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綉清到了茅舍之前停住,那茅舍木門依舊緊閉。
這是一條大河之底,離開那與枯瘦道人一戰之處,已經有十數萬里之遙。
她對著木門行了一禮,道:「師尊!」
青峰之上,隱隱約約有幾處飛檐翹角的道觀宮殿。
秦石盤坐在太乙幻璧舟中。
……
「若是以前,你怎會讓這飄落的竹葉沾上衣衫!你自數年前遊歷歸來,便時時心緒不寧。我讓你閉關修習《清靜明通心經》,怎麼這麼久過去,你不僅心緒沒有鎮定,修為也沒有一點進展?以你的心性不該如此!」那女聲道。
這山峰接近後山之處,有一處茅舍。
這三年來,顧綉清的形象在他心中出現的次數也越來越少,這一年來,幾乎沒有再出現過。
「弟子想去『明昊閣』中,選擇《太上忘情篇》修鍊!」顧綉清道。
秦石想了片刻,伸手探入乾坤袋,探出時,手中託了一個紅玉盒。
這道姑年紀看來,也只與顧綉清相差彷彿,只是她目光顧盼之間有種洞察世情的感覺,才能讓人知道她的年紀應該不像她表面上看得年輕。
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枝紅羽依舊靜靜躺在盒中,看不出有一絲變化。
秦石看著那紅羽一會,也看不出端疑,腦中卻又隱隱出現顧綉清的模樣。
秦石不信自己偶然到了這裏一趟,就能夠讓妖族這麼注意。
顧綉清伸手將落在肩頭的竹葉捻在手中,一鬆手,竹葉隨風輕舞,在空中翻滾,終於落在地上。
這紅玉盒中盛裝的,就是當日那昊天宗的老者所贈紅羽。
「綉清,你肩頭有一片竹葉。」一個平和的女聲從木門內傳出。
他心神一定,將那紅玉盒蓋上,卻沒再收進乾坤袋中,任由那紅玉盒擺放在舟面上。
此事必定與顧綉清有關!
這茅舍掩映在翠竹之間,毫不起眼,木門上橫著一塊匾額,上書「清心」兩字,這匾額乃是松木製成上面墨跡已有些發白,顯是有了年月。
「是否是因為宗門內典籍記載,兩萬余年前,我宗唯一一位修習《太上忘情篇》達到大乘期的大修士飄渺真人,在渡過雷劫之後,于『蛻凡期』時,忽然
和-圖-書入魔之事?」顧綉清道。
「《太上忘情篇》,這功法雖然被譽為堪比我宗四大傳承,但兩萬余年來,並無人修習這功法,你可知道為什麼?」那女聲道。
秦石知道一時半會弄不明白其中的因由,但那枯瘦道人能輕易找到他,這卻是大事,要先弄清楚,這關係到他本身的安全。
這枯瘦道人竟然是專為他而來的!
但在那山林中,無論他怎樣隱藏氣息,枯瘦道人總是能極快速地找到他,讓他心中始終有疑慮。
青松竹林之間,許多長袍飄飄的道裝之士,或於石凳之上品茶,或席地正在對弈,或手捧書卷低吟,一派祥和寧靜。
他記住了此處的位置,御動「太乙幻璧舟」前行,到了遠離這水底石窟的一處所在,手中握著玄水珠,靜靜盤坐不動。
這道姑目光看向小徑盡頭,若有所思。
顧綉清走後不久,木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身穿月白道袍的道姑從木門中踏出。
顧綉清對著木門行了一禮,不再說話,轉身沿著小徑走遠,眼中卻依稀出現一個身穿青袍的年輕道人形https://www.hetubook.com.com象。
微風拂過,竹枝輕搖發出沙沙聲,竹葉飄落。
「《太上忘情篇》,與我宗四大傳承不同,並非我宗前輩所創,而是得自一處上古遺迹。只有飄渺真人一人,曾藉此修到大乘期。《太上忘情篇》斷情絕性,修習之人必須得要絕一切情感。況且這功法若是修鍊失敗,修者心中只要有一絲雜念起時,畢生諸般其他雜念將如怒海之波,瞬間洶湧而來,無可遏制,將修者心神衝垮。當年飄渺真人渡過雷劫的修為,尚且如此,你可想清楚了?」那女聲道。
元洲北域,一片雲霧繚繞之間,有一座挺拔的青峰聳立。
顧綉清看著地上依舊在微風中輕顫的那片竹葉,沉默不語。
道姑點點頭,淡淡道:「開啟去東域的傳送陣!」
他正仔細以神識在體內一寸寸查看,看一看體內是否有類似當日「玄陰老魔」對連無妄所下的「跗骨印」之類的東西。
秦石不信這枯瘦道人能未卜先知到了這種地步,能知道他在妖族範圍內,還能在這麼廣闊的範圍內找到自己。
這中年道人連忙從乾坤袋中取hetubook.com.com出十數塊上品靈石,將一座傳送陣啟動了。
「你心中尚有難以斬斷的東西,選擇這功法之事,暫且緩一緩!」那女聲道,「你去『明昊閣』中,選擇《碧落冰心訣》,再去修鍊三年,三年後再來見我!」
道姑一踏入傳送陣中,消失不見。
過了一會,她輕聲道:「綉清此來,是有一事想聽一聽師尊的教誨。」
顧綉清再次陷入沉默。
而他身上,只有這枝紅羽,據那老者說是顧綉清之物。
他明明已經用了「易形化息符」,卻依舊被認出,以這枯瘦道人的修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而且這枯瘦道人顯然沒有殺意,只是要擒住他,顯然背後還有原因。
但這一次,是秦石主動取出這玉盒。
那些道裝之士中,有一些年輕人便停了下來,目光隨著她走過而移動。
石殿內,有三座巨大的傳送陣,有個中年道人正在打坐,見到道姑,立刻站了起來,道:「玉塵師祖!」
顧綉清一襲白色衣裙,沿著腳下的曲折石板小徑,朝後山方向走去。
過了半個多時辰,他睜開眼,確信體內沒有問題。
他原本與那枯瘦道人和-圖-書素不相識,只不過當日為了救顧綉清,與她聯手,對抗這枯瘦道人,說來只與他見過一面。
自他當日在藥王宗,以一道劍氣封住這紅玉盒之後,心中每有念頭升起,也能自行警醒,從未再打開過。
她身化一道光華,衝天而起,瞬息到了青峰另一處的一座石殿之中。
他將這紅玉盒放在「太乙幻璧舟」的白玉舟面上,隔空一點,將那道劍氣收了,隨手一拂,將紅玉盒拂開。
這一次,那茅舍之中靜默。
他再仔細想了想,在這河床之底,找到一處小小的石窟,大袖輕拂,將這紅玉盒移出「太乙幻璧舟」,送到那石窟中。
顧綉清道:「綉清這幾年,修習《清靜明通心經》,本來已經快有小成,但數日前,我于靜坐之中,心中雜念又起,到了今日,綉清的心境已經與《清靜明通心經》背道而馳,再不能保持那種『清靜明通』的心境,這心經,綉清再也無法修習下去,有負師尊所望!」
「何事?」那女聲道。
這座青峰,自上而下,被七道巨大的白色光圈環繞。
「哦?」那女聲道,「《清靜明通心經》也無法排解你心中的雜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