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不用了,我只是疑惑,你就算有穿梭時空的能力吧,那你找上我幹什麼?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旁邊的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
「抱歉,我還有事情要忙,沒空和陌生人談話。」
「哈哈,別攔著俞,他可是有孩子的父親。」
「你這麼說就像未來都是確定好了的,那還不如放棄……」
「現在的無數未來,大部分都是走向人類滅亡,只有一條我觀測不到的未來,也可能不存在的未來,決定了過去。我只能賭一把,把這條充滿生機的未來,真的實現出來。」
「等等,請等等。」
俞伏一愣,若有所思,若說一個人未來定然是富豪,但那是站在未來的角度看過去,而在過去,在沒有確定之時,誰也不知道定然的未來是哪條線,那麼一個是放棄努力,一個是努力拚搏,誰最可能成為富豪?即是說,必然而然,他一定是努力拚搏才成為了富豪,甚至這個人當時就不一定存在放棄的念頭。
俞伏確實不是很相信,表面沒說。
「怎麼,覺得我不像?」
以俞伏現在的能力,當然能一眼就看出女人的身體毫無別樣,就一個普通人類,就這樣的女人,他一個指頭都能點死一大堆。
幾乎下意識的,米婭立刻發動穿梭時空的能力返回過去。
原本說完就要走的俞伏,聽到這句話陡然剎住腳步。
女人凝視這幅人像畫一會兒,又繼續拿起鉛筆,在第二張空白頁勾勒,半個多小時后,一個漁港漸漸在白紙上浮現,那是太陽漸落,眾多漁船回港,一個男人站在漁船上,被落日的餘暉拉出很長的黑影。
雖說英克雷語是全世界應用最廣的語言,但普利士人不一定全都懂英克雷語,可恰好的,只要是智慧生命說的語言,俞伏還都能夠懂。
「哈?」
但那個女人盯著他看了許久后,竟然直接走了過來。
「看來那個一尉沒有騙我們,這裏真的還蠻危險的。」
米婭自我嘲笑:「我也覺得自己不像,畢竟這隻是個偽裝職業。」
俞伏拿起酒杯,慢慢抿了一口,直到把酒杯內的酒水喝完以後,又拿起旁邊的酒瓶,緩緩給自己再次添了一杯酒水。
米婭竟然真有準備,從挎包內拿出了許多根不同顏色的毛線。
「畫家?」
顯然的,牧野遙人應該是不止一次遇到類似情況,並沒怎麼慌張和害怕,而是鎮定地指揮隊伍。
她翻出自己的挎包,拿出一張畫紙和鉛筆,隨即勾畫出一條筆直的線,「如果說歷史是一條直線,那麼我在動用我的能力時,一旦往過去溯回,就能發現這條直線並不是筆直的,而是在中間許多地方,發生了分支。」
「課長,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
女人迫不及待地問。
俞伏不解:「就像你說A國王活了50年,說不定他本來就只是活10年呢……」
有了確定的地址,女人一刻也不想等候,馬上驅車前往島嶼港口,等天亮了,又立馬坐船離開島嶼。
兩天後,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架前往濱海諾維奇的航班在機場停落,第一次來到普利士的女人,戴著圍巾和墨鏡,如同一名遊客一樣,東張西望。
很快的,一個黑白人像素描在畫本上被勾勒出來,清晰可見,惟妙惟肖。
女人怦怦直跳的心臟跳得很快,她聽到俞伏這麼說,總算是鬆了口氣,「想要知道我是怎麼辦到的嗎?很好,和我談談吧,我會告訴你一切原因。」
駕駛車輛的堀元太直視前方,隨口問道。
「而這最初的分支,其實相差並不大,偏離度也不高……」
點著煙的寺島幸一自從昨晚就想了很多,此刻聽到堀元太的問話,吐出長長的煙霧,「還能怎樣,組建特殊課,做好應對準備……我有個極強的預感,以後的平靜日子不會再持續了,這個世界即將改變。」
米婭肅然道:「每當我穿梭回過去,改變了歷史,同時我也會觀測未來無數條分支的歷史,只要未來無數分支走向不再是人類毀滅的結局,那就是『南極點』,不是說僅有一條道路,我只是想讓人類不會真的毀滅罷了。」
她說著,把紅色的毛線從指向杯子,改成指向自己的胸口。
女人嘆氣。
俞伏沒理解這女人的邏輯,不認識,所以能找個地方談一下?現在搭訕都這麼新奇了嗎?
真要是陷阱,人類埋伏不了他。而若有實力對付他,也沒必要設置陷阱。
女人拿出手機,一邊說著讓俞伏疑惑的話。
堀元太低聲在寺島幸一耳邊說道。
「女士,我們認識嗎?」
「這聽起來很奇怪。」
米婭在最初那條筆直的線下,劃出十幾根分支,但分支都偏離不大,從遠處看,還像一整條粗線。
然後一個普通女人跑來,說有事關人類文明的大事要和他談下?
「是的,分出的無數平行支線中,可能你不存在,但原本的那條時間線的你還一定存在,就像這條紅色的毛線,它仍舊存在。而有趣的是,我可以重新返回這條時間線,我依然存在,但時間線的方向變了,變得指向了正確的『南極點』。」
米婭繼續畫著,「如果把歷史當做直線,那麼無論有再多的分支,都有一條最初的主線,那是從宇宙大爆炸開始,在10^—43秒之前,物理學上的所有力都是一種,在這之後,宇宙從量子漲落背景出現,宇宙冷卻到引力可以獨立分出來,但其它的力,強弱相互作用力、電磁力仍為一體,直到大爆炸10^—35秒,宇宙冷卻到強相互作用力分離出來,而弱力和電磁力依然為一體。大爆炸后的10^—12秒,質子和中子及其反粒子形成,電磁力和弱力都分解開來,到了此刻,平行宇宙才有了誕生的基礎條件,時間開始產生分支。」
只是這一次,她也確實想不出更多的記憶痕迹了,只得作罷,打開了另外一旁的筆記本電腦,朝搜索框輸入一些線索查找。
「我倒是有點相信你了。www.hetubook.com.com
「不好!」
看到了夢境中的幾乎一模一樣的漁港,女人激動莫名,差點跪倒在地。
米婭自嘲道:「說白了,我就是在賭博我觀測不到所有的未來,而未來可能決定過去,若是存在一條有生機的未來,那就決定了過去。」
「什麼意思?」俞伏還沒大聽懂。
隨之招了一輛的士,在經過大半個小時的旅程,吹拂著一絲海洋腥味的漁港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俞,今天是個好收穫,下船後去喝一杯。」
「不了,今天不喝酒了。」
米婭嘆氣:「在過往的歷史中,我發現了很奇怪的現象。」
不是每天都有運氣能打到這麼多魚的,在這裏工作幾個月了,他感覺像今天這次的魚獲,怕也是少之又少。
米婭驚喜,不等給俞伏解釋,就閉上了眼睛。
「別問我。」
不論怎麼聽都很滑稽和很可笑。
在當事人看來,他似乎有兩個選擇,可在第三者高維角度看時間線,這個人只有一個選擇,他必然努力拚搏,並且是這個人意識不到的。
女人一頭棕色的短髮,滿臉的雀斑,碧藍的雙眸在北克蘭洲很是平常可見,就這樣貌放在哪兒都不會太起眼。
「你怎麼確定是正確的歷史?」
俞伏覺得今天的魚獲還不錯。
而兩人也大致明白牧野遙人他們的任務了,那便是對神津市的廢墟,搜尋可疑目標,確定危害程度,或者是排除危害。
女人來到俞伏身後,開門見山地用英克雷語說話。
又是回到了設立時間坐標的時間點。
米婭擦掉那條筆直的線,「原本歷史是這條筆直的線,可是現在,因為一些特殊的緣故導致在異常點發生了分支,那麼這條主線就變成了虛線,歷史會向多個分支展開,我們這條原本的主線就不一定會再次存在。」
可她明白,不能這麼做,她必須振作起來,她選了個位置,開始等候,等候命中注定的那個男人。
即半秒之前,那道車燈強光再次照來,一輛大貨車迎面失速撞來。
這是不是什麼陷阱,不在俞伏考慮之內。
看俞伏轉身就走,女人連忙追上,「拜託,我真的有大事要和你談下,是有關……嗯,人類,懂嗎?事關人類文明發展的大事。」
又之後,一輛紅色的轎車緩緩駛來,車牌號正是BD—EE4801,而且也在一會兒,因為小孩穿行馬路,轎車避讓撞在了迎面駛來的公交車,造成了一次車禍。
「到了後面,分支的偏離度越來越高,但相對而言,在廣闊的時間線上,偏離度都是在一個能夠接受的程度,至少在誕生人類的地球上,還能接受,可一旦偏離度太高,歷史就會走向一個人類無法接受的程度,比如人類滅絕。」
……
俞伏還真沒接觸過這種職業的人,好奇地多打量了幾番女人。
那個小酒館靠窗的位置,正是上次與DST的斯麥登探員交談的地方,上次給他帶來了在神奈國的麻煩,而這次,又是麻煩www.hetubook.com.com主動找上門來。
「所以,只能用事實來給你證明一些了……馬上,在距離你大概50米外,會有個老人摔倒,在大概17秒之後,會過來一輛紅色的車子,車牌號是BD—EE4801……在30秒后,過路的公交車會撞在這輛紅色的車子上面。」
「……」
「好吧,女士,我對這些不感興趣,還是說正事吧。」
「自我介紹下,我叫米婭·薩拉,目前的職業是一名畫家。」
然後……
俞伏自己就經歷過穿梭時空到平行世界,回來之後甚至回到了過去,所以對穿梭時空的接受能力,遠超普通人。但他不至於立刻相信的則是,在他的感應中,米婭真的就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當寺島幸一與堀元太迎著朝陽行駛時,遠在萬里之外的一個島嶼,黑夜中靜謐無聲,棕發碧眼的女人猛地從睡夢中驚醒,大口大口喘氣,臉上既有驚喜,也有疑惑和恐懼。
寺島幸一凝重地盯著幽影消失的地方,防衛隊士兵已然追了過去,但可惜面對大片廢墟,一無所獲。
「所以這就是我能力的特殊之處了。」
可她來不及更多的感受情緒,而是立刻下床,打開畫本,飛快地用鉛筆在上面勾畫。
「意思就是……」米婭深吸一口氣,「我們的歷史會發生改變,走向一條毀滅的未來,而所有人對此都無法意識到,比如你知道嗎?原本的歷史中,現在的英克雷總統並不是安東尼·M·蓋茨。歷史就像一條擺線,不停地偏移振動,每一次偏移發生改變,我都會穿梭去未來,而未來是絕望的,人類文明毀於一旦,甚至有的未來中,連地球都不存在了。」
俞伏皺眉:「我回到過去,如果提前殺了歷史上活了50年的國王,歷史被改變了,你卻說還能返回現在未曾改變的歷史,國王仍舊活了50年,可我們走向未來的時間線卻被改變了方向?」
「我看到了。」
幾乎下意識的,米婭立刻發動穿梭時空的能力返回過去。
「如果說放棄的話,那說明確定的未來一定是毀滅,而我努力一下,確定的未來也許就是希望。」
「比如,紅色是當前的時間線,我們回到過去,改變了歷史,那麼這條紅色的『毛線』不會消失,依舊存在,但前進的方向變了。」
然後,又是回到了設立時間坐標的時間點。
「對,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他思慮道:「我知道一個小酒館。」
等睜開眼睛之後,她才想解釋,忽地窗戶外車燈強光照來,一輛大貨車迎面失速撞來。
要說這些都是人為安排的跡象,那麼這些人的演技也太好了,至少當俞伏凝視他們時,沒有發現他們有作假的慌張動作,而且讓那小孩陡然穿行馬路,可不一定能控制住變數。
瞬間消失在了廢墟之內。
「打個比方,我們把時空簡單劃分為東南西北,時空起源於北極點,最後終於南極點,可因為異常,歷史在中途分成了兩條支線,一條走向了東南,一m.hetubook.com.com條走向了西南,而這兩條支線上,無論期間再分出無數的支線,這些支線無一例外最後都會導向毀滅,因為它並不是去往南極點。」
「哎,我知道你不信,所以我一直在思考怎麼換個說法,畢竟這是我第三次嘗試了。」
「在這裏么……普利士濱海諾維奇?」
俞伏一口拒絕。
「先生,穿梭時空……尤其是回到過去,不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不,你這是把時間線當做不可改變東西了。實際上,時間線更像是一條彈性的繩子。」
「不好!」
危險是肯定的,只是就算明知這一點,他們也不能就此放棄回去,仍舊要緊跟著防衛隊士兵,繼續對此地展開調查搜尋。
隨即,他睜開眼睛直視女人:「有點意思,你是怎麼辦到的?」
米婭猶豫了下,說出了自己的答案:「那就是未來決定了過去,而不是過去決定了未來。」
其他人有說有笑地下船,唯有俞伏,在洗了手后,皺眉看向遠處,那裡有個女人一直盯著他。
故而,船上眾人歡躍,他也不禁嘴角揚起。
等傾倒完這杯酒後,他把酒瓶放下,盯著米婭直視他的碧藍眼睛,有些興趣:「能讓你這麼感同身受說出這套理論來,要麼你是個瘋子,要麼就是你真切體驗過了;考慮到先前你未卜先知的能力……好吧,我覺得可以嘗試幫你一下,回到過去?改變歷史?是很有意思……」
俞伏與這女人相對坐下,小酒館此刻客人開始多了起來,說話聲音必須要大一點才能彼此聽到。
「我們……不認識,但能找個地方談一下嗎?」
留守在這裏的士兵立即再次提高警惕,那邊的牧野遙人在耳麥與之對話著什麼,還沒說上幾句話,寺島幸一陡然發現,一道幽影從大廈之內猛地鑽出,根本看不清具體的動作和細節,橫穿而至,來不及躲避,就從旁邊的步兵戰車飛躍過去。
只是……稍微有點疑惑的是,找上他來說這事,確實有點趕巧了,畢竟他本人,還真有干涉人類文明的能力。
……
堀元太錯愕無比。
等天亮之後,兩人才向著宮手縣外駛去。
「如果你還不相信我的能力,我可以再次舉證給你看……」
俞伏走了幾步都忍不住停下來,偏頭回看女人,「你主治醫生是誰?」
像他這樣不修邊幅的模樣,要說會有女人盯著他?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身上很濃的魚腥味,哪怕是在酒館內,也不會有一個過路的女人看他一眼。
只因距離他50來米外,一個老人拄著拐杖真的在濕滑的路上摔倒了。
「嗯,你說的沒錯,那些支線,就相當於產生了平行宇宙,但也有不同之處,若是說平行宇宙是每時每刻都產生的現象,那麼我也觀測不到全部,我觀測到的歷史分支,更像是一種特殊的異常造成的分支。」
「等等,你說你自己能穿梭時空?還是從小就行?」
「是的,我知道這很奇怪。但這隻有一個答案能解釋。」
「平行宇宙?」俞伏https://m.hetubook•com.com對此並不奇怪。
即半秒之前,那道車燈強光再次照來,一輛大貨車迎面失速撞來。
返回營地之時,已是晚上八點,吃了頓軍營的盒飯,寺島幸一和堀元太換下制服,回到自己的車上,重返緩衝區,在那兒度過了一晚。
米婭理解:「其實從小到大,對於這件事我也說過幾次,但無論是我再親密的朋友,也不會相信之後,我就放棄了,同時也在歷史的教訓中意識到,把這個能力展示給其他人,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
不過在首次遭遇那個幽影之後,一下午的時光,寺島幸一他們沒再見過第二次異常,等到了夜間,隊伍就必須返程了。依照牧野遙人的說法,夜間的神津市危險程度將大幅度提高,不適宜在此停留。
俞伏敲了敲桌面,旁邊的服務員把他點好的酒水送上來。
「終於到了。」
一個多小時后,女人一邊觀察娉鴿地圖的街景3D圖像,一邊向旁邊自己畫的素描對比,最後終於確定了,就是這個漁港。
「等等,那樣蝴蝶效應產生無數的平行宇宙,比如我,我可能就不存在了。」
俞伏擺擺手,「下次吧。」
可接下來的事情,就令俞伏為之心中一動。
誰知米婭一開口說正事,就讓俞伏眼皮子直跳。
俞伏轉頭看來。
「那、那是什麼?」
米婭也不客氣,一口氣先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個乾淨。
米婭繼續解釋:「我們本來的歷史,A國王活了50年,這是正確走向未來的路,可是不知怎麼的,A國王卻改變了命運,只活了10年,那麼我們這條歷史就會改變走向毀滅結局。我們重回過去,與其說是改變歷史,不如說是維護正確的歷史。」
這下俞伏看明白了少許,「你的意思我大致明白了,現在的時間線在走向一條毀滅的道路,你想回到過去改變歷史,讓歷史不再走向毀滅的終點。可我有點不明白,你就算回到過去改變了歷史,當時的歷史就立即分出了額外的支線,而我們現在的歷史就會相應發生改變嗎?還是只是產生了一條新的支線,而對我們現在的時間點並無任何影響,依舊走向毀滅。」
這次,女人沉默了許久,似乎在拚命回憶夢中的畫面。
他皺眉過後,又舒展開來,不去理會那個女人,徑直忙著自己的事情。
「太好了,你能相信我這真的不容易,請容許我在此設立一個時間坐標。」
哪怕換一個對象,這番話就無比確定非常可笑。
「我有事……找你。」
俞伏閉上眼睛,周遭幾百米內的環境聲音盡入耳底。
俞伏神色微變,想到了「環」的提前警告。
……
進行時空穿梭,對生命體的素質要求極高,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穿梭時空帶來的撕裂,米婭這麼一個普通女人,到底要怎麼穿梭時空?而且聽她的說法,好像還試過很多次,都習以為常了。
「我從小……就和一般人不同,我能穿梭時空,回到過去或者未來,所以在小時候,我就見過了許多隻能在書本上見過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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