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師父拿出手機,翻出一段視頻,說:「來看看這個吧。」
「你說的那是唱戲的,我說的是,苦行僧中的天衣派和青衣派,簡單來說,天衣派衣不蔽體,常常一|絲|不|掛或者僅穿特別簡陋的布條遮擋私處,青衣派則穿他們這種黃色衣服,懂否?」
難怪師父這次居然這麼支持我的推論,原來他已經看過視頻,光是「同門相殘」,只要不是白痴,自然可以明了任東來和老大爺的關係。
小胡聽了,搖搖頭問:「老吳哥,任東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想到這裏,我跟師父說:「老大,你別蒙我,咱們來點實在的,那老大爺是任東來的長輩或者師長,任東來雖然實力在大爺之上,但是還是很禮貌很謙卑地向他行禮,是不是這樣?」
「哦,老大果然博聞強識,請繼續,他們剛才幹了什麼,跟任東來說了什麼,任東來跟看門老大爺什麼關係,苦行僧又和看門老大爺什麼關係,苦行僧和任東來什麼關係……」
「啊?」小胡一臉茫然看著師父和我。
我立刻想到,索寺那個童聲老人慘不忍睹的後背,整塊皮膚被人悉數剝離,而他說過,這些都是拜任東來所賜,也就是說,老大爺背上的皮膚,就是任東來想要之物。
師父這麼一說,我頓感菊花一緊,小胡連忙把正在把玩的木患子丟在一邊。
「任東來的事,警方查不到的,能夠依靠的,只有我們自己。」
說著,任東來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鏡頭,然後抬起頭m.hetubook.com.com,看著遠方的藍天,臉上流露出悲傷的表情,緩緩開口說:「不要逼我,給你五天時間考慮,這次你別跑了,五天之後,要是見不到你,我就屠了這廟!」
時而自負囂張,不可一世,時而感性深沉,矯情敏銳,或許正如師父對他的評價:反覆無常。
「老大,任東來跟老大爺要什麼東西?」
「師父說得有道理。」
任東來在視頻中提到,本不想同門相殘,由此看來,老大爺定是任東來的師兄或者師叔師伯,視頻是三天前拍攝,任東來說給老大爺五天時間,還有兩天,不過我也明白,任東來說的五天,很可能會提前,他還有個特點,出爾反爾,說三天一般就是兩天,說半年很可能是五個月,說五天,那麼,應該明天就會動手。
任東來說出這番狠話的時候,臉上卻是與自己所言毫不搭調的悲傷表情,根本不是裝出來的,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他當時心裏的悲傷情緒。
「先去博達納幹活吧,幹完了活再說。」
師父:「我操,我不是說了嗎?」
「這個很明顯嘛,那個老大爺,也就是首頭陀,在神廟外做燒屍匠,神廟裡的修行者自然罩著他,任東來雖然強悍,但是在別人地頭,還是要給人面子,要不然撕破了臉,大家都不好看。」
「青衣派?青衣不是戲曲中旦行的一種嗎?」
這個推斷看似有些大胆,但卻是我經過深思熟慮后才得出的,當日我們為營救班丹活佛前https://m.hetubook•com•com
往敏珠林寺,不料尋之未果,卻誤入索寺,索寺童聲老人跟我們講了任東來的往事,還交還了班丹活佛的手機,重點是,他曾經提過,任東來是他的關門弟子。
我和小胡都跟Peter不熟,是師父介紹認識的,難不成這人有什麼問題?
師父看我的眼神一變,用手敲了我腦袋一下,說:「小帥啊,快兩年了,你終於開竅了,這次沒把腦子忘在拉薩啊……」
視頻到此結束。
但是任東來謙卑地在老大爺面前低下頭五分鐘后,卻又抬起頭,爆發出驚人的氣勢和駭人的殺氣,這麼看來,前面幾種推論都能否定,只剩下最後一個,老大爺是任東來的長輩,或者說師長,任東來雖然狂妄,但是還是很給面子做足了表面文章,但是老大爺不買賬,任東來不得已才翻臉。
「況且,老大爺立場不明,雖然剛剛看起來,他和任東來有矛盾,但是咱們現在無法判斷,他到底是不是像任東來一樣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咱們應該繼續觀望,其實我叫你們來的目的,已經很明確了……」
收起手機,師父說:「這個視頻是三天前,本地朋友發給我的,我那朋友發完視頻后就不知所終,說不定已經遭遇任東來毒手。」
師父這話雖然不中聽,但是他已經肯定了我的推論,小胡有些崇拜看著我說:「孫哥,真沒看出來,我還以為任東來是怕那大爺把他火葬了……」
但是皮膚並沒有什麼用,我猜測,他背hetubook.com.com上應該有什麼藏寶圖之類的紋身。
說完,師父又帶我們回博達納,到Peter的古玩店裡繼續理貨,大部分已經弄完了,只剩下查漏補缺和討價還價。
接著,我說出了自己後面的推論:「老大小胡,咱們在丹瑪山上誤入索寺,遇到那個神秘的童聲老人,他說過任東來多年前曾入他門牆,學得一身本事後,反把老人廢了禁錮在索寺,我推測,老大爺和童聲老人有一定關係,很可能的是,老大爺、童聲老人都是任東來的師長,都出身索寺!」
站在任東來身後的瑜伽士這時上前邁出一步,任東來卻伸手攔下瑜伽士,繼續說:「我本不想同門相殘,交出來,我自然不會為難與你,倘若不肯交出,唉……」
「我在燒屍廟外面轉悠了三天,本來想白天混進去,不過白天他們查得嚴,進去不得。」
算完了賬,Peter頗為曖昧看著小胡,送給他一串木患子,還表示非要請我們吃一頓好的,說是在泰米爾的第三隻眼西餐廳訂了桌,我和小胡對這位同志都恨不得敬而遠之,師父也一個勁兒說不必破費,我們這幫人吃不慣西餐,讓他和他男朋友去吃就是。
師父少有地、滿眼讚許看著我,說:「小帥,你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不過現在咱們還不能插手,任東來、老大爺、瑜伽士,咱們仨加起來,勉強能夠對付瑜伽士,老大爺從未出手,尚不知深淺,從任東來的態度來看,絕非泛泛之輩。」
我看不懂任東來到底是個什麼和圖書樣的人,這樣的悲傷表情,我曾不止一次在他臉上看到,甚至我都會被他感染,在阿里遇到虐殺藏野驢三人組的時候,在他拘走央金的魂的時候,在他犧牲才扎保全自己的時候,都能感受到。
我又問:「老大,為何那老大爺會在古格遺址給人看大門?也不知看了多少年大門,怎麼現在又跑到燒屍廟當起了燒屍匠?他這是體驗生活嗎?」
小胡:「他吃人?老吳哥,這小子到底是什麼妖魔鬼怪,你怎麼能和這種人做生意?」
師父又問:「你倆沒給他留微信號吧?」
我和小胡繼續點頭,小胡點上根煙,表師父說干誰,他就干誰,絕不含糊。
關門弟子,就是說,在此之前,他曾收過其他徒弟,我的想法是,老大爺很可能是童聲老人的其他徒弟,也就是任東來的師兄,雖然年齡看起來懸殊較大,但是他們這幾人的年齡,又豈是僅從外表就能判斷的?
小胡吐個煙圈說:「老吳哥,你就說吧,什麼目的?」
「索寺出來的人,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然後拍攝者應該是來到距離三人不遠處,調整角度繼續偷|拍,這時候能夠清楚看到三人的面部表情,還能隱隱聽到他們的對話。
我和小胡相視,紛紛搖頭。
師父這話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是我還是禁不住問:「老大,老大爺是什麼人,為何任東來對他畢恭畢敬?」
從視頻拍攝環境來看,正是我們現在所處的燒屍廟附近,還能看到幾個火葬台。
師父別有深意看著我和小胡說:「還記得,hetubook.com.com索寺里,懸空老人背上,被剝離的皮膚嗎?」
師父:「還好,他男女通吃的……」
任東來和瑜伽士先是很客氣對老大爺低頭行禮,老大爺毫無反應,吧唧吧唧抽著老煙槍,幾分鐘后,任東來對老大爺說:「原來躲在這裏,難怪到處尋你不到,上次在古格遺址,就覺得你很熟悉,不過當時是衝著貢覺加措去的,出來時候你就不見人了。」
視頻顯示,拍攝日期是三天之前,一看就是偷|拍,鏡頭從嘈雜的人群逐漸拉近,聚焦在三人身上,這三人正是老大爺、任東來、瑜伽士。
師父接著說:「從他們的衣著來看,應該是青衣派的苦行僧。」
很明顯,小胡的智商還在我之下。
我和小胡都若有所思點點頭,小胡問:「老吳哥,要不要報警?」
「尊老愛幼嘛,這還不簡單,任東來拋開他的劣跡來說,還算是個有禮貌的孩子。」
逃離Peter的店,三人找了家牛肉麵館,一人吃碗面,師父小聲說:「你倆要小心Peter,離他遠一點……」
老大爺繼續抽煙,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看這架勢,應該是在示意自己耳聾,聽不到任東來說什麼。
我又點上根煙,師父明顯又在敷衍我,從任東來對老大爺的態度來看,要麼是任東來有求于老大爺,要麼是老大爺是任東來背後的「他」,要麼是老大爺實力遠超過任東來,再要麼,就是老大爺早與任東來相識,而且他還是任東來的,長輩?
師父:「我的意思是,他是個雙性戀,小心你們菊花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