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秦曼擔憂地說，「你要是哪裡不舒服，千萬別忍著，一定要第一時間和我說！畢竟是我叫你出來玩的，要是你食物中毒了，那我……」
她抬起頭，看向秦曼——有那麼一瞬間，秦曼以為她在哭。
秦曼：「不是，你等等……」
嘔吐后沖水的聲音驚醒了秦曼，秦曼不清楚宋語冰經歷的一切，但她還是關切抱住了宋語冰，問她需不需要找醫生。
聽到熟悉的呼喚，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女人終於動了動。
宋語冰茫然地看向她。
日光從厚重的窗帘縫隙中鑽了出來，落在了毛茸茸的地毯上。
「語冰！！」她急壞了，立刻沖了進去。
秦曼大大嘆了口氣：「拜託，咱們是明天晚上的飛機！」
——所以，再又一次「醒來」后，宋語冰無法抑制的吐了出來。
宋語冰：「……你說什麼？」
「你放心，我一個人沒有問題。」宋語冰叮囑她，「對了，百麗宮和四面佛我今天也不能陪你去ｈttｐs://ｍ.ｈｅtubooｋ•ｃoｍ•com
了，你買東西時別露富，這裏飛車黨太多。」
秦曼表情一愣，頗有些尷尬。
宋語冰動作緩慢地眨了眨眼，她的聲音在寬闊的浴室里回蕩著：「你說——明天晚上的飛機？」
剛開始，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但洗手間里頻繁響起的水聲，證明她並沒有聽錯。
她坐在那裡，秦曼就陪她一起坐著。
宋語冰的臉色蒼白，因為剛剛的反覆嘔吐，她額角的青色血管變得異常明顯，眼睛也紅腫著。她全身脫力地坐在馬桶旁，赤著雙腳，不顧地上的臟污。
「宋！語！冰！」秦曼終於忍不了了，幾步繞到她面前，雙手扶住她的肩膀，強迫她看向自己，「你都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啊，你做噩夢做糊塗了吧！！」
那些草莓醬在她的胃裡灼燒著，化成了劍，化成了刀，想要衝破她的喉嚨，想要捅穿她的胸膛。
太多的線索匯聚在一起，宋語冰想要理清它們，但和*圖*書是她擁有的時間太少了，夏嬋對她還不夠信任，她不可能衝到夏嬋面前，直接跟她說：「你今晚就會墜樓而死，嫌疑人就在你參加的那個宴會中！」
就算宋語冰不被夏嬋當作瘋子，也會被那個拳王Dina送進醫院吧。
「你怎麼了？」秦曼蹲在她面前，給她遞上紙巾，「是昨天沒吃好嗎，胃疼？急性腸胃炎？燒心？」
唯有宋語冰，她被困在了時間的迷宮中，徒勞的奔跑著。可不管她跑得多快，她都在原地打轉。
旁邊的淋浴房內，嘩啦啦的水流從噴頭裡湧出來，噼里啪啦地灑落在地磚上，又湧向了水槽口。
宋語冰：「還有，聽說最近突突車搶劫案件頻發，你不要坐突突車，打正規計程車，注意自己的手機別落在車上。」
想到這裏，宋語冰咬了咬牙，扶著牆壁站了起來。
她蹲在地上太久，小腿已經麻了，走路時有些不穩，秦曼想要扶她，被她拒絕了。
秦曼認識宋語冰太久太久了，和圖書在她的記憶里，宋語冰是個永遠冷靜、永遠遊刃有餘的人，她就像一個運行完美的機器人，極少有事情能讓她產生情緒波動。這是秦曼頭一次看到宋語冰露出如此狼狽的一面。
「噩夢？」秦曼困惑不已，是什麼樣的噩夢，能讓宋語冰受到如此大的創傷？
「啊？」秦曼愣了幾秒，「可是……」
秦曼在床上翻了個身，隱約間聽到了一陣不同尋常的聲音。
就在幾分鐘之前，宋語冰眼睜睜地看著夏嬋死在自己面前。那個神秘的、優雅的女明星，在她面前，變成了一團模糊不清的東西。
宋語冰終於聽懂了她的話——
宋語冰抬起頭，看向一臉迷惑的秦曼。
「語冰！你到底怎麼了？」秦曼急壞了，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
宋語冰搖了搖頭，她根本睡不著。
「對啊！」秦曼大聲說，「需要我把國際時間給你看看嗎，明晚九點，飛機回國！四面佛和百麗宮也是明天再去na！」
嘔吐聲再次從洗手間里響hｅｔuｂｏｏk.cｏm.ｃom起。
秦曼什麼都不知道，她在每一次時間重啟時，都是一張乾淨的白紙，唯一苦惱的事情就是能不能買到喜歡的包包。
宋語冰：「……抱歉。」
「不……」宋語冰聲音沙啞，口腔里滿是鐵鏽的味道，「……我做了一個噩夢。」
晨光微熹。
「不用。」宋語冰接過衛生紙，胡亂擦乾淨嘴邊的臟污，「我歇一會兒就好。」
——時間的夾縫，又倒退了一天。
洗手間的木門虛掩著，昏黃的燈光從門縫下露出，一陣又一陣的嘔吐聲清晰地灌入她的耳朵。
「曼曼，我突然想起來我在M市有個朋友，我要和她見一面。」宋語冰背對著秦曼，沒有看她的眼睛，「我要在M市多呆幾天，今晚就不和你一起回國了，我會改簽機票，抱歉你只能一個人回國了。」
「……沒事啦。」秦曼安靜下來，有些訥訥地問，「你身體不舒服，我吵到了你吧？要不然你喝點熱水，上床再眯一會兒？現在還很早呢。」
馬桶旁的heｔuboｏｋ•cｏｍ.cｏｍ角落，一道人影失魂落魄地坐在那裡。
洗手間里只開了一盞小小的壁燈。作為湄南河畔頂級的五星級酒店，光是洗手間的面積就足以令人瞠目，淋浴間嘩嘩放著水，那些水流沿著斜坡流淌著，在下水槽匯聚成一個小小的旋渦。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向隔壁床。床上空無一人，床單皺巴巴的，被子半垂在地上，足以證明這張床的主人離開時有多匆忙。
可是，就讓她到此認輸，宋語冰更不甘願。
飛濺的血液落在宋語冰面前，讓她聯想起了不久之前剛吃下去的草莓醬麵包。
她不該遷怒。
但燈光一晃，秦曼發現自己看錯了。
女人雙臂摟住膝蓋，半長的頭髮垂落在臉畔，她埋著頭，藏住了所有表情。
她清楚的知道她現在的胃裡並沒有草莓麵包，可她還是吐了個乾淨。
秦曼瞬間清醒過來，她沒有多加思考就下了床，裹上睡袍奔向了洗手間。
「嘔……」
「——我說了我沒事！」宋語冰突然提高的音量，嚇到了秦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