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鷹,經幡,瑪尼堆,喇嘛,念經聲,紛至沓來的種種景象似乎在有意識地引領著他感受什麼叫天葬,什麼叫虔誠似的,飛快的以他不能理解的速度切換著整個天葬台上發生過的一幕幕天葬的場景。彷彿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要把從亘古到如今全部所有的一切虔誠和蒼涼,都給塞進他混亂而又顫慄的腦海里。
「嗖!」
這個並不算十分陌生的名詞忽然在他的腦海閃過,一下子就讓他的身子往後退開了幾步,扭頭就往自己的身後望去。
迷迷糊糊的中,他抬眼回望整個籠罩在暮色中的小鎮,忽然閃過心田的一絲懊悔和慚愧,轉眼又迷失在酒精的麻醉和滿腹的酸楚以及刺痛里。
又往後退了一步,瞬間就明白自己跑到那裡來了的方遠全身繃緊了,就連全身的汗毛也在這一瞬間全都豎了起來。
「我不是壞人,我是遊客,這下你相信了吧?」遠遠地站在她身後五步遠的地方,方遠捏著自己滴血的右手,勉強在臉上擠出了個笑容。
可是對於這點,已經酩酊大醉的方遠並沒有發覺。
如水的月色下,什麼都沒有的虛空中,又有一股陰冷的寒意向他和倒地的少女襲來。
「蓬!蓬!蓬!蓬!蓬!」
找個沒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醉一次,哭一場。而後就將這一段還未曾開始的感情深深的埋在記憶深處。
但是在經過摩尼寺大經桶之前的膜拜和狂喊之後,已經感受過那種真我被釋放后的酣暢和開心的他,此時卻只選擇了在無人的曠野里痛痛快快的醉一場。
緊握成拳的掌心中傳來的刺痛和些微的濕潤很快就讓遠繃緊的神經鬆弛了下來。回過神來的他輕聲自嘲著,慢慢了撤去警戒的架勢。
「啊!」
「蓬!」
短促的驚叫和她手中利刃的落地聲同時傳入方遠的耳邊,就在他心頭剛剛再次泛起怪異感覺的同時,他的人已經在一個漂亮的空翻之後,穩穩地落在了那正撲向利刃的女人面前,伸腳一撥,便將那把尺長的藏刀給遠遠的踢到了一邊。
「天葬台!自己居然跑到天葬台上來了。」
「放開她!」
「難道這就是一直以來,無數的藏人完成自己今生的歸宿,就是他們把自己的整個肉身和靈魂,用最最極端的方法完全地奉獻給神的地方?」
「小旗?」
連續五記可以把碗口粗的柏木樁踢斷的重腳重重地踢在了虛空中這詭異的存在處。可是方遠心頭不喜反驚,就在這第五記踢上的瞬間,他整個人就像一股旋風一般,帶著抓在手中的少女,飛快地往一邊打著旋退去。
可是她身後,就在方遠此時已經閃耀著精光的雙眼之中,依舊是空蕩蕩一片,什麼人都沒有,只有一片空濛瑰麗月色!
腮幫子上的劇痛剛把方遠的神識從至深的黑暗中拉扯出來,還沒等他完和-圖-書全睜開眼看看是個怎麼的狀況,他身上就又被一個重物狠狠地砸了一下。隨即,一個堅硬到令他不能忍受的東西狠狠地落在了他的右手上。
拋飛在半空中的人被他輕巧的接住后又不輕不重的落在他身上,這時,方遠耳邊才響起了有些怪異的驚恐叫聲。也直到這時,他也才發覺被他摔飛后,又被他接住的這個人竟然是個女人。
緊跟著,血也一滴一滴的落到了地面。
真他媽的太疼了!
「天地玄黃,幽冥借法。破!」
仰天長吼中,「啪!」的一聲脆響,他握在手中的玻璃酒瓶也變成了碎片。
「糟糕,是人?」
陷入昏迷的最後一剎那,他隱約覺得今天的師父有點奇怪,從小到大自己都跟著師父,卻從來沒見他整天笑嘻嘻的臉上出現過這麼嚴肅的神情,也似乎從沒見過他的穿著和舉動那麼像一個電影里的法師。
感覺到了手掌之間的刺痛,淚眼模糊的方遠將血流不止的手掌舉到了自己的面前。獃獃地看著手掌中不停湧出的鮮血,深深插在掌心的那三片碎玻璃,一縷略帶瘋狂的苦笑慢慢地爬上了他的嘴角。
這是他額記被那縷陰寒擊中時的唯一想法。
可是他現在根本顧不上看一眼肩頭的傷口,在拼著胸腔內最後一口流轉的內氣的散去,帶著那少女閃過又一次無聲無息的突襲后,他腳下一軟,和懷中的少女一起滾倒在了地上。
「啊喲,我的手!」
就在腦海即將被這紛亂而又奇怪的景象全部佔據的要命時刻,雙眉之間的額際忽然傳來的刺痛就像一道劃破夜幕的閃電,硬生生將腦海中的一切畫面撕裂。
儘管看不見她身後究竟是種什麼樣的存在,可方遠還是在竄到那少女身前,一把拽住那已經虛空而起一米多的少女腳腕的同時,他修長的身軀也像怒豹一樣的竄飛了起來,帶傷的右手此時帶著奇異的晶瑩之色,閃電般的划向那少女後項的空白之處。
半個小時后,緊追著他而來的紅塵陪著他在江邊坐了將近兩個小時,最後還是只能帶著遺憾和失望離開了。
「啊!」
就在這畫面破碎之後的無盡虛空中,忽然閃現出的師父和他那聲奇怪的怒喝聲中,方遠眼前強烈的白光一閃,緊接著又是一黑,他顫抖的身子軟倒在了天葬台上。
就在這時,神經已經完全鬆弛了下來的他忽然又感覺到了手掌心中的刺痛和濕意。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
夕陽下,餘暉中,晶瑩的烈酒隨著四散的玻璃碎片,化成了一蓬小小的珠影濺向地面。
「吱!」
而此時的他已經力盡在地,只能眼睜睜的感覺著這令他全身的汗毛都已開始炸起的奪命一擊閃電一般的往身上襲來,疲不能興的他心頭一急,絕望中猛地一閉眼,一頭就向那寒意玩命撞去。
https://www.hetubook.com.com從情懷激昂的巔峰一下子摔進無望的谷底,這劇烈的情緒變化瞬間就越過了他心裏承受的底線,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嘶吼聲里,他衝出了房間的大門。
方遠注意到了她那雙就算是眯起來也漂亮的有些驚人的雙眼中流露出來的敵意和不解,只好在心裏嘆著氣又往後退了幾步,捏著還在繼續流血的右手往前伸手比劃了一下。
「你別衝動,我不是壞人。我是遊客,你能聽懂我的話么?」嘴裏解釋著,方遠鬆開壓在她肩頭的手,退開了幾步。
「看起來並沒什麼特別的啊,為何剛才自己會本能的那麼緊張?方遠啊,難道這些年的鍛煉你都白鍛煉了?」
「咔!」
凝神、運氣。
可能是他無禮的站在天葬台上的舉動真的惹惱了本地的神靈。就在他悶哼聲還沒散去的瞬間,他的臉上便又重重地挨了一記火辣辣的耳光。緊接著,一縷讓他全身都顫慄了起來的惡寒便從小腹之間以電光火石一般的速度傳了過來。
忍著火燒一般的刺痛和麻木,將扎在掌心中的三塊玻璃拔出,已經鮮血淋漓的右手被他簡單的止血和包紮之後,慢慢從地上站起身的他這才注意到周圍的環境。
「啪!」
「不好!」
明明能清晰的感覺到溫熱的內氣在經絡中的運行,可這次走到傷口附近的內氣卻似乎已經失去了立刻止血的功能,就連當初他內氣初成時,對流血的傷口那一點點的減緩效果都沒有。
而理由,僅僅又是那麼簡單的一句:「因為我覺得,咱們之間做遠遠欣賞的朋友,要比做戀人更合適。」
可他還是沒有完全躲過憑著他多年的苦煉預先感應到的這次襲擊,被手中的少女牽累而慢了幾許的他左肩上,忽然就在這什麼都沒有的月色下,猛地噴出了幾股鮮血。
蹭!
匯聚在掌心中的血很快的溢出了手掌的控制,一滴跟著一滴的往地上落去。
顯然被他特意沒攔著的拿刀少女也有點迷惑,此時的她正微眯著眼緊盯著方遠,但雙手抱在胸前的利刃並沒有放下。
就在腦際響起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的同時,一陣刺目的眩暈和空白過後,全身劇烈顫抖的方遠頓時陷入了一個由無數聲光和幻影組合成的奇異世界。
「住手!」隨著他怒喝出口,壓在他身上的女人就再次被他摔飛了出去。
他狼狽是因為他這時才完全看明白,此刻在自己手掌重壓下的女人,竟然是個年輕的藏族姑娘。
究竟她身後是什麼東西在帶著她飛退?
這次可沒人在下面墊著了,被摔飛的女人重重的落在了一個瑪尼堆上,儘管那裡都是小石子推成的石堆,但也讓她不能控制的又發出了一聲慘叫。
「別激動,聽我說,我不是壞人!」
沒等大腦完全想明白眼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和-圖-書,但是他敏捷到有些像是本能的動作卻已經讓他的身體在雙腳一使勁的瞬間,就像一把怒弓射出的箭一般,竄向了翻騰著下落的那人的下方。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事多煩憂……」
「奶奶的,要死就死的乾脆些!」
伸手壓在那女人的肩頭,就在那女人在他手中死命但又無望的掙紮下,方遠有些狼狽的急急解釋。
似乎在嘲笑方遠的大驚小怪,也似乎是在嘲笑他前面跑來時的有眼無珠,居然會看不到這麼龐大的自己和周圍這麼明顯的標誌。就在無數小旗子獵獵作響的山風中,作為天葬台的大台石依舊靜靜的盤踞在那裡,山風吹過,它上面竟連浮塵都未曾飄起一絲。
嘴裏斷斷續續的吟唱著李太白的名句,滿身酒氣的方遠手拿著半瓶子當地釀製的烈性土酒邊吟邊喝,跌跌撞撞的往空無一人的江邊走去。
出門的時候,就連想要拉住他的紅塵被他撞倒在地,都沒能讓他的腳步停上一停。
現在,他們可能都已經按照自己有些過分了的要求,提前離開這裏踏上去下一站的路了吧?
等左手中的罪魁禍首被甩離手的瞬間,手上傳來的溫度、重量、還有質感先讓他猛醒,被他摔飛出去的東西是人!緊接他睜開的雙眼這才看到那雙在半空中驚駭欲絕的雙眼和迎風飛舞的無數細小辮子。
「撲通!」一聲,已經沒了多少力氣的他在朦朧的暮色中跪倒在地。心痛的感覺和醉意也隨著劇烈的奔跑和喘息而逐漸地散去。
「轟!」
雙手扶住少女的肩頭,就在這少女痛苦的咳嗽和驚恐的注視下,方遠電閃而起的雙腳帶起了一陣旋風。
畢竟,這裏對大多的藏人來說,是個非常神聖的地方。而對很多外來人來說,這裏又是個特別神秘和不可思議的地方。而現在自己眼前看到的,竟是個這麼簡單而又荒涼的地方,這不能不讓他有點感慨和迷惑。
可頭,卻並未像他想象中的那樣爆裂開來,而是在連腦筋都要被瞬間凝固中的冰冷刺入的瞬間,他額間那處已經隱隱刺痛了數十年的地方忽然發出了一聲玻璃破裂似的脆響,一股他從沒發現過的灼熱從裏面噴發而出,狠狠的迎在了那道冰寒之上。
冰冷的刀光在此時已經灑滿了大地的月光下幻化出一道半月形的虛影,然後又縮在了返身跪坐的少女胸前,帶著微微地顫抖,不過並沒有再次劃出。
轉頭,卻看到那少女手中的利刃已經落地,而她,卻要怎麼詭異就有怎麼詭異的雙手糾纏在自己的脖子上,整個人正在慢慢的離地而起。
頭一次,頭裡嗡嗡亂響的方遠清晰的聽到了一聲讓人骨頭都要為之顫慄的刺耳尖叫,與此同時,他猛然睜開的眼前,也出現了一直存在於虛空中的那東西極端醜陋而又可怖的容顏。
緊hetubook.com.com接著,悶哼中踉蹌而去的他就感覺到,一股從來沒體驗過的冰寒隨著已經開始發麻的肩頭往身體內鑽來。
在鑽心的劇痛刺|激下,已經清醒到不能再清醒的他,充分顯示出了他異於常人的敏銳反應,就在他驚呼出口的瞬間,他鐵鉤般的左手已經捏住了落在右手之上的罪魁禍首甩了出去。
「切,我在怕什麼?」
淚水又一次不聽話的狂湧出眼眶,再又一次漫過心田的傷痛里,他像狼一樣的仰天長嚎:「師父,如果你在天有靈,怕是也會贊同遠兒的選擇吧?儘管這選擇讓遠兒現在心裏好痛,好痛!真的好痛啊,師父!」
「噹啷!」
儘管她的臉可能因為摔倒的關係,沾了些土和泥污而看不大清楚具體長相,但她那雙充盈著淚水和怒火還有絕望的雙眼竟是分外的漂亮,就像兩顆這世上最完美的綠寶石鑲嵌在那裡,顯得那麼的漂亮和純凈,即便是她現在正處於這樣狼狽的境地之下,被那雙眼睛緊緊盯著的方遠也還是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瞬間的失神和驚訝。
「呀!這是什麼地方?」
「瑪尼堆?」
飽含著他全身氣勁的右手似乎擊打在了無形的皮鼓之上,那處的空間里竟發出了沉悶的響聲,與此同時,方遠也隨著因他的借力而猛然下落的少女身子落到了地面之上。
暮色漸濃的江邊,儘管景色瑰麗的讓人心顫,可在這偏遠的山溝中,在這神秘和禁忌頗多的摩尼鎮里,暮色愈濃的江邊並沒有多少人在。
看到這裏,原本就已經心中疑雲泛起的方遠更是明顯的一愣。在心頭疑問的催促下,他有些踉蹌的往最近的那堆亂石堆上插著的小旗走了過去。
比肩頭的惡寒還要陰冷千百倍的陰寒就像一道冰冷的閃電,狠狠的刺入他的額際。
就在目隨著第一滴從掌心落下的血珠落到腳下的大台石石面上的前一剎那,就在方遠本能的驚叫出口的同時,那一滴血珠子不能挽回的砸在了石台上!
可是隨後,落下來的她身上的硬物又重重砸上了他的右手,傳來的劇痛又把方遠心頭剛剛泛起的愧疚和歉意歉變成了一聲悶哼。
換了在今天之前,遇到眼下這樣的事,他或許還會選擇一個人躲在賓館冷冰冰的房間里喝悶酒,也或許會硬撐著笑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伊人她們繼續後面的行程。
天葬台,一個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除了一堆堆的瑪尼堆,一處處飄揚的幟經幡,一陣陣山風伴隨著它帶過來的一縷縷古怪味道,之外,這裏並沒有任何太過特別的地方。
血,還是在不停地往外淌著。
蒼茫的暮色中,周圍青山綠水的陪襯下,腳下這座光禿禿的石山看上去顯得分外挺拔和礙眼。放眼望去,腳下的這座石山上幾乎看不到一棵樹,一根草,入眼儘是磨盤大的石頭組成的亂石堆,以及一面m.hetubook.com.com面插在亂石推上,在山風中獵獵作響的小旗。
不知怎得,那塊巨大的大台石在這亂石堆中看上去非常的刺眼和另類。而且,在此時方遠的眼中和感覺里,它還隱隱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和陰森兼而有之的詭異氣息。
就在這電閃而過的模糊意識中,他的神智完完全全的被鋪天蓋地的黑暗給吞噬了進去。
「咚!」
靜靜地站在那塊巨大的台石上,方遠凝神四面觀望,發現這裏並不若自己想象中的那麼神秘和陰森。
一擺脫他的遏制,趴在地上的少女再次飛快的向利刃所在的地方撲去。刀一入手,便飛快往身後劃去。
在心頭惡寒侵襲的同時,怒喝聲中,就像一支怒箭一般的方遠已經竄了過去。
眼睜睜的看著,絲絲血跡很快變成了細細的血流,飛快地走始往掌心的四處蔓延。
「嗯!」
此時的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就在他剛剛轉過身的瞬間,他聽到身後傳來鐵器落地的聲音。
自嘲過後,方遠不禁有些感慨和困惑。
「啊!」
「你要是不相信,那我先走好了。」心裏暗叫著倒霉,方遠邊運氣止血,邊往後退去。
「那麼,就讓咱們從現在開始就遠遠欣賞吧,後面的旅行我退出了!」
因為他怎麼都沒想到,當他興沖沖的趕回來,帶著滿腔的激|情向伊人勇敢的表白后,等待他的竟是她平靜到有些淡然的婉拒。
「怎麼會這樣?」
她臉上痛苦的表情和她眼中望向自己時,流露出來的絕望和無助就像箭一般的插在方遠的心頭,而她手上用力的樣子似乎就是在努力的掙脫著什麼東西對她脖子的遏制,而她已經離地一尺,而且飛快的向後飛退的身子,還有她拚命撲騰的雙腳也證明此時的她正在被什麼東西強擄著而去。
「咦?」
「痛么?那就一次痛個乾淨吧!」隨著微笑爬上的雙唇之間的呢喃出口,伸展開來的手掌又被他狠狠地攥成了拳頭。
入眼是杏黃色的三角旗上寫滿了他看不懂的文字,入手是綿軟的絲綢質地,再細看又看到了綁在小旗杆上的細繩子。
此時天上已經紅霞滿天,血紅的夕陽映照在清澈的白龍江上,將整個不寬的江面染成了一條鮮紅的綵帶,蜿蜒曲折的飄向遠方。
「撲通!」
一抬手,原本已經停止流血了的傷口又在那裡緩緩的,但是很清晰的往外滲出鮮血!
「啊!」
突如其來的再次狂吼著,頭腦中清醒了一些的方遠忽然開始往江邊的那座小木橋狂奔,胸中的酸痛和激憤也隨著這暴烈的吼聲慢慢的趨向平穩。
血如泉涌,而刺痛的心卻隨著手掌中的劇痛,慢慢的恢復了一點點平靜。
愈見模糊的暮色里,不,應該是夜色里,身後不遠處的那座峭壁之下,果真靜靜的盤踞著一塊三四丈方圓的大台石。
抬頭,已經半跪半蹲的少女手中的利刃並沒有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