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后,我洗刷完了到八角街,在白瑪康卓家的茶館吃了碗藏面,喝了兩杯酥油茶,又抽了根煙,才去店裡。
而整個地牢里傳來的鬼哭狼嚎,則讓我頭痛欲裂,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我聽到耳邊有犯人高呼冤枉,也有小孩子在哭喊不要殺我媽媽,更有年輕的母親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被一刀刀砍死,還有蝎子洞里歇斯底里的「滾開,別過來」之類的喊叫聲,也有一個個年輕的犯人被嫻熟的行刑人員慢慢割開剔掉皮膚的慘叫……
接下來,李總本來是安排繼續參觀布宮下面的地牢的(不對遊客開放,一般紅色主題教育才能進去參觀),不過因為張總搞出來的幺蛾子,李總派人把張總送回酒店休息了。剩下我們繼續參觀布宮地牢。
這時候,他們才知道我讓他們換零錢的用意,布宮裡佛像太多了,每尊佛像都供上幾張鈔票,要是用百元大鈔,一圈下來幾萬塊都不夠,我們換了一些1元面值和1角面值的零錢,每尊佛像前都供上幾張零錢。
到達布達拉宮入口,眾人過了安檢,安檢人員看看張總的相機,說道:「進門之後裏面不能拍照,謝謝配合。」張總點頭稱是。
我渾渾噩噩走在地牢中,直到出去地牢,宋鋒喊了我幾聲,我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布宮地牢在布宮下方,門口寫著「雪監獄」,我以前來過兩次布宮,不過從沒進過地牢。
進入布宮之後,裏面莊嚴神聖的氣氛和外面截然不同,不光遊客hetubook•com•com,還有大量本地信徒也在虔誠祈禱。
晚上的時候,看看在藏式沙發上睡得正酣的師父,我都準備關門回家了,宋鋒他們還沒過來,打去電話詢問,才知道,這幫老總剛吃完石鍋雞,正在來的路上。
布達拉宮不光有大量的金銅佛像、壁畫,還有鼎鼎大名的達,賴靈塔。
不過我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接下來大家也沒繼續參觀,李總安排宋鋒的同事們先出去等著,而李總和我、宋鋒則出來布宮找到工作人員,我也給幾個公職朋友打了電話,李總估計也給上面通了氣。
而在旁邊的櫥窗中可以看到,很多張展開的人皮,這些都是以前的犯人的,有成人的,也有孩童的,最小的甚至只是幾歲的嬰孩的!用「觸目驚心」這類的字眼,實在難以描述現場的十之一二。
中午時候,宋鋒給我打電話,說是他們幾個老總想來店裡看看,我馬上應允,又問道:「那個張總怎麼個情況,看他挺有涵養的,怎麼干出那種作死的事?他也來店裡嗎?」
接著過來兩名工作人員把張總控制,李總見這情景,上去想要說點什麼,我拉住李總,搖頭示意他不要插手了。
又過去十幾分鐘,宋鋒打電話到八角街了,讓我出去接一下他們,找不到地方。
人很多,這樣一來,在每尊佛像前面只能短暫駐足,幾位老總學著藏族佛教信徒的樣子,低頭在每尊佛像前面用額頭碰木柵欄。
我掛掉電話,笑了笑,心想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些老總都是啥都不懂,卻喜歡充排場的土豪,等他們來了,多少不得開幾個大張嘛。
我這才推了推師父,把他叫起來,跟他說有老闆來看貨,我這才自己出了店門接宋鋒他們。
當然,我只認識漢語,藏語和英語我是看不懂。數了數,足有三間這種洞穴,而建造這洞穴的意義,是為了讓犯人被洞中的蝎子活活咬死!
這下沒辦法了,一想到老闆們正揣著錢往這趕,我也不覺得累了,幹勁十足,拿出一沓快遞單,把明天要發的貨單子填了,這樣一來,人家過來一看,肯定會說:「哎喲不錯哦,很屌嘛,一天出這麼多貨。」
出來地牢,我連續抽了兩根煙,才讓自己的心緒稍微平定,看著眼前的宏偉布宮,我深吸一口煙,對宋鋒說道:「社會主義好。」
我一看,張總絕逼比正常人還正常,就沒在意,認為昨天在布宮估計是高反了。
這時候才看到在一間房間里被扣下的張總,這時候張總已經恢復清明,坐在椅子上,工作人員問他什麼他也不說,李總連忙上去道歉,我也跟他們解釋一番,在批評教育之後,張總主動認錯,態度誠懇,工作人員也沒再難為他,讓他刪掉在布宮裡拍的照片后,我們這才離去。
總體來說,布達拉宮裡面光線很暗,大量大型金銅佛像、壁畫在昏暗的燈光下,更顯神聖。
看看張總,還是那身打扮,頭髮打理得體,穿整潔的白襯衣,胸口別著派克筆,襯衣擺子扎www.hetubook•com.com在褲腰裡,一臉謙和,我笑了笑打個招呼:「張總你好你好。」
幹完活回到家,我迷迷糊糊睡了,彷彿做了個很可怕的夢,夢到自己在蝎子洞里,有萬千毒蝎朝我湧來……
張總微微一笑點點頭,說道:「小帥對吧,你好,聽宋鋒說你在拉薩是做古玩的,這不專門過來看看嘛,不懂之處,還請海涵!」說完,張總還向我行了個禮。
後來有喪心病狂的建築師在查看地形后,在北邊依託天然蝎子洞開鑿了這三個洞穴,洞穴裏面有成群的蝎子,有些犯人就被投入蝎子洞中,這時候押解犯人的官兵就在外面等著,聽裏面犯人傳來被蝎子蜇咬的痛苦喊叫,直至洞里沒有了聲音,官兵再把洞外的門關上(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被蝎子蜇咬過的經歷,如果有,你會體會到那種痛,試想,成百上千的蝎子,一頓猛蜇亂咬,人怎麼能受得了!)。
怎麼說呢,從結構上看,東邊是監房,西邊是倉庫,直走著,可以看到左手邊,也就是北邊有幾個不大的洞穴,上面用藏漢英三種文字寫著:蝎子洞。
繼續往東走,正式進入監房,監房裡散落的各種刑具,刑具很多,散落在各處,有簡單的手銬、腳鐐,也有一些複雜的勺子、尖刀、以及其他一些我也沒見過的刑具。
從五世達,賴,阿旺·洛桑加措到十三世達,賴土登嘉措,一共八座靈塔(六世達,賴倉央嘉措,就是那首著名「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的作者,康熙年間因為某些原因被廢hetubook.com.com,詔送京師途中在青海湖失蹤,為世人留下一大謎團,這裏不再贅述,有興趣的朋友可以自行查閱資料)。
師父看著我紅腫的雙眼,少見的沒做任何評論就回頭玩遊戲了,只是我注意到,師父口中低聲唱誦的「嗡瑪尼唄咪哄」六字大明咒。
宋鋒他們正在藏醫院警務站那邊等著,我走過去一看,李總張總都在,還有個不知道是陳總還是劉總的總,還有宋鋒,跟他們寒暄之後,就領著他們往店裡走去。路上我壓低聲音問宋鋒:「這個張,怎麼個情況,沒問題吧?」
一陣閃光燈和快門聲,打斷了正在祈禱的信徒,也打斷了繼續前行的我們。
我回頭一看,只見張總對著靈塔連續拍了幾張照片,然後猛然間,面露猙獰,神色漠然,雙眼渾濁,高聲呼喊:「我才不信佛,你們所謂的諸佛菩薩,我沒見過,我只信我自己,如果真有神佛,那麼為什麼不出來讓我看看,哈哈哈……」
如果說人間真有修羅地獄,那麼在我眼前浮現的,定是其中一處。
宋回答:「我也不知道,不過張總回去后就好了,啥事沒有,下午他也去你那兒,到時候不用給我面子,該賺多少就賺多少。」
我一睜開眼睛,地牢里一切如常,可我一閉上眼,各種慘狀卻看得真切,我伸手想要制止一個正在剖開一孩子皮膚的劊子手,卻發現我的手只是穿過他們,卻無法對他們造成任何影響。
我知道,我看到的一切,都是過去幾百年裡留下的影像,我的插手,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據和圖書我所知,這些勺子的用途,是活活把犯人的眼睛剜出來,而各式各樣的尖刀,有的是剝皮所用,有的是剁去手腳所用(順帶提一句,我國各族包括漢族的傳統醫學中,以藏醫的解剖學成就最大,而藏醫精湛的解剖學,除了如庖丁解牛一般的天葬,很大程度上,殘酷刑罰提供了很多幫助),也有一些剖開皮膚、解剖肌肉所用。
眾人很自覺地壓低聲音,因為我本身做古玩,對佛像壁畫有點研究,小聲跟宋鋒和幾個領導講解著。
地牢面積不小,看介紹說有一千多平米,裏面著實嚇人。
像張總這種行為,往大了說那叫不尊重少數民族信仰、破壞民族團結,搞不好是要判刑的。
張總的聲音很高,本來他拍照的動作已經觸犯了眾多信徒的信仰,人們都很不友善地盯著他看,他卻手舞足蹈高談闊論起來。
再後面,宋鋒和李總他們回洲際酒店,我則回店裡把當天的貨發出。
就在我們過去五世達,賴的靈塔后沒幾步,意外忽然發生!
這麼說吧,雖說我當時已經去過阿里的藏屍洞,感受過那種衝天的陰氣,可在這名為雪監獄的地牢,我更是感受到無邊的怨氣和充斥整個地牢的陰氣。
聽說,當年開鑿這個監獄,無意中發現北邊的牆內有幾個小洞,是天然的蝎子的巢穴。
其中以五世達,賴的靈塔最為宏大壯麗,修這座靈塔用了3700多斤黃金、上百萬兩白銀、上萬顆寶石,我們在這座靈塔前駐足時間略長,頗為震撼。
宋鋒笑了笑,說道:「你自己看吧,比誰都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