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是先把趙地拿下來，那成本就大大降低了。」
「好了，開疆拓土了！」秦王政打斷了他的話：「就不要計較那麼許多得失了！你們都是功臣，是勇士，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就能把死了的人復活嗎？後悔就能讓已經發生的事情退回過去嗎？做下去就是了！」
這三萬多人，是一個天坑。
「這我就不知道了。」卡撓頭：「陛下也吃過蜀地的臘腸嗎？」
秦王政點了點頭：「你有這個資格的。」
要讓他們安穩、充裕，能夠享有人所享有的一切，就必須要有政策和物資上的傾斜。
秦王政一愣：「讓給別人？」
這些一腔孤勇的人，還有更多的，那些願意為秦王政效死的兵士，他們所信奉的，是秦王政，是秦法。
「……趕路時候還是麵餅更頂事，草原上的熏肉與我們國內的熏肉風味不一樣的，他們也專把下水之類的肉塞進腸子里做臘腸，只是製作起來沒有我吃過的蜀地臘腸美味，多了一股騷味。」
「我……」卡猶豫再三：「陛下，我想……我是可以進入天下陵的吧？我有這個資格嗎？」
因為面前的這些人，憑著一腔孤勇和六年以ｈｔｔｐs://ｍ•hｅtubｏoｋ.com•cｏm來對匈奴尋常百姓的施恩，就硬生生的把匈奴之中最大的部落給拿了下來。
要讓他們像秦人一樣活下去，秦國在短時間內所要付出的物資和人力，比組織一場大型的戰役要多得多！
物資和政策、人力上的天坑。
扶蘇咽了一口唾沫。
因為他是起事者，是首倡。
「粗粗算來，運過去一車糧食，實際的花銷，要有五六車那麼多。」
「陛下。」卡屈膝跪下來，雙手手背平放地面，額頭觸地，成五體投地姿態，磕出一聲響：「陛下，請求您，將我的入陵資格，轉贈給我母親！」
卡並不明白這一點，他耿直問道：「為什麼不好？我聽人說，開疆拓土，是天下諸國都喜歡的事情，陛下不喜歡嗎？」
卡有些忐忑：「這，陛下……」
「我年幼時候吃過一些鐵廠做活的婦人贈送的鹹魚，味道不怎麼樣，不過確實有些懷念，還有就是現磨的豆腐，有時候還想吃些烤肉、鹿肉、鮮魚之類的，有些想吃很快可以吃到，有些就不行了，無論如何是不能吃的。」
說是五十人，其實能夠活著到殿和_圖_書
中覲見的，只有四十三人。
「應該說是很不喜歡！」卡這麼說著。
匈奴所部之中有不少耕牛、馬匹，正好可以填補國中所需。
「我母親！」卡舔了舔嘴唇：「我母親！她過去生病垂死，是您派了醫師為她治病，又為我們分了田地，使我們一家有了活路，您與世人盟約，我們才有了飽飯吃，我如今娶了妻，母親還活著，能為我帶孩子。」
這就意味著，秦國需要讓匈奴人也過得和秦人一樣安穩、充裕。
可匈奴人，除卻少數的統治者之外，其餘人都是窮逼。
卡恍然：「是了，陛下吃的東西，以安全為主。」
二十一年正月中，伏匈奴之五十人功臣得覲見秦王政。
推到極致的個人崇拜能夠給他們以死不旋踵的勇氣，但同時，也對他們的崇拜者和所信奉的信條做出了要求。
但現在，這個計劃被打破了。
屆時，即便不能完全的讓國內自給自足擁有夠用的耕牛，也可以很大程度的解決國內「牛荒」的問題。
「我想把這個資格讓給別人，可以嗎？」
「運送過去一車糧食，大抵夠一家吃用一月，但代價是，路上人吃馬嚼、工人工資、津貼、裝車https://m.hetubook.com.com的車資、籌措糧食的花耗。」
「說到底，時機選的不是太好，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什麼問題。」
魚等五十人勇士打下來的那個部落，算上婦孺，人口有三萬多人。
這些人中，官職以五百主「魚」為最尊，但若要說功勞，扶蘇聽聞，是以一個名為「卡」的尋常兵士為最重。
秦王政說著，拍了拍卡的肩膀：「總之，可以算是一件好事吧，只是以後不要再這樣莽撞了。」
「那我一定多吃！」卡自信滿滿。
「話是這樣說的。」秦王政嘆氣：「但是很多食物，想想也還是有些懷念啊。」
不要不行的天坑。
「你們是功臣，理所應當是要受到嘉獎的。」秦王政問道：「你有什麼想要的，我看看能不能給你。」
秦王政罕見的撥冗，只是坐在那裡，沒有處理什麼事情，而是專門與這一群粗鄙之人講話。
這些人冒死拿下匈奴所部，是為了讓其中的人能夠不再受苦而成為與他們一樣的人。
秦王政搖搖頭：「沒有，我這裏吃的，多是新鮮的東西，肉食、蔬果，都要保證是最新鮮的，從源頭裡就要受過檢查，還要有專人試過無毒，才能供給和*圖*書我吃，每每吃到，熱飯都已經涼透，臘腸這種中間工序複雜，不易監督，容易下毒或者摻雜一些別的什麼東西的食物，我是不能吃的。」
他大驚失色。
其餘的兵士也都傻子一樣的保證著，保證自己一定能夠替秦王政吃他那一份。
但問題在於，拿了下來，就得對部落里的百姓負責。
秦王政對卡輕慢的態度並沒有任何表示，只是饒有興緻問道：「那你覺得為什麼草原上的臘腸沒有蜀地的臘腸好吃？」
秦王政看著卡，看了半天，沒有怒也沒有笑：「也行，你們都可以，有機會吃的話就多吃一點，權當是替我吃了去了。」
秦王政點點頭：「這麼說你們不喜歡草原上的臘腸？」
他說著，又為卡等人解釋起來：「雖然說拿下了匈奴的大部落是好事，可那是一塊兒飛地，我們要建設那塊兒地，比建設與我們比鄰接壤的趙地、韓地四郡，都要難。」
「陛下想吃什麼？」卡好奇問道：「陛下想吃的東西，一定都很美味吧？」
但也有很多人根本就沒感受到害怕。
秦王政似乎毫無所覺，仍是平平靜靜地與這群人聊著些雞毛蒜皮一樣的小事。
秦王政點了點頭：「倒不是說不喜歡和_圖_書，而是這個時候開疆拓土，時機選的不太好。」
一邊的其他人都看得有些心驚膽戰。
「我母親一向敬重您，她是做夢都想見您一面，都想入您陵寢。」
秦王政，可並不是一個仁善的君主！
「你們這一次在匈奴做的事情，其實是有一點不太好的。」閑聊過後，秦王政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苦惱：「原本，我計劃著，是要在今年夏收之後去把趙國打下來。」
加上拼殺之時沖在最前方，用命之甚，所以功勞最大。
公子扶蘇適逢其會，面見秦王時候，秦王正與這五十人勇士說話。
扶蘇上前拜見之後，發現這群粗鄙的武夫手中竟然還帶著武器！
他們聽到卡的話，深以為然。
「這樣么？我可以替陛下去吃！」卡拍拍胸脯：「陛下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那些可能有危險的食物，陛下還是不要吃了，就由我去替陛下吃吧！」
趙國疆域與草原相接，其中有大片的土地，雖然不能種植莊稼，卻是一等一的好牧場，秦國打掉了趙國，那麼疆域連起一片，就可以實現一定程度的自主耕牛養殖。
這樣一拿，秦國頓時進退兩難。
進，拿了下來，算是開疆拓土，大部分的國家裡面，是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