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七王畢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戩(十)

正交流之間,忽然有耳朵尖的,聽到外面似乎有什麼喊殺聲。
然而這麼輕易被一隊陌生的軍隊進入,城中實權家族的領頭羊就這麼被騙在一處……
單純的自報家門式的核驗早在數百年前就已經被「孫子」等一批兵家大能玩弄得體無完膚。
鞠脧看著鞠子洲與詢遠去的背影,手撫自己肩上被鞭子抽打出的血痕:「他是我的老師。」
「誰知道?」
不過楚國國內政局問題,作為「公子」而存在的黃歇勢大,以至於楚王都要對其做出一定讓步,這座大縣,也就成為了黃歇用來安置名滿天下的大儒荀況的地方——荀況,便是蘭陵令。
王翦已經吃完了自己的羊腿,王難在旁,下視群生如籠中待宰家禽。
因為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官寺並非來不得,而是不會這樣齊聚一堂地商議緊要事情。
他的學塾很大,不像一般的儒者,有各類花草、繁飾與各類擺設的講究,荀況的學塾就是他的家。
這是很沒邏輯的,但它就這樣發生,令人難以置信!
「夫https://www•hetubook•com.com子昨日為新來的幾位士人講經講到很晚,如今正在休息,不過若是客人您很著急的話,我可去喚醒夫子;客人求知如求好色,他老人家是不會介意的。」
——就如此時的鞠子洲與詢兩人。
「的確是有些奇怪。」眾人連連點頭稱是。
因此,每年都有許多外地士人前來拜訪荀況,聽他講學。
甘羅困惑:「那為什麼不……」
也正是這種做派,荀況的名望才是天下少有的。
鞠子洲搖頭:「那還是讓荀夫子休息休息吧,正好我一路奔波,也有些勞累,是需要休息休息的。」
可它直至如今還在使用。
具體的蘭陵地區管理事項,荀況是不管的。
喊殺聲仍在繼續。
無論是空降上台而後光速被人鬥爭下台的孔丘,還是子夏、曾參、荀況,都是如此。
「不是說張君子素愛方術、有潔癖、好楚人之風的嗎?」
「我們何時能夠面見荀夫子?」鞠子洲問道。
「好吧,那麼客人請跟我來,我為二位https://m.hetubook.com.com引路去客舍之中休息。」
城中的各家,大家都是互相認得的,打眼一瞅,劉氏的家主發現,城中有身份的基本都來了。
如今……
他在蘭陵的官面身份,只是他收徒而不受束脩的底氣。
荀況學塾里的侍者,也都是很平常地為二人介紹學塾與蘭陵風貌。
「這就是荀況所在嗎?」
他自住在這簡潔到有些簡陋的學塾之中,與弟子共同研習經文,每每初一十五,他都會大開府門,使願意者前來聽講,並不收取束脩。
王翦聽不太懂這群人偏離雅言的韓國土話,也就不在意,不理會。
甘羅如此發問。
「張君子請我們在官寺之中宴飲?」
……
眾人將信將疑。
但荀況在蘭陵為官,並不是就代表了他真的做了一個官。
「這就是那位張君子?」
說著,他轉過身去:「走了,該去做我們的事情了!」
信息的傳遞致使人們對於外界事物的變化的感知能力極弱,於是在有意的控制之下,此城的人們對於別城城破的消息根本和*圖*書一無所覺,貴族化的國內製度管控又有著這種或者那種的漏洞。
「不了!」鞠脧搖頭:「跟上去沒有什麼用處,他有他的想法,我們有我們的路子,異途而同處,最終不是我去殺他,便是他來殺我,還是別跟上去了。」
眾人低聲交流,因為誰也沒見過在國中身份顯赫、大名鼎鼎的張君子,所以主座上正在吃肉的王翦便是他們下意識認定了的張君子。
這是他們要攻佔的第四座城,因為前面有過一些經驗,如今處理起來,手法熟練許多。
這時候,一個年紀不太大,身形高大的丈夫起身來笑著寬慰眾人說道:「諸位不必緊張,這是君子素愛的樂音,君子最愛聽的,便是手下人的喊殺聲;最愛看的,便是眾人驚慌失措,失去儀度的情狀。」
作為蘭陵令,荀況可能不太合格,被手下架空,但作為一位學問家,一位老師,荀況卻是絕對的合格的。
他們的到來,並沒有令誰驚訝。
這些侍者,與其說是什麼侍者,倒更像是隨時可以撕裂身上的仆衣,從腰間掏出短劍結成軍陣m.hetubook.com.com衝殺的粗鄙之人。
下首一群人看得有些傻眼。
這是儒者的通病——他們沒有太強的實踐能力,多數時候被君主當做吉祥物而供奉起來。
這話說的有些奇怪,侍者好奇看著鞠子洲,總覺得這人身上帶著些敵意。
蘭陵,楚國境內一座大縣。
如今,名為王翦的將領,又一次的,以此為突破口,打了一場完全不講「禮」的仗。
他們又開始議論。
不過,即便是他們做出了這樣的姿態,也還是很古怪——一般宴飲的侍者,是年輕體柔貌美的少女,也有些癖好特殊,有楚人之風尚的,會用身嬌體柔肌膚細嫩的丈夫,但用一幫子五大三粗,相貌參差不齊,大多歪瓜裂棗的,這還是眾人第一次見到。
「有勞。」
趙高笑嘻嘻的,也不管這群人信不信,反正他自己是信了。
這種做派,繼承自春秋時期的老聃、師襄、孔丘等人,卻又不以之謀取個人財富的增長,算是一種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王翦端坐主座之上,毫無形象地啃著羊肉。
——韓國是個地勢上東西瘦,南北長的黃瓜https://www.hetubook.com.com狀國家,此地距離新鄭不遠,已經算得上是韓國腹地。
聽其言辭,也是個很有學問的人。
眾人議論著,酒宴開始,各自入座。
因為,這聲音越發大了起來,越發近了!
必須是一對一地進行通知、商議,如此才符合身份和禮法。
「還是算了。」鞠脧笑笑:「他肯打我一下,就已經足夠好了。」
楊端和、羌瘣坐在下首,看著被蒙在鼓裡,驚疑不定的傻鳥們,心中滿是不敢置信。
「脧,方才那人是你長輩嗎?」
這縣城,原本是作為楚王的直屬縣而存在,並且要為楚王的個人花銷做錢倉的。
「那我們現在去哪兒?要跟上去嗎?」
環繞著侍酒的兵士們換上了僕從的衣服,也不太能聽懂韓國人的話,因此只是做出恭敬順從姿態。
前期準備、措辭、入城手段、破城手段之類的,也都有了具體而詳盡的安排,流程上順利許多,傷亡於是也就降了下來。
他也沒有那個能力與精力去管。
之後沒多久,眾人就都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
酒宴開始出現一些騷亂。
以往沒有過這樣的先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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