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漫漫回家路(2)

是虎就該山中走,
稍微有些奇怪的是,車隊沒有開燈,就這樣摸黑過了橋,行駛在瀝青路面上。
潘美鳳沒有過去的記憶,當然也就不會有什麼感慨。
「有一個道理不用講,
有路燈照明,車隊速度又提了起來,很快來到一個小鎮。車隊轉向左,進入一段峭壁相夾的道路。雖然兩側都是黑乎乎的懸崖峭壁,路還是一樣的又寬又平,來往的車輛也很多,顯然即便在晚上,這條路也非常繁忙。
鴿哨聲伴著起床號音。
她只好閉上嘴,氣鼓鼓地瞪著眼睛,看著周小山等人得意地向她揚揚眉毛,大聲唱道:
軍歌一首接著一首,連唱了好幾個小時都不帶重樣。如果說之前唱的那些歌,潘美鳳還或多或少有過印象,後來那些歌,就完全沒聽過了。偏偏這些歌都是那麼的激昂,拋開戰士們荒腔走板的唱法不講,曲調也不可思議的好聽。
真的是給對方面子呢,大家都只做做表面。一來到看不見的地方,就顯出了原形。
關飛聽著他一項項彙報,將數據與生物副腦存儲進行對比,再根據對方的表情變化進行分析有無說謊,很快就對他不在的這半年多時間里,軍分區大大小小的事情有了一個通盤的了解,對接下來要進行的工作流程,也理出了一個頭緒。
要想兄弟不生分,首先自己就要有自覺。
各種糖果,在新城都有供應。雖說品牌沒有香港那麼豐富,大部分還是從國內購買,但是該有的種類,一樣不少!
從第一句歌詞唱出,潘美鳳就感到胸口彷彿被一團火點燃,那種鏗鏘有力的曲調,是那麼的振奮,光是聽,就讓人熱血沸騰。
他就是軍分區在香港的後勤總管,大米、服裝布匹、各種生活物資,都是他在經手。軍分區有什麼,別人不知道,他還不清楚。
藉著夜色遮掩,車隊順利通過大橋,靜靜地行駛在一片漆黑的路上。整個過程平淡無奇,沒有波折、也沒有突然燈光齊亮,衝出無數手持槍械士兵的景象,一點也沒滿足她的好奇心。
「這還不是托你之福。手提錄音機、錄音機零件組件;變形金剛、電子玩和_圖_書具;街機;在美國、歐洲、日本、韓國的幾個商貿網點,就這幾樣,軍分區現在每月就有六千萬美元左右的凈利潤收入。還有我們跟國內做的幾單生意:數控車床、震動式應力消除儀、元器件生產線、各種精密測量儀器,加起來一年也有差不多一個億的收入。目前每個廠都在加班加點。要不是大部分都留作自用,只有小部分交付給國內,收入還會更多。」張盛國舒舒服服靠在吉普車後座上,摸摸頭髮,自豪道。
只是某次重複之後,又不知是哪個人吼叫了一嗓子:「同志們,再來一首《戰士就該上戰場》,有一個道理不用講,預備,起!」
在數十人雄壯的歌聲中,每個人都被這種激|情所影響,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的失態。而且對於一首合唱的軍歌來說,並不需要非常合拍的音準,只需要隨著合音加入進去,放開喉嚨,就足矣。
可財政賬並不能這麼算。
車隊很快到達過河的淺灘,這裏已經架起了一座水泥大橋,卻沒有燈光。
開始的合唱,也變成了拉歌。
雙方你一首,我一首,誰也不服誰。
這才是記憶中,那些敢於天公試比高的鋼鐵男兒!
當後面押尾的軍車上響起警衛戰士的歌聲時,這輛車上的人也迅速加了進去。他們唱的大多是以前在當知青、在叢林作戰時唱的歌,不是革命歌曲就是軍歌。歌聲慷慨激昂,讓她感覺有一點新奇,又有一點與印象中那種鬥志昂揚的場面相契合。
霸氣!
「萬一對方開戰呢?」她不依不饒,追問道。
「你的嗓子都啞了。」潘美鳳心痛地從隨身小包里取出一包薄荷糖,遞給他,「快拿一粒在嘴裏含著。哪有像你們這樣的,一場就是幾個小時不帶歇的,再好的嗓子也經不起這樣糟蹋。」
這種感覺,是在整日為了賺錢絞盡腦汁的香港絕對聽不到、也感受不到的!
潘美鳳眼睛彎彎,心頭一松,這趟漫長的旅程,終於抵達了終點。
他主持的事務,沒有讓關飛眼前一亮的驚喜,可也沒有驚嚇。
新軍裝被搶的鬱悶,在上路后很快就和*圖*書消失不見。周小山等人表現得十分興奮,對著路上任何一點細微變化都好像有說不完的話、發不完的感嘆,嘮嘮叨叨,憶舊論新,說個不停。
注意到潘美鳳疑問的眼神,周小山用沙啞的嗓子呵呵一笑,挑起大拇指向東南方向指了指:「那是給那邊一個交代,讓大家都有個合理的說法。我們不開燈,晚上通過,對方也裝作不知道。軍分區承諾不主動開戰,當然要給對方一個面子,免得撕破臉大家都難看。」
和平年代也有激蕩的風雲!
準備好了嗎,
他們,到家了!
「可是開支也大。」關飛默默地看著前方道路,淡淡道。
車行百米,轉過一個山坳,漆黑的夜色忽然被燈光劃破。
然後,就換成周小山他們選出一首歌來唱。唱完之後,又對著後面車輛大喊「後面的,來一個!」
但從對外貿易收入來說,軍分區每月凈收益換算成人民幣,就達到一億一千萬之多。
「那是沒辦法的事。新城每月投入就在一千萬左右,水泥、砂石石灰什麼的,我們都可以自產,但是建築機具、鋼筋都要從國內購買,花費可不菲。建好了還要買設備:大學的教學儀器、實驗設備;已經建成投入使用的半導體研究所,需要的設備更加高級,也更貴;工廠的生產線、機床;城市逐漸成形,各種必需物資購買量也大增;還有從國內架設輸電線路;部隊換裝、訓練也是花錢的地方;另外,你讓我們從十月開始準備、十二月正式動工的水壩合攏工程,動員人力超過兩萬,物資更是天量,錢也用得猛……我們的組織日漸正規化,可花錢的地方也越來越多。我現在是左手收錢,右手花錢,每天看著錢像水一樣流過,都變得麻木了。」張盛國絮絮叨叨,將軍分區的開支狀況,一五一十說給關飛聽。
車隊沒在小鎮停留,穿鎮而過,前行數百米就轉向左,沿著一條河岸開進。從車窗中可以看到,大概是冬季少水,河水並不深,一眼就可看到處處伸出水面的泥灘,長滿水草蘆葦,還有覓食的小鳥在上面點點啄啄,翻著泥漿中的和圖書蟲子。
一會兒後面車上唱首歌,然後齊聲喊「前面的來一個!」
戰士就該上戰場!
「對!」車內響起一陣低沉的回應,只可惜全是公鴨嗓,用儘力氣也沒多大迴音,實在是沒有說服力。
……
這一點,關飛、張盛國、孫耀華等人都有足夠的認識。畢竟大家不再是當初一兩百號人的小隊伍,物資匱乏下,大家嘻嘻哈哈一下就過去了,不用太認真。現在隊伍龐大到掌持著十幾萬人命運的組織,要想不崩潰,就必然有一套嚴格的運轉制度。
「怕啥!等會兒到了新城,我帶你去逛商場!不是我吹,這樣的薄荷糖你想買多少都有!」周小山一揚脖,自傲地說道。
上面也飄揚著我們的名字,
再有錢,也不能用來養懶人。想法讓居民動起來創造更多收益,讓資金形成循環,才是為政之道。
年輕士兵渴望建立功勛!
說起來,比在火車上還要舒適。
「……
「來來來,薄荷糖,一人一顆!」周小山拆開包裝,起身大方地散給其他人。
連續幾小時的拉歌,戰士們也吃不消了,當一首雄壯的《國際歌》之後,歌聲終於停了下來。
車隊帶著滿車人的歡呼加速,向著那片燈光疾駛而去。
「軍分區的條件是越來越好了。」
不過她也覺得這條路修得不錯,道路寬闊,壓實的瀝青石子路面很平坦,車開在上面非常平穩,可以始終保持著高速行進。
周小山一揮手,用嘶啞的聲音高聲道:「這叫什麼糟蹋!高興,高興你懂不懂?我們回家了,我們開心,幾個小時算什麼,就是再唱一晚上都沒問題!兄弟們說,對不對呀?」
果然是關飛才會說的話!
這就很好了,關飛是一個掌控欲很強的人,不喜歡其他人自我意識過剩。小處自作主張,對他的注意不到的地方進行修修補補,他很寬容,甚至是比較樂於看到對方發揮出主觀能動性。但大事,必須由他來決斷。
……」
看著周小山等人全都站起來,在狹窄的過道里肩並著肩,手搭著手,並肩慷慨歌唱,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情緒,在她心中來回激蕩。好幾次,她都忍不m.hetubook•com.com住,用走調的聲音,跟著唱了起來。只是因為怕唱不準而害羞,又趕忙閉上嘴。
「這條路叫做滇緬公路,抗戰時,是溝通國內與緬甸物資補給的主幹線。建國后對這條路也持續進行修整,現在看來,在我離開以後,又進行過一次大的維護。你看路基被加固過了,原來的土路,現在也墊了一層小石子,路面也擴展到了可以容納四車并行的寬度。上面還覆蓋了瀝青、石子,碾壓的這麼結實平整,坐在車上幾乎感覺不到顛簸。當初我跟司令出來的時候,扒的是敞篷卡車,在車斗里顛得頭暈眼花,苦膽水都快吐光了……」
「你這人!我可就帶了這一包,散光了就沒了!」潘美鳳又急又氣,在他坐下來時狠狠地擰了他一下,白眼道。
想到過了這座橋,就等於離開國境,來到了另外一個國家,潘美鳳心中有些緊張,又有些不解。
關飛筆直地坐在座位上,通過後視鏡,看著後面跟著的兩輛墨綠色大巴車,笑道。
受這樣的情緒影響,潘美鳳一直笑著聽他們來回拉歌。就這樣飛揚一路的歌聲,車隊穿過重重山巒,在高山峽谷間飛馳、跨過河川橋樑、奔跑在大山涵洞之中。最後于傍晚時分,來到了一個車輛川流不息的小鎮。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從古至今,皆是如此。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車隊以六十公里左右的勻速,向著軍分區行進。
猛然間,一片燈光燦爛,躍入潘美鳳的眼帘。那密集的燈光、間雜其間的彩燈,彷彿是深山中的一抹光彩,是人類文明的象徵,帶給人無限溫暖與希望。
對於小勢力來說,不需要太大的收益,就足以供養整個地盤。就算大家都不工作,全部養起來,也不會有太大壓力。香港也是如此,作為國內的對外窗口,即便是並不富裕的大陸,那並不巨大的轉口貿易額,也足以把香港抬上所謂的四小龍之首的地位。
按照現在軍分區十二萬人的規模,平分給所有人,每人都能領到近千元,比之香港的人均收入,也不差多少。
太安靜了,根本看不到兩邊荷槍實彈,對峙的場景。
歌聲一遍又一遍反和_圖_書覆,所有人都漲紅了臉,張大了喉嚨,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大聲歌唱。聲音是如此之大,很多時候已經聽不出原本的調子,戰士們幾乎是在放聲吼叫,每個人都激動無比。
看那軍旗飛揚的方向,
當那一天真的來臨!
這就是人少的好處。
……」
在漸漸變大的水聲中,車隊開出這段一線天,轉而向右。
就在她陶醉在這種感覺之中的時候,不知是誰起了個頭,前後兩輛車上,不約而同唱起了一首新歌。
「剛才的鎮子,就是邊境口岸孟海!我們繞過這裏,沿著河岸走十幾分鐘,過了河,就是軍分區了!」周小山在潘美鳳身邊坐下,接過她遞來的水咕咚咚喝了個精光,一開口就把她嚇了一跳。
可誰也沒有嘲笑她。
張盛國這樣的表現,就很符合他的要求,不枉他連續擠走好幾個指導員,最後才選擇了他作為搭檔。
所以在這一點來說,軍分區與香港並無太大差異,只是體量不同而已。
前進著戰車艦隊和機群!
……」
「這是一個清朗的清晨,
利用在車上的時間,就軍分區的經濟狀況,張盛國向關飛做了一次全面的彙報。他是軍分區的大管家,每天管著軍分區上下十幾萬人吃喝拉啥睡,雖然有許可權根據需要調動資金,可是該做的彙報,也必不可少。
張盛國不算是什麼出色的管家,做事中規中矩,最大的優點就是懂得擺正自己位置。他不在的這半年多時間,張盛國始終按照他立下的規矩行事,蕭規曹隨。交給他辦的幾件事,進度不算快、也不算慢。
只見道路路旁,相隔三十米就豎起了一根電線杆。一盞明晃晃的路燈掛載桿頭,驅散了黑暗,為車隊指引出一條光明大道。
潘美鳳心服口服,終於放下了心中那小小的緊張,隨意觀望起沿路的景緻來。
戰友兄弟們,
周小山撇撇嘴,不屑地一拍腰帶:「那我們的槍,也不是吃素的!用司令的話來說,他們有權開第一槍,但我們決不允許他們開第二槍!」
但是這世界並不安寧,
是龍就該腦海洋!
這首軍歌其實很簡單,聽了這麼多遍,潘美鳳也學會了,小聲跟著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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