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Lives in Midair
第二十八章 林三酒和導遊小姐的回家路漫漫

也?
她又焦躁又著急地嘆了口氣,說:「能在漫步雲端開展覽,還是這麼危險的墮落種,不知道花了多大功夫從其他世界搜集來的,這些展品肯定都貴死了!萬一被人發現我們打死了一個展品,怎麼賠得起啊?我們必須要趁沒人發現之前,趕緊離開。」
玻璃罩中是一個高挑窈窕、眉目清朗的女人,若不是看上去似乎經歷了不少折磨,應該也是容光明艷的美人。只是她現在面色枯黃,嘴唇乾裂,神情既恐惶又警惕,凄慘狼狽倒是比美更多一些。
我還救了你一命呢,林三酒心說。
「你們不是來買人的?我在漫步雲端?」她以口型說道,「怪不得要把我們藏在墮落種之間賣……」
誰也沒料到,玻璃管內的展台上竟是一個人。
「你知道這裏都是墮落種?」林三酒用意識力敲敲玻璃,插了一句話。
為了讓二人明白,她說得很慢;說到這兒時她還打了個顫,浮起了一臉厭惡之色。
她們已經走了好幾分鐘,身邊空間中沒有出現新的假象陷阱,也沒有不屬於她們的聲音響起來,感覺上,好像墮落種們不敢再朝二人下手了。
「我不知道『體驗廳』究竟是幹什麼的。」
在布和_圖_書料落下去的同一時間,檯子上那個後背筆直的女人登時往後退了一小步,像是防備著外頭的人似的,一眨也不眨地與林三酒的目光對上了。
林三酒屈起膝蓋,跟在她身後,往前一蹦一跳地問道:「既然是這麼貴的展品,怎麼不看好一點,還讓它們跑出來了?」
「蜂小姐。」林三酒低聲叫了她一句,慢慢說:「根據這塊牌子上的簡介,這個展台里裝著一個能把自己完全偽裝成人類,而且十分善於說謊演戲的墮落種。」
「你們是誰?」她的聲音透不出玻璃罩,但林三酒通過她的口型,倒是能辨認出大概的意思。女人的目光在林三酒身上的鐵索上轉了轉,顯然誤會了,立刻看嚮導游小姐,問道:「你要也把我買下來?」
肉眼可見地,她剛才對於墮落種的恐懼褪去了,另一種新的恐懼卻升了上來——「不會吧?」她登時著了急,一把扔下那團布罩,顫聲說:「也就是說,你剛才打爛的是一個展品?」
身後那一隻龐大的墮落種,是站在玻璃罩內一個高圓檯子上的;它似乎「看見」她們要逃,霎時貼上了玻璃罩,像吸盤似的張開了身上所有肉筒,每個和圖書黑孔之間的皮下觸觸顫顫,起伏鼓漲著露出了無數針孔般的麻點——即使林三酒只是用餘光掃了半眼,也感到中午吃的麵包洶湧上了喉嚨。
不久前是她死死拽著導遊小姐不放,現在是導遊小姐牢牢抓著她不放;儘管滿腔都是不解和不情願,她還是跟在林三酒身後,一起來到了展台前。
她注意到的那個玻璃展台,遠遠地站在右手邊走廊盡頭,仍然蒙于深紅布罩之下;只是稍微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那布罩歪下來了,中間還打開了一條縫,就好像曾有人從縫隙間鑽出來過似的。
儘管害怕,還是沒忍住好奇,從眼皮縫隙里往外稍稍一看的導遊小姐,頓時低低地驚呼了一聲。「這兒不是墮落種展廳嗎?」
有一點似乎可以肯定了:在一隻墮落種被驀然炸碎之後,其他幾個墮落種似乎都受了驚嚇,遠遠地從二人身邊退離了,不知道跑去了哪裡。
她這話是提醒導遊小姐,也是提醒可能還流連在展廳中的墮落種——反正只要它們離開展廳,不找自己麻煩,林三酒懶得管它們出去幹什麼。
在一個個罩著深紅布套的、快觸到天花板的展品之間,二人盡量小心地往前走,時不時還和*圖*書停下來聽一聽動靜。整層樓都被打通了,卻立起了畫展中常見的一道一道屏風牆,形成了數個互相連通的走廊——無疑,這就讓人更難察覺墮落種的蹤跡了。
「你知道這個地方?」她問道,「墮落種有什麼好看,為什麼會有人想要參觀墮落種?」
「你難道是被人關在這裏……售賣的?」導遊小姐遲疑地問道。「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在漫步雲端,買賣人口是禁忌事項啊。」
「誒?」
哪怕有人付錢讓她看,她也不想看,更別提意義不明的所謂「體驗」了;不遠處玻璃罩下那個布滿肉孔的龐大東西,簡直成了一塊視覺禁區,她連眼睛都不願意往那兒轉。
女人顯然拿不准她的身份,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自從我被抓住之後,就一直被以墮落種的名義,和真正的墮落種一起,被人倒手轉賣、運來送去的……有好幾次,我離它們好近。」
被這句話一提醒,導遊小姐才想起來展廳中還有幾個褪了套、逃脫出來的墮落種,頓時打了個顫。她仍舊一點也沒猶豫,迅速繞過屏風牆,一頭撲入林立的深紅布罩之間,顯然想要趁早逃離犯罪現場的決心十足。
「那誰知道呢,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跑還跑出來好幾隻,肯定是他們的工作流程中有哪一步出了問題……」導遊小姐低聲說道。
「什麼叫『被以墮落種的名義』?」導遊小姐一副又想趕緊走,又忍不住探知欲的樣子,儘管神色糾結猶豫,還是忍不住問道。她問題一出口,臉上就浮出了後悔——這明顯違背了她一向的生存之道。
導遊小姐一邊說,一邊拽著林三酒,示意她跟自己一起往大廳中央走——在少了兩道「木板牆」之後,對面那一堵白牆就變成了一道屏風牆,可以從兩側繞過去。「不過我知道十二界中常常有各種展覽,有個墮落種展覽也不奇怪。」
「也對。」導遊小姐仍不見放鬆,聲音中都浸著憂愁,「我出去以後得想想,該和哪個組織報告一下……這些辦展覽的人,怎麼這麼不警惕呢!」
「你這太樂觀了吧。」導遊小姐咕噥了一句。她剛才撕下了一長條布料,拿在手裡,走路時在前方掃來掃去,以防一步踏進假象陷阱里。雖然方法笨了點,但確實好用。
當導遊小姐要求林三酒將那行字又重複說了一次之後,她的嘴巴慢慢張圓了。
「墮落種一向都是欺軟怕硬的。」林三酒說到這兒,不由想到如今這和-圖-書個新的自己,好像與墮落種多了不少共通之處。「它們見我們不好惹,為什麼還要留下來?這裏的窗戶都開著,樓上樓下還有樓梯相通,只要轉身走掉,外面有大把的新鮮活人等著呢。」
她低頭看了幾秒那牌子。
「走,我們過去看看。」林三酒說著,已經一轉身就跳了過去。
在她說話時,林三酒已經一蹦一跳地繞到了玻璃管後方。在另一邊掛著一幅小小的牌子,看來是每個玻璃管上都有的;想必是剛才那個肉筒墮落種太大了,將它擋住了,所以如今才被她發現。
從縫隙間露出的窄窄一條玻璃罩,籠在陰影下方,看上去昏暗幽黑。玻璃管應該是完全隔音的,若是閉上眼不看展品,甚至會以為這死寂的大廳里只有她們二人。
「等一下。」林三酒忽然叫了她一聲。「我看見了一個應該是墮落種從那逃出來的展台。」
對於導遊小姐的問題,答案就清清楚楚地寫在牌子上。
看著她的口型,那女人也皺起眉頭,似乎不太明白眼下的狀況了。
為了避免再次看見什麼讓人做噩夢的東西,導遊小姐扭著頭、閉著眼,使勁一拽,將布罩拽到了地上——在淡潤的射燈燈光下,一模一樣的圓柱形玻璃管頓時褪去了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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