尺嗎?」
「哼!」
——一則是,前面兩三年之間,工地里環境壓抑,生存艱難,大家宛如囚徒,坐著等死。
但這並不意味著,這種事情是偶發的,是意外。
送走了兩名婦人,鞠子洲坐在陽光m•hetubook.com.com下慢慢思考對策。
嬴政坐在一邊,看著院子里吃飽了之後拿著木劍滿地跑的小男孩兒和還在地上爬著,想要出門跟著拿木劍的小孩子一塊兒玩的更小的小孩兒,不由笑出聲來:「朕若是沒有看到這些小孩子的話,還真的很難想象,你這樣的大才人物,竟然甘願就此沉寂,與孺童劣兒為伍。」
扯什麼人命不人命的,生怕自己的目的暴露得不夠快嗎?
「劣兒未免有些武斷了,陛下。」安嘆著氣:「在這邊是真的累啊,小孩子精力也太旺盛了,熬了一夜還這麼有精神,院中的婦人們都沒有他們這般精神的!」
所以他對於韓國、魏國、趙國來的這些學者都是一樣的冷臉。
他神情淡然,面帶探究。
而不是單個的,某個人的所謂「道德敗壞」。
……
「你耍弄我?」詢皺眉:「曲裾盤虯,如何能做尺?應當……」
「放心放心,我們此來秦國,本就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幫助秦王政的,即便是目的被識破了,他也不會把我們怎麼樣的!」鄭國伸了個懶腰:「還是儘快把結果上呈給秦王政吧,免得方才的那位老前輩想明白了之後回來找我們麻煩!」
「老夫為墨數十載,木工做得、金工做得、水文之工,也有過了解。」詢俯視鄭國:「怎麼?年輕人你想要考我?」
而說教對於成年人是沒有用的。
治標而不治本。
「那當然不可能!」詢立刻回答。
詢甚至不屑於回答這個問題。
「我看他不一定這麼快就能想明白,老人家啊,往往就是那麼固執,情緒上來了,一時之間,他很難保持冷靜,仔細斟酌詞句的。」眯眼的年輕人說道。
相反,他覺得,這種事情,是會頻發的,是必然。
而這種情況,光靠今天這樣的懲罰是沒有用的。
這也是他們目前的現狀所決定的。
「說的也是。」鄭國點了點頭,洋洋自得:「今天https://www.hetubook.com.com又欺負了一位老前輩,哈哈!」
目前所見到的,對婦人動手的案例就只有這一起。
「經域!」眯縫著雙眼的年輕人聽到這話,忍不住拽了拽正在說話的年輕人:「你還是向這位老丈解釋一下,我們反對他的理由吧。」
鄭經域拍了拍眯著雙眼的年輕人的手:「安心,我有分寸。」
今天的嚴懲,只是讓工人們一時警醒。
「是啊。」鄭國點了點頭:「六百里呢,這麼長的尺子,前輩真的覺得它能成嗎?」
想要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那就只能從工人們的思想著手。
二則是,如今他們未經任何個人努力而驟然間失去了之前的環境和精神上的高壓,甚至獲得了秦王政這樣一尊靠山,壓抑過後,先前的壓抑有多狠,那麼如今所會釋放出的不知饜足的墮落就有多烈。
「老丈莫要局限於六這樣的數字,你應當看得到的,我們所要修的是一條大渠,這樣的大渠,其沿流而過者,並不可能全是https://m.hetubook.com.com平坦道路,其中必然有山林溝壑、必然有起伏波動,在這些地域之中,您覺得,按規制的六尺六深淺、一丈九尺八寬度,真的很重要嗎?」一名年輕人眯縫著雙眼,目光迷惘問道。
「深應當是六尺六,寬當該是一丈九尺八。」墨者詢對著韓國來的六名水文學者高聲叫嚷。
「經天緯地,治安一域,你這字倒也大氣,年輕人,你叫作什麼?」詢昂首,驕傲地以老前輩的姿態問道。
甚至會犯得更厲害。
「你呀!」
「前輩既然知道此理,那麼為何還要強求秦人將水渠修成尺子一樣的東西呢?」鄭國認真地問道。
鞠子洲考慮許久,慢慢有了思路。
「近六百里!」詢下意識回答。
是這三種情況,共同造就了他們如今的罪過。
因為方才這兩個犯了事的工人的反應已經印證了鞠子洲最壞的猜想——他們就是思想出了問題。
「此是我秦國的瑞數,乃是定國之……」
三則是,他們這些時間的壓抑之中,失掉了正常的和*圖*書與女性進行社交和互動的能力,在這兩三個月之間的實踐之中,所迅速學會的,是以錢財換取肉身歡愉的社交方式。
這個問題,是對他身為墨者的尊嚴的挑釁和質疑。
這位花白鬍鬚的墨家鉅子堅信,在自己專業的領域當中,自己就是神一樣的人!
安抱著一個嚎哭不斷的小孩兒,輕柔的拍打她的肚皮,嘴裏發出無意義的:「嗷嗷,不哭,嗷嗷,乖乖……」
「累也是你自己選的!」嬴政嗤笑:「如今韓人、趙人、魏人的水文博士都已經進入了秦國,安,你覺得,他們是來做什麼的?」
他們需要從現實中得到經驗,而後自己自發地從經驗當中抽取共性,總結經驗,而後達到改換思維的目的。
「前輩既然知道不可能,那麼還要強求六尺六的深淺,一丈九尺八的寬度嗎?」鄭國又問。
「鄭國,鄭經域。」鄭經域笑著回答,不把詢的驕傲姿態當回事:「前輩想來是實實在在的做過工的,不知道是做過水文考教,還是疏浚河道、整飭徑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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