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再遇故人

江州郡本就人少山多,此處幽遠,山中還有許多野獸,更是人煙罕至。
秦石一動不動,這一拳就在無聲無息中消解。
秦石輕嘆一聲,一手輕輕抓住他肩頭,一道真元注入楚狂歌體內,護住他的心脈。
這紙卷上只有一行字:「有變,棄之,暫不可動!白雲澗。」
這山谷內,一片寂靜。
那黑色圖案失了青光籠罩,在這大殿中,卻不再消散,竟然想朝上首一尊雕像飛去。
秦石看著他的臉,忽然道:「楚兄,數十年不見,原來你得了赤望山的傳承!以你性情,果然是合適!」
奉南府江州郡外,深山之中,一處山谷內,有三間簡陋的土牆茅屋。
青袍文士舉步踏入茅屋,仔仔細細看了那黑影一會,微微點頭,嘴裏竟然發出輕輕的驚嘆聲。
秦石手中青光再起,將這圖案控住,看著那尊雕像,心中微微驚異。
一隻覆蓋著一層紫色皮甲的拳頭從亂石紛飛中探出,不閃不避,也是霸道無儔,迎向銀甲大漢的拳頭。
夜色漸濃,忽地,天空一道青光閃過,落到地上,一個青袍文士現出身形。
明月高懸,萬籟俱寂。
這一拳充滿威猛凌厲的氣勢,巨石頓時四分五裂。
那三個黑衣人見到他的手勢,又靜默退回樹林中。
秦石托著那被青光包裹的黑色圖案,出現在殿中。
山上樹林中,有一陣輕微的窸窣聲傳來。
銀甲大漢身形一動,消失在原地。
……
樹林中踏出三個黑衣人,正見到這銀甲大漢目光看著懸崖之下,正要躬身請罪,卻聽銀甲m.hetubook.com.com大漢微微揮手,淡淡道:「怪不得你們,來人是魔宗宗主!」
不過他嘴角溢血,右手軟綿綿垂下扭曲,上面一隻紫色皮甲舉套,已經裂開數道口子,可以看出他的整個掌骨都已經碎了。
他原本臉上帶著笑意,但一到這茅屋前面,笑意忽地一斂,定定看著面前的土牆,似乎要透過這土牆,看到裏面去。
陳明應明明早就死了,而且以秦石如今的見識,知道他當日的「北斗換命書」直接作用於魂魄,很有可能連魂魄都已經消散,再不復於人間,怎麼可能會這樣?
大明奉南府,遠在安都南部三千余裡外,地處偏僻。
銀甲大漢睜開眼,探手從蒼鷹腳上取下一個小竹筒,從裏面倒出一個紙卷,展了開來。
楚狂歌定定看著秦石,知道若他真是任西空,在自己已經瀕死的情況下,直接就可以取了他性命,絕不會再說出這種話來,想通了此點,他心中忽然一松。
他身化青光,衝天而起。
……
他目光看向安都城方向一會,揚聲道:「傳我之命,讓各處不可妄動。」
老者雙目猛地一張,脫口道:「你……你是當年在破廟前,轟殺『紫金朱蛤』的那個小道士?」
這一尊雕像,赫然竟是陳明應!
他原來所在之處,只有那塊木板豎在地上,上面還有一道符籙貼在上面。
他伸手一拂,將地上的雜物清開,露出一個小小的石匣。
這人是個身材雄偉高大,頭髮花白的威猛老者,身上穿了一件紫袍,氣勢懾和_圖_書人。
這裏探不明究竟,秦石轉身,就要離開,到了門口,回頭又看了一眼那三尊雕像,想了一想,伸手一拂,將那三尊雕像都收了,這才走出大殿。忽地,一道黑影如同青煙,越過「天師觀」外的院牆,瞬息就到了他身後,一拳隔空轟向他背心,隨即看都不看,腳下輕點,騰空而起,就直衝殿內而去。
那人猛地一停,轉過身,看向秦石,道:「好修為,連那肅王李忻華也做不到。天師道教主任西空?」
這黑影竟然對這符紙毫無所覺,被這符紙一落而下,鎮在頂門。
秦石淡淡道:「你心脈已經接近斷裂,若再動真氣,活不過一個時辰。」
這一次,他神色要凝重得多。
若真是如此,要找到此人,卻是困難了!
安都城中,天師觀內,正中大殿之門無風自開。
這白紙上,寫著:「速離安都,有命劫!」
這三間茅屋已經有了年頭,其中兩間早就傾塌,只剩殘牆。剩下一間,也是四處漏風,屋頂茅草早已不見,抬頭可仰望天空。夜色深沉,烏雲蔽月。
秦石心中一動。
這石匣已經被丟棄在這裡有些年頭,匣身裂痕處處,裏面都是爛泥。
過了一會,屋外這青袍文士眼中露出驚異,伸手在腰間抹過,左手中多了一張赤紅色,閃著銀色光點的符紙。
這裡是他知道的,最為安全的地方。
而他的目的,更是讓人難以揣測!
他腳下忽然放緩,踏出一步,便停下稍稍想上數息,才又舉步。
他本來是以一口先天真氣護住將要斷裂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心脈,想要前來試一試能否在死前擊殺天師道教主,但此刻任西空不在,卻遇到秦石,他心中支撐,再無可用之處,立時真氣渙散,陷入彌留。
這老者赫然竟是當年秦石在明威山莊之外小山上遇到,夜戰紫金朱蛤的楚狂歌!
銀甲大漢眉頭一皺,將紙卷緊緊抓在手中,霍然站了起來,原來身高竟有九尺。
他在圓盤上推動一會,看向谷內黑暗,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舉步就往谷中踏入。
那人會要自爆,顯然是被這黑色圖案控制。
就這三十丈距離,他便走了近一刻鐘,才到了那茅屋前。
皇宮中遇到的那個人在假冒天師道教主。
他隨手在木板上刻了幾個難以辨認的篆字,又走回茅屋,徑直將手中的木板朝那黑影一丟。
當日陳明應的遺物,是留在祖洲的,這天師道教主難道真得到了陳明應的遺留,修成術數之道,甚至可以準確推斷自身吉凶么?如此看來,他的天資遠在陳明應之上,其術數之道豈不是比李長風還強?
秦石笑了笑,道:「誰說我是任西空?任西空不在此處,我也是來找他。」
楚狂歌遲疑一下,臉上卻沒有欣喜,反而更加嚴肅,沉聲道:「原來你就是任西空,難怪當年就有那種手段!」
這老者聽得秦石一聲「楚兄」,猛地一愣,怔怔看著秦石,腦中苦思。
整整過了數十息,青袍文士才將手指一收,提起這張符籙,看了一會,自覺滿意,便站起身來,將這符籙往空一拋。這符籙到了茅屋上空,徑直和*圖*書朝那黑影當頭落下。
他看了一眼上首的三尊雕像,手中微微一抖,青光隱去。
青袍文士隨手將這木板收了,輕嘆道:「道心因果誓言,真是麻煩,不能搜魂,不能害一人,須得要耗費這麼大功夫自己推算,還是去那什麼安都城走一遭吧!」
他就在這土屋外盤坐下來,咬破了指尖,在這符紙上一筆一劃畫了起來。
過了整整一個多時辰,他才輕吁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出茅屋,進了外面樹林里,逛了一會,找到一棵碗口大的小樹,隨手揮了兩下,那小樹正中一截成了一塊半尺長短的長方木板。
這蒼鷹到了銀甲大漢頭頂,雙翼一收,落在他肩頭。
兩拳相撞,發出轟然一聲悶響,如同炸起一個旱雷,周圍十丈之內的草木土石俱都化作粉末。
他手中緩慢,但卻有沒有停頓,依舊有種一氣呵成的感覺。
他停下手,想了想,目光又轉向那黑影,忽地一伸手,從他身上抓出一張小小的紙片。
他閉目坐在那裡,卻自有一種淵渟岳峙的雄偉氣象。
他站在谷口,環目四顧一眼,右手中一翻,出現一個圓盤。
其中一座山峰上,一個身穿銀甲的中年大漢盤坐懸崖邊的一棵大樹下,打坐調息。
這黑影驟然消失不見。
他邁開一步,看似要踏入面前的樹林,忽地腳下一頓,下一瞬,已經到了左側一塊巨石面前,一拳朝巨石直搗而出。
這青袍文士看著這紙片,眼中意外更甚,重又在那圓盤上一陣推動。
這青袍文士卻不在意,就將這石匣擺弄一陣,盤坐下來,在手中的圓盤上推和*圖*書動起來,臉上漸漸露出意外。
老者哈哈一笑,道:「我原本想擊殺李忻華,卻不想落到如此地步。我只以為,他的武道,已經超出了天人界限,除了當日的明東樓,無人可敵。只想在死前,再來試一試擊殺任西空,卻不想,你比李忻華還強,當日我魔門覆滅一戰,若是你去,我也逃不出來!來,便讓我在死前,再見識一下天師道教主的神奇。」
這黑影看了一眼四周,他知道這地方,有許多複雜的陣法在,乃是天師道前輩所居之處,所以他收到這張紙條,第一時間,就想到避到這裏。
青袍文士腳步輕捷,如同閑庭信步,還不時停下看向身周,微微點頭,臉上都是欣賞。不過半刻鐘不到,他已經到了那茅屋之前三十丈之處。
天空中,一個小黑點直落下來,卻是一隻蒼鷹。
天師道的術數之道,冠絕祖洲,從當日陳明應和他師兄百里隨風的表現來看,還有諸多玄妙。
秦石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紫色舉套,道:「這『紫金朱蛤』之皮所制的舉套,看來真合你用!」
種種跡象表明,這天師道教主似乎知道有人要來找他!
秦石點了點頭。
安都城數十裡外,有九條山脈,如同九條神龍,圍著安都城。
這間茅屋內,有個人影盤坐,正看著手中的一張小小白紙,周圍漆黑的環境,對他沒有什麼影響。
一個高大的身影倒飛而出,身在空中連吐三口鮮血,骨骼斷裂喀啦之聲不斷響起,其勢不停,直掉落懸崖。
這茅屋中的黑影,兀自不覺。
銀甲大漢一揚手,手中的紙卷化作粉末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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