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尊神像,右邊一尊是個身材幹瘦,身穿灰袍的中年文士;左邊一尊,身穿白袍,三縷長須,卻是個面容清癯的中年文士。
不過李長風走時,直接衝天而起,也不避諱被遠處的凡人看到驚世駭俗,卻讓秦石微微不喜。
一回大明,竟然就遇到如此荒唐之事!
那大漢一手搭在眉上,看了半天,卻沒見著什麼,看向這軍士的目光,已是不善。
城頭頓時一陣忙亂。
但這種感覺卻依舊若有若無,縈繞不去,他只隱隱覺得這種感覺誘人,剛才只要自己放開心扉,讓這感覺入得心中,就會發生奇妙的變化。
秦石走近了看去,這道觀約莫有五六進房屋,大殿也算氣派,在這邊關之地,很是難得。
秦石知道他身無修為,只是個普通人,再聽他如此說,便知道他也不過是個不知究竟的小角色,便又靜默不語。
那道士一愣,搖了搖頭,道:「祖師乃是仙人,我怎知他的仙蹤?」
這軍士將長槍斜倚,撐住身軀,也算偷了把懶。
他正百無聊賴間,忽地目光一瞟,便見到遠處群山之中,依稀有道光芒衝起。
這一日,「御狄關」城頭,幾個值守的帶甲軍士汗流浹背。
李長風是發下道誓的,秦石並不擔心他會做出什麼有損祖洲之事,他不要與秦石一起,正合秦石之意。
這種感覺極為奇妙,也極為誘惑。
這殿中有個道士,原本正在看著那些百姓跪拜,見到有個道人正站在殿門外,便走了出來和_圖_書,道:「道友,我看你也是修道之人,既然來了『天師觀』,如何卻站在這裏?進殿上炷香,我護國神教『天師道』祖師,冥冥中自會護持你。」
祖洲大明幽州,「御狄關」外,到處是崇山峻岭,綿延三百余里。
雖然那尊神像面目與自己頗有出入,但左邊一個陳明應,右邊一個明東樓,將這兩個原本毫無關聯之人並列供奉,究其原因,這必定是當日龍脈之戰留下的後果!
「御狄關」之外的土路上,一些來往的行商見到這一個道士,卻從北狄之地方向而來,身上卻不見風塵之色,也都覺奇怪,不免多看幾眼。
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中間那尊神像,隨即便覺得世間道士,身上道袍穿來穿去,都是那麼有限幾種,況且這道人也沒什麼特別,面目還普通,連天師道三大祖師也不認得,也不知是哪個山溝里出來的窮鬼野道,便面露不屑,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迴轉殿內去了。
那軍士揉著頭頂,畏畏縮縮不敢多說。
他對「天師道」一門一直以來極為敬重,此地之事雖然荒唐,那道士顯然也是在借「天師道」斂財,但「天師道」如今號稱「護國之教」,道觀已經開到「御狄城」這麼邊遠的地方,還能有如此規模,其他地方只有更甚,他若不將此事徹底弄清解決,只拔除這一處,根本於事無補。
道觀之內,約摸有十數個百姓正在一座大殿前跪拜上香。
但正中那座神像和圖書
,卻是個身穿青袍,腳踏祥雲的年輕道人形象。
秦石搖頭,這名諱還用說么?不是這什麼祖師名諱隱秘,實在是這祖師之前太沒名氣,根本也沒人知道他的名諱。
那假寐的大漢頓時一個激靈,從竹椅上跳起來,手忙腳亂將身邊的盔甲扯了,急步走出城樓陰影,到了那軍士身邊,一邊將盔甲胡亂往身上套,一邊喝道:「狄人在哪裡?狄人在哪裡?」
一個大漢坐在一張竹椅上,盔甲脫在一旁,正閉目假寐。
那道士兀自在說話,不過已經是在要秦石買炷高香敬拜。
這兩位還罷了,中間那位祖師最為神奇,要說飛天遁地,降龍伏虎都是等閑,上窮碧落,下游幽冥,無所不能,古往今來傳說的許多真仙,都是他的化身!這位祖師欽封『護國玄極威佑高上帝君』!至於他的名諱,無人可知,無人能曉!位列三祖之尊!」
他站立不動,只覺隱隱渾身輕飄飄,肉身軀殼彷彿不在了,隨時可御風而起,直上青冥。
秦石目光看著大殿內的三尊神像,淡淡道:「天師道祖師?」
他腳下不停,走了一會,便見到前面一處道觀。
那道士點頭,奇道:「你是不是我大明的道士?連天師道三位祖師也不認得?今日遇到我,是你運氣,我來告訴你,左邊那個,便是欽封『護國真妙靈應天師』,姓陳,諱明應,神機妙算,靈感玄應,能知天機!
他揉了揉眼睛,剛才那土路上,明明是沒人的,這和_圖_書道人是從哪裡來的?
秦石出了「御狄關」,坐在一棵大樹下,靜靜思索了一會。
其中一個軍士看了看天空毒辣的日頭,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城樓的陰影之處。
那大漢將身上歪歪斜斜的盔甲一把扯了,正要轉身再往陰涼處去,忽地目光一掃,便見到城下,有個青袍道人,正從遠處走來。
秦石如同常人一般,悠然踏步,往「御狄關」城門走去,這裏凡人眾多,氣息駁雜,僅有微不可辨的一絲靈氣夾雜在其中,也早已受污。
這大殿之內,有一座高台,高台上青幔之間,有三尊丈許高下的泥塑神像。
秦石也不在意,他一出傳送陣,就隱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卻又說不出來是什麼,越靠近「御狄關」,這種感覺越是強烈,便一路走入「御狄關」城門看看。
秦石弄不清這到底是什麼原因,雖然沒有被這感覺所動,也不敢輕易有其他舉動,便先退了出來。
「御狄關」乃是邊城,但城內看去,卻還算祥和,看來這裏的人過得還不錯。
秦石忽然微微嘆息一聲,轉身朝觀門外走去。
右邊那個乃是欽封『護國真武神佑天師』,姓明,諱東樓,你只要稍通武學,便知這位祖師還曾分身顯化人間,乃是空前絕後,一代武道大宗師。
聽這道人之語,「天師道」顯然重新成了大明的護國之教。
李長風到了祖洲,卻不願與秦石同行,自己先走了,也沒交代去處。
道觀匾額上三個大字:「天https://m.hetubook.com.com師觀」!
那軍士此刻細細看去,那處地方光芒卻已經消失了。
已是盛夏,這種天氣,草原水草還算肥美,那些狄人又不耐酷暑,也不可能會有什麼舉動。
他嘟噥一聲,怕是自己眼花了,也不細看,又坐到那竹椅上。
元洲過來的傳送陣另一頭,便在這片群山之中的一處隱秘所在。
「我剛剛明明是看到了……」
秦石出了這「天師觀」,那種奇怪的感覺,便淡了下來。
秦石緩步踏上殿前石階,站在大殿之外,看向殿門之內。
大漢一個暴栗敲在他頭上,怒道:「他娘的,那地方除了山還是山,狄人大軍難道都是神仙,會騎著馬翻這麼多山過來?明晃晃的日頭底下,你還能見到烽火?『御狄關』已經數十年沒有戰事,你再一驚一乍,危言聳聽,小心我軍法伺候!」
秦石看著那三個大字,若有所思,信步踏了進去。
而這還是當今大明帝尊欽封的!
「有敵北來!」這軍士立刻脫口大喊。
那中間一個,也不用說,定然就是他秦石了!否則也不會有那種奇怪的感應!
那軍士指了指遠處,道:「那邊有狄人烽火!」
那道士看著秦石的背影,見他青袍飄飄,腳步輕盈,隱隱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陳明應已經去了,但明東樓當日已經是凈魂期,如今四十余年過去,他應該還在大明。
這裏已經是大明疆土最北之處,群山的另一面,便是千里草原,居住著逐水而居,遊牧為生的狄人。
那和圖書道士見秦石只說了一句,便不理他,更將他頗費口舌的高香一事充耳不聞,頓時便怒了,雖沒有動手動腳,言語中卻不中聽起來。
但自己竟然成了「天師道」的祖師!
「御狄關」與草原之間,地勢險要,只有一條蜿蜒在群山之間的道路可通,當年大明開國始祖李仲天,曾於此處,擊潰入侵大明腹地的狄人聯軍,設下這處雄關,扼住了狄人進入大明的唯一通道,大明才能安享千年太平。
相反這種時候,卻有許多行商往來於大明與北狄之間,兩地運販,大明也並不禁止。
他站起身,決定先去找到明東樓再說。
這道觀位於「御狄關」內頗為繁華之處,在這炎熱天氣中,香火卻還極為鼎盛。
但秦石卻腳步輕快,大口呼吸,感受與在元洲之時大不相同。
天氣炎熱,「御狄關」內街道上人並不多,這裏風土雖然與大明腹地不盡相同,但畢竟還是大明之地,入眼的一切,讓秦石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秦石眉頭微微一皺,他站在這裏,卻似乎與殿內正中的那尊神像之間,有了一種若有若無的感應,之前那種奇怪感覺,就是從這尊神像上發出。
這高香雖不如當日秦石初出茅廬,在大明宛定郡「黃芽仙觀」之中所售高香那麼離譜,卻也是極為驚人的。
以明東樓的性情,怎會容得大明帝尊這樣胡來?
「那位明東樓祖師現在哪裡?」秦石忽然道。
秦石定定看著那神像,對那道人不理不睬,鎮定心神,將那種奇妙的感覺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