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幼蟲都能教了，一個……一個方方正正、裹著禮物紙，還打著蝴蝶結的禮包，不是也、也很正常嘛。
小凡遙遙地回答了幾句，卻聽不清楚了。唯一清晰的，是臟辮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的聲音。
也不知八頭德聽見了沒有，因為他毫無反應。「這還只是我發現不對勁以後，開始留意，才收集到的。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還有多少類似的流言，故事，新聞，討論串……」
「……這是一個普通人，在沒有地位、沒有物品也沒有進化能力的情況下，如何將他的僱主拉下馬，使自己登上高位的成功故事……」
23.喬元寺一回頭，滿屋大大小小亮晶晶的眼睛都一齊迎上了她。
「我這不是沒時間嗎。」同學孟福晉嘆息著說，「那家女主人人特別好，又大方又親切，很好說話……不信你問兔長安，她和我出門時，碰見過那位女主人一次。」
「來幹什麼？」林三酒一怔，「他們怎麼這麼巧，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是你屬下告訴你的？」
「當然。不然哪有這麼巧的事，都趕在一起發生了？這個手筆，一看就知道是我們組織的風格。影子殿堂非常擅長用各種看起來毫不相關的危機，將目標包圍起來，逼入絕境。」
13.林先生基因池真的非常豐富，因為下一個孩子是個機器人。
那「小凡」的聲音恰好處於紙鶴收音的邊緣，模模糊糊地說：「是你啊，你怎麼走？」
3.「女主人」這個稱呼，在喬元寺心裏留下的印象是一個滿頭短卷、身材富態的中年阿姨；所以當她第一眼看見開門人的時候，她看了看對方，只能茫然而有禮貌地問：「請問林女士在嗎？我是今天約好的家教。」
「林姐，司……司大哥。」臟辮從紙鶴中傳出來的語氣又急切，又有點不太肯定：「事情我處理好了，但是……有件事你們可能想知道。我現在在繁甲城停泊口這兒，所有的飛行器、飛船，現在全都在一個接一個地離開，好多急得都不等調度了，我看有幾個飛行器差點在天空里撞上。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感覺好像全城人都聚集在這兒了——誒！小凡，小凡，你去哪裡？」
「我和好幾個變異的普通人都私下溝通過，我們早已商量好了該怎麼辦……他們都答應我，不到性命攸關的時候，不會輕易變異。」八頭德咳了兩聲，說：「那個大姐忽然變異，說明城中出了變故……那個大鬍子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你們聽見什麼聲響了嗎？」
幸好他對繁甲城了如指掌，重傷之下也能判斷出哪一個幽暗的城道是他們該走的方向。隨著幾人離繁甲城入口越來越近，外面的聲響也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楚了——似乎是引擎轟鳴的響聲，夾雜著風吹麥浪般的「沙沙」聲；人的呼喊聲、說話聲隱約夾雜在其中，卻連一個字也聽不清，感覺上好像的確出了事。
林女士四下看了看，忽然抬起頭——喬元寺這才發現，原來半空中拉著一張吊床和_圖_書——她沖吊床喊道：「人偶師！家教老師來了，你先把……你先把玩具收一收。」
「我？我為什麼要走？你去哪啊，為什麼這麼多人都在搶著離開？」臟辮的聲音就清楚多了。
有閑聊的，也有講故事的，還有林三酒也說不準是不是真的消息……只是在每一條消息之下，若是稍微品一品，都能品出不太對勁的意味。
17.貓都沒問題了，幼兔當然也很合理。它肚子還沒自己小拇指長……但被它踹一腳的時候，還是略微有點兒疼的。
林女士撓了撓臉。
「是真的。在三個星期之前，繁甲城西區有一批剛從山下抽上來的煙霾水，在還沒凈化之前，就被故意打翻了，甚至一部分還被直接飲用了，結果飲水的人當場就……那兩個工作人員想進化很久了。他們大概以為進化者很好當吧，我們哪一個不是潛力、精神、武力、頭腦各方面都超越他們的？根本不是一個種族了。以為吃點煙霾水，就可以跨越這種差距，太天真了。」
2.唯一一個可疑的地方，就是為什麼同學本人沒有接下這份工作。
「希望每一個由進化者和普通人生下的混種孩子，都能認識到自己今日的地位和優勢，究竟來自於父母哪一方。」
哪怕是一句誇獎普通人吃苦耐勞的話，言外之音都讓人隱隱有點不舒服：「……如果得罪了普通人，我們還怎麼能奢望如今的生活繼續下去呢？」
「不是他說的……或者應該說，他說的時候，不是為了向我報告進展，而是以為我早就知道行動幹員要來了，無意間提及的。」司陸皺起眉毛，看著地面陷入了思緒里，說道：「這件事……可真是有意思了。在他開口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計劃中還有墮落種，以及增援這兩個環節。」
「這個是波西米亞。」林女士從善如流地又說了一遍。她脾氣確實好。
番外。
他原來還可以截斷信息流通？
18.兔子都合理了，這個……這個……蠶一樣的幼蟲，喬元寺也一樣能教。據林女士說，針對幼蟲輔導時，重點要放在兩方面，一是歷史上各個女王的歷史、政策和風範，二是人命的珍貴之處。
喬元寺想了一會兒想不出哪裡不對，就算了。
不過就像有人天生皮膚白，有人天生卷頭髮，若有人天生一身金屬，不是也很正常嗎？
她被林女士拉開時，才終於回過了神；她看了看模樣迥異的幾個孩子，一句話滑了出來：「您丈夫這個……基因挺豐富的啊。」
「我也沒想到。」林女士又撓了撓臉，彷彿也知道自己的話不像話了：「幼年化放在他身上，居然真退回成了一個禮包的最初形態……」
接下來的話，看來是不能讓外人聽見的。
「影子殿堂的主要目標是繁甲城，這一點毋庸置疑了。但我是來幹什麼的呢？」司陸說到這兒，微微一笑，道：「如果你換個角度想，我不是來這兒監督計劃實行的，我是來這兒送死的，就像刺圖一樣，和*圖*書在任務時出了意外，就此永遠也沒回去……對佔有了影子殿堂的人來說，是不是就安全方便多了？」
就連J7看起來都彷彿有點迷惑，一副想不通桂冠是怎麼從天而落自己訂書機上的樣子——雖然喬元寺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看出來的。
21.第一任太太真是太能生了。
一邊說，她一邊安慰似的，拍了拍禮包上的蝴蝶結。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臟辮已經隨著他奔跑起來了，從風聲、腳步聲、以及越來越響的引擎聲就能聽出來，他似乎隨著小凡跑入了一大片飛行器中。「我還要提醒城裡的朋友一聲……」
1.想想她都二十一歲的人了，研究生都快畢業了，一時想買什麼東西缺錢，也不好意思管家裡開口要了；幸好同學介紹了一份家教的兼職工作給她，薪水出乎意料地豐厚——一小時就有一千五，一個周末就能把她想要的那套古董書價錢給掙出來了。
「是墮落種啊！」他叫道，「山下有一大批墮落種上來了，貴和剛剛下了警告，他們這次決定不作戰了，其餘進化者沒有必要留下來硬扛，能撤離的全部都可以撤離，他們自己已經先一步走了！至於普通人——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我來給你介紹一下。」林女士帶著她，活像參觀景點一樣，指著第一個滿頭黑髮、表情兇狠的小孩說：「這是小忌。」
林三酒已經聽了好一會。
不，好像有哪裡不對吧？
斯巴安溫柔地朝喬元寺一笑，碧綠眼睛彎起來，漾出了湖光。
「不會的，太巧了……還是一大批……」八頭德似乎仍然不敢相信似的。
林三酒真沒想到，都過去好幾個星期了，八頭德仍然能將這麼多消息都記得清清楚楚；她更沒想到，以八頭德現在的傷勢，他竟然還能把它們一一複述出來。
「你們明白了嗎？」八頭德伏在林三酒的後背上，氣若遊絲地說：「至少我當時不明白。自從我開始廣播以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一條又一條，從四面八方湧進來，全都來自無數的陌生人。大部分我都忍住了沒碰，只截斷了其中幾條消息的流通。」
是影子殿堂乾的吧，林三酒心想，餘光瞥了一下司陸。自從空間物品里困住了一個變異人之後，就暫時沒法再動它了；看他的神色，似乎也不太在乎什麼時候能拿回來。
懂了，怪不得這麼年輕，原來是第二任太太，不會當后媽——喬元寺心裏閃過去好幾個電視劇情節的時候，只聽林女士又說道：「人數有點多，不知道你能應付過來嗎？」
「有時往深里仔細想想，我都覺得有點可怕……城下就是煙霾，城裡就是普通人，這倆一接觸，就是無窮無盡的墮落種啊。我的每一天，都是生活在無數潛在墮落種之中的啊。」
「你要小心點。」林女士以一種端餐盤的方式，雙手抬起元向西，解釋道：「因為他是一個幼年鬼，原本重量就幾乎沒有，現在更輕了，一定要避開他和-圖-書打噴嚏。上次波西米亞瞎吃辣椒，結果一個噴嚏給他打進天花板角落的蜘蛛網裡去了……」
「馬上。」司陸看著林三酒，說：「就要有一批影子殿堂的行動幹員到繁甲城了。」
「難道貴和允許飛行器升空了？應該出的不是大事吧。」林三酒也不知道自己在安慰誰，說：「出大事的話，不會就這麼一點模模糊糊的動靜。」
林女士家裡原來還有人當模特啊？
下一個孩子差點叫喬元寺的心跳止住，連「副本」二字都拋到了腦後——她一向覺得自己受的教育不錯，沒想到有一天會想不出來合適的詞形容一個小孩的美貌。幼、幼年太陽神？
林女士真可憐，好像沒見過什麼叫好態度。
4.「請問，您小孩多大了？」喬元寺問道，「需要輔導的課是……」
什麼意思？
一個蜜糖金捲髮、漂亮得彷彿精心畫出來的小姑娘，沖林女士連珠炮似的說：「你給你娘名字介紹全了，我們是中了副本的招沒辦法，你是怎麼回事，你在這兒又小忌又波比的你以為你可愛上頭了你？」
她現在從腳底都涼上腦門了，仔細一想其實古董書好像也不是非要不可的東西……
10.可能是看在家教老師的面子上，那個叫人偶師的孩子收起了滿坑滿谷的「玩具」。
從前方曲折的幽暗之中，沒一會兒就撲出來了一個上下翻飛的小小白影，很快就落在了林三酒空著的另一邊肩膀上——正是一隻傳信紙鶴。
22.當林女士「咚」的一聲關上門時，喬元寺隱隱約約好像還聽見她自言自語了一句，「這個【自我解釋】還真好用啊……」
「其實吧。」她似乎有點窘迫地說，「不是我親生的……」
16.機器人都可以接受了，貓當然更加沒問題。
20.非生命體的孩子都有一個禮包了，再來一隻鬼有什麼不對？
喬元寺在按響門鈴之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林三酒盯著他，沒有發問；當司陸放下手，抬起頭時，臟辮紙鶴中的最後一句話恰好也響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司陸身上有什麼東西微微一震——林三酒朝他投過目光時，恰好看見他將手按在了一側耳朵上；儘管沒看到他的通訊設備，但他似乎也剛剛接收到了什麼消息，正在凝神傾聽。
「這個是波比。」
城道里大多都空了，有一些模模糊糊、說不上來是什麼的聲響，似乎是從城外山地上傳來的。然而繁甲城構造特殊：層層疊疊的磚制城道布滿了山坡，形成了一道道吸收阻隔聲音的消音壩；城道幽長曲折、封閉交錯，卻又使傳入城道內一點聲音都能回蕩出很遠——在無數遙遙變形的聲響里，很難判斷城外山下發生了什麼事。
「看來我必須得去拿另一個頭了。」八頭德說。
「難道你不知道？」小凡反問了一句，似乎剛要解釋，就不知被什麼打斷了，急匆匆地叫了一聲：「那艘船可以上人——快，你跟我來，路上給你解釋！」
「繁甲城是從高山上又堆起ｗｗｗ.ｈｅtｕｂoｏｋ•ｃoｍ•coｍ的人工山。」司陸迎上了林三酒的目光，仍然保持著冷靜，慢慢說道：「以前就常有墮落種從煙霾下方悄悄摸上來的事。」
5.第一任太太很能生嗎？
「你的意思是？」林三酒問話時，自己都不由輕輕打了個抖。
八頭德一向對城中訊息流清清楚楚，眼下情況似乎讓他焦慮極了，除了沉重鼻息之外，一個字也沒說。當他們在沉默中跑了一會兒之後，林三酒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撲稜稜」響聲；她喊了一聲「等等」，立刻停下了腳。
……總覺得這話是說給另外幾個小孩聽的。
15.喬元寺覺得自己多年教育中，好像有哪裡跟眼前對不上，但林女士十分堅定地保證說，手心裏這隻眼睛還罩著藍膜、毛都豎立著的幼貓，也是一定、必須得上課的——「只有不斷接受教育，才能讓他們恢複原……儘快成長。」林女士再三強調。
林女士也很頭疼的樣子。「不不，不是你看見的每一個都是孩子……誒呀，真是的，我明明都囑咐他了……」
「他是斯巴安。」林女士眼觀鼻鼻觀心地說。「不是必要的時候盡量少看他比較好。」
「希望能給它扳過來一點。」林女士嘆息著說。
「墮落種？」八頭德掙扎著抬起頭，與其說是著急，不如說是迷茫。「什麼墮落種，怎麼會有墮落種……」
……孟福晉也沒說家教課是給幼兒園孩子上的啊。
喬元寺恍惚了一下，半分鐘就過去了。
14.下一個孩子，是個貓。
「國際象棋有人會下嗎？我不小心被一個副本卷進去了，結果它挑的對手恰好是一個很會下國際象棋的普通人，平時就恨死進化者了，連道理都沒法講，誰能幫幫我，必有重酬……」
一向特別好糊弄、連好評真假都分辨不出來的兔長安，雖然點了很多下頭保證此話不假，也不能叫喬元寺完全消去疑惑——不過，一千五就能了。
出乎意料，表情這麼凶、一看就是未來不良少年的小孩，聽了只是點點頭，意思好像是說「確實是我」。
林三酒看見過他上一個頭的慘狀；原本光亮銀白的圓球，如今被削得坑坑窪窪、只剩一半，沒了用，只能像垃圾一樣被丟在地上。她想到自己日記卡被毀時的感受，不由打了個戰。
等這一句話結束時，紙鶴就徹底恢復了沉默，被林三酒一把從肩上拿下來攥在手裡——想回信說點什麼，卻知道臟辮恐怕已經上了船，紙鶴也趕不上了。
「它叫J7。」林女士把那個喬元寺還以為是玩具的小金屬機器抱進懷裡，說：「是我家最好的一個孩子了，善解人意，通情達理。」
可惜這是一個司陸本人也無法回答的問題。
司陸沉思著說：「計劃目的是什麼，內容具體是什麼，增援幹員來幹什麼……這些問題，不僅我全然不知，而且如今看起來，一個基層做事的人，似乎都比我知道得多。這就不得不讓人生疑了。」
「你們聽說了嗎？這件事是真的嗎？好像西區六十七道www.hetubook.com.com有普通人變墮落種了？」
6.當林女士推開「育兒室」門的時候，喬元寺都不由驚住了。足有五六十平米的寬敞大廳，挑高近十米的天花板，光潔明亮的法式窗……相當漂亮的一個房間，但這還不是讓她吃驚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孩子也太多了吧。
影子殿堂為什麼要傳播這些流言？
這孩子名字叫啥？她說得太快了，喬元寺覺得自己好像聽錯了。
聽上去，好像是他的消息發到一半，就撞上了熟人。
「我也有一個，要走的話，貴和擋不住我們的。」林三酒點點頭，將八頭德重新扛好在肩膀上，向他問道：「你認識路嗎？告訴我，哪個方向是停泊點？」
眼前近一米八的年輕女人——她看起來絕不會超過三十歲，渾身線條都凝鍊流暢得令人嫉妒——低眼看了看喬元寺，微笑著說：「我就是，請進。」
7.「有、有多少個孩子啊？」喬元寺看著滿坑滿谷的小孩，結結巴巴地問道。看起來他們年紀從五六歲到十幾歲不等，都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或地板上，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乍一看簡直令人有點頭皮發麻。
對了，他剛才說過，當他來到繁甲城時，這兒有兩個影子殿堂的成員早就開始活動了。絡腮鬍子死了，還有另外一個……這消息是第二個人發來的嗎？
喬元寺一點也不想問那些活靈活現、惟妙惟肖的人類為什麼是玩具，又是怎麼收起來的。
「我在繁甲城入口還有一個備用的頭。」他喃喃地一邊說，一邊準備從林三酒背上爬下來，「我沒有激活它，現在也叫不過來，只能去拿……它就在城外飛船停泊點……」
「……你是活著不過癮，拿嘴玩一把極限運動？」那孩子盯著人時，感覺苦膽都應他目光而破了。他輕柔陰鷙地問道，「你以為你吩咐誰呢？」
「那我們帶你去。」司陸忽然插了一句話，「你的能力，意味著你不管在哪裡都可以聽見城中的訊息流吧？我們在入口處聽消息正好，如果情況不對，還可以從那兒直接飛走——入口離停泊點很近，我有一艘飛行器停在那裡。」他最後還對林三酒解釋了一句。
「連墮落種也……？」
8.從吊床邊緣慢慢探出了一張神色陰沉沉的臉。那小臉頂多隻有喬元寺巴掌那麼大，看著不超過十歲——哥特風妝容倒不是他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他這一伸頭，喬元寺就下意識地想要捂住自己脖子上的大動脈。
「另一個頭？」
司陸看了看他，忽然抬起手，幾乎是輕輕地在他後腦上一擊——八頭德立刻就重新軟了下去，沒了聲息。
12.在「玩具」都被收起來之後，就像退潮后露出了礁石一樣，剩下的就都是喬元寺這次上課的對象了。
「你傷得重，最好別再說話了。」林三酒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9.不得了，看來是豪門恩怨，長子與新太太不合什麼的，想不到藝術果然來自於生活。
11.「誒呀，他今天心情不錯啊，也許是因為快過年了，態度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