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完,我忽然感到背後一陣涼,車門車窗都是關上的,卻有一陣陰風吹過,我轉頭看向窗外……
我過去也跟著查看,這才發現保險杠的下方有一塊明顯凹陷,師父這車雖然沒少磕碰,但是出發前我們都查過的,保險杠是完好的。
「老大,他怎麼了,撞邪了嗎?還有他說的車禍,肯定不是撞到旱獺了吧,老大有什麼事你就跟我說吧……」
陰風吹過,格外冷,感覺這風直接吹入骨髓,很是難受,我不由地縮了縮脖子,問師父應該怎麼辦。
然後小胡看著自己的手,我才看到,他手上居然有血跡。
我側耳傾聽,似乎聽到車子下面有奇怪的聲響,小胡也聽到了,可能是因為前面的車禍,他有些害怕,站在我身後,師父則做了個手勢,讓我鑽到車底下查看。
四月底的一天,大學好友巴次打來電話,說我拜託他老爸打制的刀已經打好,按照改則本一代頭人佩刀複製的刀,不過這玩意兒無法郵寄,讓我去雙湖拿。
「會不會是小孩子的眼睛,或者是小眼睛的人?」小胡遞來一根煙說道。
我沒聽懂他的話,什麼叫好像撞到人了,撞就是撞了,沒撞就是沒撞,現在才七點,天還沒黑,一路平坦,空蕩蕩的,視線很好。
車子還打不著火,小胡這特種兵出身,要是連旱獺和人都分不清,我是絕不相信,但是經師父這麼一說,小胡似乎是認可了師父的說法,不再計較前面的離奇車和*圖*書禍,從後備箱拿出工具,開始檢修車子。
我點上根煙,又給小胡遞去一根,問他怎麼回事。
按說我們應該距離雙湖不遠了,這邊的氣候就是這樣,全年三百天以上的大風季,和改則縣差不多,師父一說起風了,我也感到,陣陣大風吹過,飛沙走石……
但是並沒有感到絲毫異常,沒有鬼氣,只有我們三個的氣息,以及後備箱的兩隻羊,睜開眼,看到師父正在車前蹲在地上,認真打量保險杠。
我和小胡在前面推,師父在車上嘗試打火,可是車子就是打不著,推出去幾米,我們就被地上的血跡震驚了。
難怪沒有感受到生命的氣息,原來已經死了,以前見過的旱獺並沒有這種紅眼的,不知道是不是這貨得了紅眼病,師父安慰小胡說:「原來是撞死一隻旱獺,估計是你開車累了,看錯了,別擔心了……」
師父也摸了一把保險杠,聞聞手上的血,一臉疑惑,然後讓小胡倒車,小胡去發動汽車,卻打不著火……
小胡的表現有些奇怪,他平時大大咧咧,膽子很大,看誰不爽動輒要揍出人屎來,但是這次車禍后,卻變得膽小怕事,也不再好奇地追根問底。
小胡這說法,讓我哭笑不得,我給他們解釋了這雙眼睛的大小尺寸以及雙眼間距的比例,眼睛小,眼間距近,不可能是正常人類的眼。
「我操……」我一聲怪叫,猛地從車底鑽了出來,手電筒也因為m.hetubook.com.com
我的叫喊掉在車底下,出了一身冷汗。
師父卻微微一笑,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再次閉上眼用心感受,還是沒能感受到車底下有什麼生物,連鬼魂也沒有。
看看時間,下午六點,按照這個速度,我們將在今晚八點到九點到達雙湖縣,我覺得有點困,就讓小胡開車,自己在副駕駛上打起瞌睡……
旱獺,又叫土撥鼠,是牧區一害,它們繁衍迅速,傳播鼠疫,大量的旱獺啃食牧區植被,造成草場退化、水土流失,旱獺的洞還容易導致馬匹、牛羊誤踩骨折,廣袤的牧區草原上,缺少天敵,給牧民造成很大損失。
十幾秒鐘后,師父從車底丟出一個手電筒,是我剛才掉在車底的,又過了幾秒,師父扔出來個毛茸茸的東西,然後費力從車底鑽了出來。
不明白師父為何買了兩隻羊,從那曲繼續出發,到安多沿安獅公路繼續向西。
這段時間每天基本上就是收貨拍照賣貨發快遞,努力讓自己生活充實起來,怕一閑下來,就會胡思亂想。
雙手扒著保險杠,慢慢探進腦袋,屏住呼吸,嘴裏叼著手電筒,仔細查看,沒看到有什麼東西,手上繼續用力,接著往裡鑽……
小胡用手摸著保險杠,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他輕聲說:「就是剛才撞的……」
師父也下了車,問我們怎麼回事。
以前在改則縣的時候,曾經跟鄉里的同事一起在牧區安裝過招鷹https://m.hetubook•com•com架,招鷹架的工作原理簡單,卻很有效,因為在遼闊的草原上沒有可供鷹類棲息的高大植物,鷹無法在草原落腳,也就無法捕食旱獺,立了八米、十米甚至更高的招鷹架后,鷹會在招鷹架上棲息,並大量捕食附近的旱獺,能夠在很大程度上解決牧區的旱獺之害。
小胡打開車門,下去查看,也沒說話,我就跟著下車,小胡在車前仔細查看,然後撓著頭,聲音有些顫抖說:「孫哥,我好像撞到人了。」
「我沒看清楚,車子底下有一雙眼睛,盯著我,紅色的眼睛,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不過那雙眼睛不大,死氣沉沉,好像,好像不是人類的眼睛。」
「怎麼了?有什麼玩意兒?」小胡過來扶著我,從腰上掏出匕首,一臉警惕,師父也拿出大號普巴杵。
我是被一下劇烈的撞擊吵醒的,睜開眼,看到小胡手足無措握著方向盤,雙手抖得厲害,師父在後排也撞在座椅上醒了過來。
小胡打開車前蓋,腦袋扎進去鼓搗起來,師父拉著我上車,關上車門后,師父看看車前蓋下的小胡,壓低聲音說:「注意小胡……」
師父臉色凝重,又從車上找了個手電筒,表示要自己鑽到車底看看。
眼前的旱獺長約四十多公分,算是大塊頭了,以前見過的也就三十公分,不知怎麼鑽到車底,看來已經死去多時,不過卻死不瞑目,一雙紅色的眼睛略顯妖異。
我和小胡都被師父扔出來的和圖書東西嚇了一跳,連忙往後躲開,師父出來后,擦了擦臉上的灰,沒好氣地說:「瞧你倆沒出息的樣!」
「怎麼了?」師父捂著頭起來問。
師父圍著車子轉悠兩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車子下面。
不對,這不是尋常的大風,這風裡面,夾雜著其他東西,這是陰風。
話雖如此,但是我知道,這不過是師父在安慰我們罷了,剛才那劇烈的撞擊,絕不可能是這小小的旱獺造成的,至少也是成年男性,而且地上的噴射狀血跡,也跟旱獺無關,就像是人被斬首后,噴射出來的大量血跡。
打起手電筒仔細一看,師父扔出來的是只旱獺,準確的說,是一隻死不瞑目的旱獺。
小胡深吸了兩口煙,這才說:「剛才我開車的時候,忽然發現路中間出現一人,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這條路上根本沒人,一眼能望到頭,我就開得挺快,誰想到一下子冒出一人……」
和師父他們說了,師父表示大家一起去,從尼泊爾回來這兩個月,都沒離開過拉薩,師父說借這個機會出去散散心。
小胡繼續抽煙,搖頭說:「沒看清楚,應該是男的,從身形來看,不過他出現得太突然,我也沒看清楚就撞上了。」
把羊捆好,塞到後備箱,我不解其意,問:「老大,這兩隻羊幹嘛用的,給巴次他們爺倆?」
小胡也被嚇到了,拉著我的衣袖,小聲說:「老吳哥,小心……」
師父又問小胡:「你剛才看到的人什麼模樣,是男是www.hetubook.com.com女,是老是少?」
師父下來一看,臉色也變了,地上有大團的殷紅血跡,卻是呈噴射狀的血跡,這種血跡的形成,不應該是車子撞擊造成的,而應該是銳器砍斷動脈所形成的。
小胡說忽然冒出人來,我看看道路盡頭,又看看路的兩邊,感覺很蹊蹺,這裏已經是羌塘草原腹地,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明顯是無人區,怎麼會有人,還是忽然冒出來的,難不成是什麼孤魂野鬼?當即閉上眼睛,用心感受起來。
太陽就要落山,車子拋錨,我們遭遇了一場離奇車禍,小胡篤定說自己看到一個男人,並撞上了,但是現場沒有人,只有這異樣的噴射狀血跡,以及凹陷的保險杠。
簡單準備一下,在5·1的大早,我們從拉薩出發,雙湖位於那曲市藏北草原腹地,去年去過一次,路途遙遠,路況也差,開車差不多十二個小時。
直到四月底。
我和小胡交替開車,師父躺在後排睡覺,一路開到那曲市,簡單吃過午飯,又買了幾籠包子帶上,準備繼續前行,師父卻帶我們在那曲市的農貿市場買了兩隻羊,活羊。
我深吸一口氣,心說怎麼這種事總是我,打開手電筒,趴在地上,往車底下看去,但是這個角度還是看不到有什麼東西,就慢慢躺下,把腦袋塞到車子底下……
「起風了……」師父看著遠方,淡淡地說道。
然後師父也躺在地上,雙手扒著保險杠往裡面鑽,看到師父微胖的身材,費力鑽進車底,我忽然有點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