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才剛確定改革開放,封閉的國門也僅僅開了一條縫,外界的新鮮玩意兒進來得很少,他也是頭次見到。
軟卧車雖然只有一節,可是坐得起的人可不在少數,車廂過道上貼窗的位置,基本坐滿了旅客。每個軟卧包廂內,也能聽到裏面傳出說話聲打牌的吆喝聲,熱鬧非凡。
那名勸說老者不要生氣的中年人,來,趕緊站起來,緊貼到車廂壁,給他讓路,聞到香味,笑著開口道:「這才十點過吧,怎麼這個時候就餓了?您這是泡的什麼,好像是麵條,聞著挺香的,是餐車上供應的么?」
「關鍵還是分了地,農戶的積極性高了。」一個皮膚黝黑的旅客,一針見血道,「按說集體勞動效率更高,聽說美國蘇聯那邊搞的也是大農場,收成也很高,可這套在我們這邊就不行:干農活累啊,誰不想蹺著腳躲在樹蔭下睡覺,然後等別人干好了跟著分糧食。人人都是聰明人,都想偷奸耍滑,到頭來就誰都不肯好好乾活。咱們這裏本來土質就差,收成不高,還搞大鍋飯結果一畝地收成不到六十斤,誰都吃不飽肚子。現在把地分了,效率是低了,可是也沒了偷懶的機會,地是自己的,種好種壞都是自己的,收多收少就不勤快,怨不了別人。這麼著一逼,老百姓只好起早貪黑,認真務農,再加上農技站的技術指導化肥的敞開供應,才有眼前的這番景象。」
「讓一讓,請讓一讓。」一名旅客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塑料飯盒,順著過道一邊走一邊躲讓坐在貼窗座位上的人,不停提醒道。他走過的地方,都有一股和*圖*書香氣散發出來。
「也好,餐車上的伙食太貴了,一頓就要一塊多錢,還是吃方便麵更划算。我的飯盒在包里,你去的時候,順便也給我泡一個,我嘗嘗個方便麵是不是有那麼好吃。」老者猶豫了一下,當即答應。
火車一路南行,在國內的最後一站停靠時,邊防人員也只是在車上轉了一圈,檢查了一下所有人的車票,簡單詢問了一下去根據地的緣由,然後給他們開具了一張邊防通行證,就離去了。
唯一的遺憾,就是量少了點。老者食量小還無所謂,那名中年人卻是有名的大肚漢,一包方便麵根本吃不飽,再去買又捨不得,便從包里取出隨身攜帶的饅頭撕成一小塊一小塊,放進方便麵湯水裡泡熱。吸收了作料精華的饅頭,味道十足,中年人吃的眉開眼笑,連吃了兩個大白面饅頭,才心滿意足地停下來,連聲道好。
聽他說話的氣勢,一大幹部,那名旅客微笑著點點頭,不想跟他深聊,道了聲是,就捧著發燙的餐盒向自己坐的包廂走去。
憶舊追新,車廂內只要了解這些年根據地變遷歷史的幹部乘客,全都唏噓不已。對於根據地政府,對於帶領他們走到今天的根據地高層,尤其是對於力主實施這一系列重大舉措的司令員關飛,他們充滿了無比的感激。他們真切地感受到,在根據地領導下,和過去在緬甸軍人民黨的控制下,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境況,對於眼前的美好生活更加為之珍惜。
「這位同志,其實這方便麵咱們古代就有了,是作為行軍食物儲備的。我們吃和_圖_書的這種呢,則是日本最先推出的現代做法,根據地學了做法,然後最先是在火車上進行推廣,要說是本地特產,也沒錯。」那名旅客常年從事銷售,善於擦顏觀色,見他不自在的樣子,怕他臉上掛不住,趕忙幫他打圓場道,順帶轉移話題,「方便麵要開水才泡得開,不過車廂連接處都擠滿了人。您如果要泡的話,最好找餐車乘務員要。」
另外還有家庭養殖種植蔬菜等經濟作物,農閑時再去城裡打打工,一年掙個萬元戶,也不是不可能。
聽到說起過道上擠滿了人,老者點頭道:「列車上這點做得不錯,雖然車上擠了點,但是也確實方便了群眾出行辦事,這一點應該表揚。」
車上根據地的幹部群眾,對於這個話題都很關心,聽到兩人談話,不由都談論起來。
左近座位包廂的旅客都笑了起來,把那中年人鬧了個大紅臉。「這方便麵果然很方便的樣子,是你們本地特產嗎?等我回去的時候,也去買幾包帶回家,讓我那小子也跟著嘗嘗鮮。」他急於將鬧出的大笑話揭過去,隨口誇道。附近的旅客又都笑了起來。
「多謝您了!」中年人舒了口氣,臉上的熱度退了幾分。
等中年人從餐車回來,列車外面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整個天空都被雨水變得朦朦朧朧。兩人吃過方便麵,都是大聲叫好,那種濃烈的香味讓他們回味悠長。也許過不了幾年,當方便麵開始大量面市以後,他們會吃方便麵吃到想吐,但在這個時候,他們卻著實為這種既方便又好吃的食品大為滿意,連聲稱讚。
https://www.hetubook.com•com照現在一噸大米一百四十美元的市場價格,五口之家一季的富裕糧達到了十噸之多,足以賣出一千四百美元的價格,合兩千四百五十塊錢,家庭月收入達到了兩百塊。
「通行證收好,你們回國時要檢查的。要是遺失了,可能會有些麻煩。」他們在車上認識的旅客,好心地提醒道。
接下來的旅途,他們都是以方便麵饅頭為主食,再沒吃過別的。而於路之上,雨也是連綿不斷,時而大雨傾盆,時而電閃雷暴,天就沒有再晴過。據左右的旅客說,這是到了雨季,像這樣的大暴雨三不五時就會出現。甚至連續一個月不見晴也不罕見,讓兩人對西南的氣候有了一個直觀的印象。
「這個估不準,光眼睛能做得數。」那位皮膚黝黑的旅客搖頭道。
「我知道!」一個聽閑話的旅客插話道,「我家就是果敢人,雖然我進了廠里,不過也經常幫家裡干農活。聽農技站的技術員說,根據地農業條件最好的是清水河-滾弄一線沿江農田,還有木姐南坎灌溉方便,貴概南登農田面積雖然大,但是土質一般,其他地方的土質都不好。據他說,果敢縣周邊的地也不怎麼好,主要是土裡缺少莊稼生長的足夠養分,新修了水利設施化肥肥田以後收成能夠大幅增加,據他估算,果敢的水田一畝收成大概能有五百來斤的樣子。這隻是第一年,第二年地力上來了,收成會再增加一些,有可能達到六百斤,要想畝產提高到八百斤的話比較吃力。」
「祝老,您想不想嘗嘗這方便麵的味道,我聞起來可香得很和_圖_書呢。」中年人聞著車廂內飄散的香味,抽抽鼻子,對老者笑道。
經過於路攀談,他知道列車上這些軟卧包廂旅客,絕大多數都是根據地的幹部。
「尿包?」那人說的一口本地普通話,讓中年人聽糊塗了,反問道。
「說來說去還是你們這的政策好,國內可不敢這麼搞。老哥,你估摸著今年地的收成怎麼樣,一畝能打多少稻穀?」老者連連點頭,若有所思地問道。
兩人道謝以後,將通行證鄭重其事地貼胸揣好。
而且隨著家庭養殖的普及,老百姓日常口中的肉食也越來越多,人均大米等糧食消耗還在呈下降趨勢。根據地對農戶一直是採取保護措施,從來沒收過一分稅,反而是經常通過修水利道路向農民工支付工資。從國際糧市上進口的大米,不管糧食價格如何波動,都是照每斤一毛錢的價格憑戶口本每月定量銷售,收購價格卻是根據國際市場變化而變化,從沒讓老百姓吃過一點虧。
「對啊,料包……您,您該不會以為是撒尿的尿包了吧!嗐,我說的是放作料的料包!」那名旅客見他兩眼發獃,愣了一下,恍然明白過來,哭笑不得地跟他解釋道。西南普通話口音都很重,尤其是L、N不分,北方人能聽懂,卻聽得比較吃力。
「水稻長得好,這也是近一年的事。全靠根據地組織的農田水利建設,還從國內請了大量的農業專家來進行技術指導,購買了大量的化肥便宜佘給農戶,才有這麼好的收成。」有知道的旅客笑道,「過去我們這裏,年年都要從外面買大米,要不就會餓死人,不過莊稼這長勢,估計是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用在外購糧食了。」
聽他說得有趣,就連坐在過道靠窗位置,臉朝外望的老者,也笑了起來,指著中年人打趣道:「小黃,你啊你,思想很複雜啊。人家明明說的是作料的料,你也能想成撒尿的尿!」
這個收入平均到個人,還是不高,但這隻是一季啊!根據地位處亞熱帶,全年水熱條件充足,只要肯吃苦,一年種兩季甚至三季都不是問題。
車廂內響起一片抽氣聲。根據地建成后,過來的幹部不太清楚,但是但凡本地人,都對畝產五百斤這個數字驚嘆不已。果敢等根據地過去農業是什麼樣子,畝產最好也不過一百來斤而已,普遍只有八九十斤的。五百斤已經足足將收成翻了三到四番,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期望。
那名旅客一聽他北方口音,大致明白了,擠過去以後,笑著回頭道:「兩位以前沒坐過這趟火車吧。我這泡的叫做方便麵,就是把麵條在油鍋里炸熟了再撈起來瀝干,吃的時候用開水一泡就脹開,再撕開隨配的料包,海鮮紅燒麻辣,各種口味都有。您如果想買,站台小賣部餐車那都能買到,不貴,一包也就兩毛錢。」
光是這個畝產,按照每戶人家五十畝的責任田,一個五口之家,一季的收成就能達到兩萬五千斤!庄稼人吃得多,一天也不過兩斤米,全家一年消耗的糧食也不過三千六百五十斤。這一季的收成,就足以滿足全家吃飽肚子,還能將多餘的大米賣給糧食收購站,大幅增加家庭收入。
火車進入到根據地境內,老者途經過的大片青色稻田,誇獎道:「你們這的農業搞得好啊,勢,今年應該是個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