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襄問道:「還有嗎?」
「但他們萬萬不該盯上政兒!」
當他們看到朱襄牽了幾頭宮中的小羊羔回來,說秦王和太子要來吃涮羊肉的時候,都頗為無語。
秦王淡淡道:「大柱,你不適合當王。」
他咬了幾下嘴皮,將嘴唇咬出了血,抑制住身體的顫抖,走到朱襄身邊,朝秦王跪下,一言不發。
每個人身前一口山泉水的鍋底中只加了姜蒜蔥片,韭黃芝麻磨成的蘸醬中可以任意加入肉醬、豆醬和其他調料,切成薄片羊羔肉在鍋里輕輕涮一下就能蘸醬食用,小羊羔肉沒有任何膻味,滋味鮮美無窮。
雪聽人說,因為朱襄會種田,活人無數,所以各國君王都會厚待他。如果她再幫朱襄把棉布推廣出去,活更多的人,他們一家一定更安全。
韓非震驚。照顧政兒和這有什麼關係?!
他沒有像學子們心中所想的那樣,發表一番激動人心的言論,斥責方士的荒謬。
朱襄道:「是,君上。政兒年幼,過幾年才會啟蒙。這之前,我希望帶政兒多去看看不同的風土人情。」
黑板搭起來,實驗台搭起來。
他命人點燃紙燈,紙燈一盞一盞,晃晃悠悠飛入黃昏的天空,星星點點,彷彿螢火。
她是朱襄的夫人,是政兒的舅母。
朱襄雙目赤紅:「我非聖賢,誰動我的家人,拼上我這條命,我也要讓他們後悔。」
他剛才一直牢牢抱著嬴小政,死死捂住嬴小政的嘴,被嚇得心臟都差點從喉嚨里跳出來,走路都不利索了。
荀子氣得捏拳頭:「你見秦王前準備的文稿是一句都沒背住嗎!」
白起想起長平的事,不由感慨:「朱襄,你的怕死是一邊喊著怕死,一邊四處找死嗎?」
「以後若有方士聲稱自己有仙術,請那位方士入秦尋我。」
雪的變化,不過是從一個先秦的庶民女子,逐漸向先秦的貴族主母轉變。
「回君上,我怕。」朱襄道,「但人總有不畏死的時候。」
雪聲音顫抖,但語氣堅定:「好!」
他明明說讓太子監國,自己休息,結果仍舊坐在了看台上。
他跪下道:「君父,讓政兒隨朱襄入蜀,暫且當幾年孩童吧。秦國有君父,有我,有夏同,還輪不到讓政兒操心。待他束髮,再操心不急。」
太子柱停下腳步,驚訝道:「你居然會把雪姬留下?!」
秦王道:「你還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承諾你能當好一個王。」
連方士都仰頭眺望,神情敬畏又悵然。
太子柱戳了一下嬴小政的小胖腿:「你還小,輪不到你。朱襄,你有個好夫人。」
雖然只有幾日,方士也已經準備妥當。
嬴小政仰起頭,雙目同樣赤紅:「舅父說,我還小,現在應該躲在長輩羽翼下學習如何應對疾風驟雨。政兒無話可說,一切依長輩之言。」
「你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寡人不管了。」秦王拂袖道,「寡人累了,暫且休息一段時日。這些時日,太子監國。」
只是朱襄要帶政兒一同去……秦王再次道:「你可以去,政兒不行。」
雪只是一個十分傳統的女子,她沒什麼大志向,更別提什麼先進進步的思想,甚至認為如果沒有朱襄和政和*圖*書兒,她就活不下去。
蒙武疑惑:「朱襄和荀子都讓你幫忙照顧政兒了,你不在這裡在哪裡?」
他毫不畏懼方士和太醫的表情,說童子尿一點用都沒有,他們可以自己做實驗。同樣,人血人肉也沒有用,吃多了反而會得瘋病。這是大自然中生物進化的規律,以避免同類相殘……
太子柱立刻道:「好!」
他們對著高台上的丹爐指指點點,臉上驚疑不定。
他講解焰色反應,又用黑火藥製造出連方士都難以複製的「霹靂」,然後做出了最初的花火,祝秦王萬壽無疆,秦國永世昌盛;
朱襄將自己想帶政兒入蜀的事告知雪后,雪失眠了一夜,拒絕了同去。
「唉。」朱襄把突然任性的嬴小政的扛在了肩膀上,握著他的小短腿道,「嚇到了嗎?」
「你看我像個仙神嗎?」
「國以糧為本,民以食為天。南方局勢穩定,庶民不生亂,最終落到衣食二字。君上威望深重,我才能在蜀地試驗如何讓飯稻羹魚的南人衣食上比以前更勝一籌。只要現在生活比以前好,風土人情再不同,南人也不會懷念以前。」
「仙神是什麼?」朱襄看了一下日頭,結束講課,「鑽木取火的是仙神嗎?嘗百草的是仙神嗎?治水的是仙神嗎?若仙神不管天災人禍,只管賜予富貴之人長生,那這種仙神還是殺了吧。」
眾人心中巨石落下。
他們的代表依次上台,向朱襄展示自己尋訪仙神所得來的奇異本事。
沒有和誰辯論,沒有激動人心的言辭,他只是如上一世一樣站在三尺講台上,面對著莘莘學子傳授自己的學識。
太子柱抱著政兒,從帷幕中踉踉蹌蹌走出。
之後,方士離秦,朱襄入蜀。
他點了幾個學子上台,重做了他做過的實驗,讓他們複製了一遍方士的伎倆;
雪與咸陽中貴婦人交往之後,了解了貴婦人的生活。
正在宮中生悶氣的秦王得知朱襄不僅忤逆他,忤逆完了還牽走了他的羊,氣得砍翻了桌子,然後換衣服去吃羊。
他們凝水為浮冰,召喚出白霧;朱襄一邊在黑板上寫步驟,嬴小政一邊屁顛屁顛玩凝冰的遊戲,然後在半軟的冰上倒上果醬送入嘴中;
秦王困惑:「何事?」
嬴小政用肉乎乎的手掌敲打舅父的頭:「舅母和我們一起走!」
朱襄道:「蜀地閉塞,幾度叛亂。只有執政幾十年的君上的威望才能護得住我和政兒南行。」
「背你不行嗎?」
「政兒交給我照顧,長輩交給你照顧。」朱襄擁著雪道,「珍重。」
李牧靜靜旁觀這一幕,心裏琢磨著入蜀后要幹什麼。
他丟掉粉筆。
秦王的手從劍柄上放下,高聲道:「政兒,出來吧。」
「尿也好,頭髮也好,指甲也好,說什麼陽氣陰氣,本質上是不將人當人,當做煉丹的材料!」
他也對方士的言語不聞不答,只催促對方拿出能展現出自己本事的絕活。
秦王不由一愣,然後生出難以言喻的複雜心情。
「庶民易子而食是絕境求生,連庶民都知道這樣做突破了人的界限。那群方術之士打著神仙長生的名號,今日說孩童有元氣,明日說和_圖_書女子有元陰。面對賢明的君王,他們只敢要頭髮指甲;面對昏庸的君王,他們就敢要血肉、要骨頭、要心臟!」
幾日後,咸陽學宮中搭起了高台,卻不像是論戰的模樣。
現在他高高俯視著跪坐在坐墊上的朱襄,沉默半晌。
「唯!!」
藺贄掩著嘴,一邊打哈欠,一邊偏著頭對子楚道:「夏同,一家幾代人,唯獨缺了你,你反省一下。」
秦王問道:「政兒,你可有什麼要對寡人說?」
「亂世皆苦,方士之亂不如天災兵禍。我人卑言微,沒想過主動招惹誰,只要埋頭指導農事,能多活一個庶民是一個庶民。」
「君上,如果真的有神仙,那我是最可能得神授之人。」朱襄挽起衣袖,露出手臂,「君上可讓他們試試,飲用我的血肉會不會長生,我會不會流盡鮮血而亡,我亡之後會不會招來天災。」
氣是要生的,涮羊肉也是要吃的。
朱襄笑道:「當然,若不是夫人,我早就死在病床上了。太子,今日我們吃羊肉涮鍋?」
她只是從一個妻子,一個母親的角度出發,離開了良人的庇佑,留在咸陽這個「戰場」上,成為良人和孩子的後盾,為入蜀的朱襄和政兒守好這個家。
朱襄點頭:「好。走,政兒,去挑小羊羔!」
「若他不敢來尋我,仙術便是騙術。」
朱襄語速極快道:「正因為君上不會害政兒,所以臣才敢提這個要求。」
「不行。」
「沒有了?」朱襄道,「我還有。」
……
秦王注視著朱襄,朱襄毫不畏懼地回視秦王。
朱襄輕聲笑道:「我勸雪和我一同走,雪說她要留在咸陽。咸陽家中要留一個人打理,長輩需要人照顧。更重要的是,雪正在領著一眾貴女組建女子織綉坊,研究如何織造棉布。她認為她留在咸陽,比跟我和政兒去蜀地更好。我尊重她。」
旁邊侍立的宮人低低垂著頭,被凝重的氣氛壓得呼吸都停滯了。
太子柱樂呵呵道:「你現在就是個小不點,可以小瞧你。」
老秦王入場時,涮羊肉已經準備好,準備開席。
太子柱兜著手道:「你入蜀后,我就無處歇息了。」
朱襄深吸一口氣,伏地叩首:「我要約戰咸陽所有方術之士,揭穿他們的騙術!」
朱襄取下發簪,一頭白髮散落。
「怎麼可能?」嬴小政抱著朱襄的腦袋倨傲道,「大父,舅父小瞧我。」
朱襄家中長輩得知朱襄打的主意時,雖然思來想去認為朱襄不會有危險,但也心驚膽戰。
秦王心頭一梗,猛地站起來,椅子發出刺耳的噪音:「朱襄!你難道也聽信傳言,以為寡人會害政兒!」
有了椅子之後,秦王召見群臣喜歡坐在椅子上,臣子如以前那樣跪坐在坐墊上。
他面對朱襄時,常常生出這樣的複雜心情。
「唯!」
他知道太子柱曾在私下嘀咕,國君也是人,太子也是人,是人皆有感情,皆嚮往人倫之情,只是沒有人能讓他們信任。
太子柱聽到嬴小政的話,眼淚一滾,潸然落下。
朱襄直言道:「政兒年幼卻已樹大招風,我很擔心他。讓他淡出朝堂視線幾年,對他更好。離開之前,我還和*圖*書有一件事請求君上同意。」
嬴小政從太子懷裡下來,小手微微顫抖。
其他長輩罵人的罵人,勸架的勸架,家中一團亂糟糟。
而且方士背後是傳承了近千年的巫術師,傳承于巫蠱占卜和星象之術,在周朝甚至有專門的官職。
朱襄究竟是怎麼做到剛威脅完秦王,就喊秦王到家裡吃涮羊肉的?
嬴小政道:「即便是質子,最差也是束髮之年離開秦國。我不過垂髫。」
朱襄道:「君上,你是政兒的曾大父,雖然對一位國君說這樣的話是僭越,但在我心中,你確實也是我的家人,我的長輩。我只憤怒方術之士亂人倫,害無辜。」
但朱襄仍舊非常高興,雪終於找到了想做的事。
秦王道:「你是秦公子。」
雖然學子們都敬佩朱襄公,但朱襄公只一人要怎麼與一整個方士學派宣戰?
「朱襄,你不怕死嗎?」秦王問道。
因為生病被迫卧床休息,出來吃肉都要人扶著的子楚扭過頭,給藺贄記了一筆。
朱襄對太子柱和嬴小政說起此事,開心地笑道:「說不定史書中除了我和政兒,雪也能青史留名。」
他雖然已經佔領蜀地和楚地許多年,但這兩地一直養不熟,秦律推行十分艱難,處於半放養狀態,時常有民亂。
朱襄手持教鞭,就像是曾經站在大學課堂上一樣侃侃而談。
「不要把庶民的自救,歸結于仙神的恩賜。」
朝堂常說藺贄行事過於瘋癲,在秦王看來,朱襄才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瘋癲之輩!
他既喜歡朱襄的剛直,又厭惡朱襄對他永遠毫不畏懼的神態。
朱襄道:「太子仍舊可以來我家。雪會留在咸陽。」
朱襄回給老秦王一個一如既往的笑容。
老秦王抬頭看向朱襄。
就算朱襄公再厲害,也不能識破所有方士的仙術吧?如果這麼容易,方術怎麼會受到所有國君和大貴族的厚待?
又是半晌,秦王見朱襄確實一點都不動搖,深深嘆了口氣:「最近一些人的小動作確實是太多,寡人會敲打他們。你不要慪氣,政兒還小,經不起長途跋涉。」
如今每個國君身邊也有巫術師。他們占卜吉凶,觀測星象氣象,預測戰爭勝負,決定開啟戰爭的時間。
他當了這麼多年的國君,連太子和應侯面對他的時候,眼底都會藏著畏懼。朱襄為何能如此?
他又提起幾隻雞鴨兔子上台,說了對丹砂等煉丹材料所做的對照實驗,並讓太醫和民間游醫都上台觀測,是否與他所說的癥狀一樣,是否接待過同樣癥狀的病人;
秦王看著同樣面容蒼老的兒子,突然意興闌珊,沒了再質問的心情。
朱襄笑道:「謝君上誇獎。」
秦王深呼吸:「就僅僅是方術之士盯上了政兒,他們不僅沒敢想過害政兒的性命,甚至什麼都沒做成,你就要為出這口氣而悍不畏死?」
於是他走到宮中養羊的地方,讓嬴小政指了幾頭小羊羔,牽著小羊羔大搖大擺的離開。
秦王單手托著下顎,另一隻手的手指在膝蓋處輕輕敲打。
他手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手掌幾次張合。
他結結巴巴對按時蹭飯的蒙武道:「我、我覺得,我不該在這裏!」
方士https://m.hetubook.com.com面色鐵青,很想駁斥。但朱襄不和他們論戰,只讓他們拿出真本事。在秦兵虎視眈眈下,在圍觀的貴族、學子甚至咸陽城的平民的圍觀中,他們連聲音的氣息都不足了。
「政兒自出生起便是質子;一歲便被親母親父遺棄;三四歲舅父差點被殺隨舅母四處躲藏;如今還未到秦公子啟蒙的年齡……」嬴小政深吸一口氣,叩首道,「請曾大父為我做主!」
廉頗丟掉了拽下的鬍鬚,開始大口吃肉。
「你……」秦王緩緩睜開闔上許久的雙眼,鬆弛浮腫的眼皮顫了顫,露出了其中仍舊清明的雙眸,「要帶政兒去蜀地?」
雪現在肩上還有主持改良織造的事。雖然朱襄不缺這點聲望,但誰會嫌棄聲望多?
太子柱憨厚笑道:「不,君父,雖我確實與君父不似,王有多種,但我想我也能當好一個王。為王,不過『護國愛民』四字,我能做到。」
以朱襄撫民的本事,或許真的能為自己解決一幢心患。
他點燃了孔明燈——現在應該是朱襄燈了。紙燈緩緩飄到空中,他向台下的人講解浮空的原理。
朱襄卻心若赤子,令人安心。
雪認為,雖然她思念朱襄和政兒,恨不得一直跟在兩人身邊。但她也逐漸意識到朱襄和政兒肩上的重擔,她想為朱襄和政兒分擔。
當他們得知朱襄放言要挖掉方術之士的道統根基,還以命威脅秦王時,就更加無語。
方術士從巫術中脫胎而出,根據貴族的需求,食六氣、訪仙神、煉丹服藥,尋求長生。
太子柱道:「我派人去說,你先回去準備。」
「還好還好,我早就知道你是如此剛烈之人。」太子聽到朱襄的話,心頭一暖。
朱襄揭穿仙術,他們卻打心底認為,朱襄就是仙神。
現在戰國已經接近尾聲,如墨家、農家等諸子百家已經式微,基本已經不再進行政治活動,被國君完全馴化,逐漸成為「技術工種」。
所以方術士一來到秦國,即便秦王對煉丹術將信將疑,也厚待他們。
「唯。」
「我知道人人皆想長生,方術之士才會從燕、齊興起后,一路西行到秦國招搖撞騙。」
嬴小政瓮聲瓮氣道:「交給我!」
秦王又道:「把這群方士驅逐出秦國。傳寡人詔令,秦王不信長生之術。」
在朱襄視野中,秦王在好感度列表明明滅滅,幾度消失。
朱襄道:「孟子曰,『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保護家人,就是我的義。傷害發生,悔之晚矣。」
這個世上,恐怕只有一個朱襄敢對自己說,我視你如家人長輩。
不過剛忤逆了自己,還敢叫自己去吃涮羊肉的朱襄,果真瘋癲。藺贄比起朱襄,差遠了。
他雙拳砸了一下地面,仰起頭挺直脊樑道:「方術之士說什麼童子尿不危害孩童安全,就可以原諒他們嗎?」
秦王心情十分複雜。
方士一派卻呈現鼎盛之勢。如果不是他們沒有政治主張,只求富貴,恐怕會躋身儒道法之列。
秦王神色變幻,心中其實在朱襄上書的時候就已經被說服。
曾有朱襄公要揭穿方士騙術的傳言,但學子們都不太相信。
https://www.hetubook.com.com「現在七國有識之士皆厭惡巫術,君上若命我駁斥方術之士,煉丹之道,鬼神之說,七國只會更加對君上更加崇敬。不懼生死,不畏鬼神,方為雄主。」
「舅父,政兒累,不想走,要騎脖子。」
「把朱襄憤怒的原因傳出去。」秦王平靜道,「方士中傳言要用童子煉丹,朱襄被惹怒,立志滅方士道統。」
「若有仙神,我恐怕是世間傳聞最接近仙神的人。」朱襄離開前,對方士道,「我在趙國無論怎麼掙扎,也沒有救下黎民蒼生,一頭黑髮轉白,也只能在心中嘴上詛咒王上昏庸無道,不思救民。」
沒有什麼比單槍匹馬對陣千軍萬馬更熱血沸騰的事。
他們憑空生火;朱襄也憑空生火;
秦王怒視朱襄:「你在威脅寡人?」
「哼。」嬴小政把下巴擱在朱襄頭頂,氣鼓鼓地冷哼。
他們將符咒放入水中顯現出文字;朱襄將空白紙張放入水中浮現出一副山水圖;
當官員外放時,留在咸陽的女眷不僅僅是照顧長輩兒女,更是要時時注意朝堂動向,與權貴女眷交流感情。她們還要經營家中產業,打理莊園店鋪,讓家中資產更加豐厚,而不是坐在男人的俸祿和賞賜上坐山吃空。
朱襄帶著一眾秦國兵卒來到了高台之上,墨衣獵獵,發白如雪,如傳說中鶴髮童顏的謫仙人。
……
朱襄道:「你們隨意尋個工匠就能知道這些。」
六國國君震動,紛紛將方士驅逐出宮,方士卻不敢咒詛朱襄。
太子柱道:「是。」
垂髫是九歲之前,束髮是十五歲。有哪個秦公子會在不到一歲就時時面對危險?!又有哪個秦公子要在五六歲的時候就因樹大招風而被君王敲打?!
秦惠文王時期秦楚大戰,秦惠文王還特意找來巫術師進行咒詛。秦國因為地處關外,是巫術最盛行的國家。
「太子,政兒?」朱襄先是驚訝,然後苦笑,「抱歉,嚇到你們了。」
朱襄道:「有我在,政兒不會累著。如我上書中所說,秦國統一天下不難,難的是如何治理。中原之地風土人情和關東相仿,秦國治理較為容易。但南方楚越之地與北方風土人情迥異,最易生亂。」
他們開始慌張,咬牙拿出了點石成金和會變幻顏色的金丹;朱襄用煉鐵煉青銅為例子,教導他們怎麼鍊金煉銀,各種金屬之間相互反應會有什麼樣的顏色變幻。
即便有夢中的自己教導,嬴小政都沒想過自己在這個年齡顯露聰慧,居然會引來這等意外!
朱襄大口喘著氣,臉色因憤怒而脹紅。
朱襄腳步一頓:「我是不是該和君上說一聲?」
「殺了一個方術之士,他們還會繼續行騙。我要滅他們的根基,斷他們的道統。」
也只有一個朱襄,會認為「我視你如家人長輩」,是比「我尊你為君主王上」更高的認可。
他們心中既疑惑,又心懷期待。
朱襄小幅度晃動了一下身體。他的腿有點麻。
「即便方術之士不會斷絕,我也要讓他們從貴族的座上賓,變成只能在陰溝里生存的鼠輩。無論他們走到什麼地方,都會有有識之士站出來斥責他們。」
「味道不錯。」老秦王道。
莫名被拉到小輩這一桌的韓非頭大如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