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襄低頭聞了聞自己,然後嫌棄道:「比我下田一天還臭。」
子楚罵道:「滾!我不矮!」
子楚再次無語。
「而且無論買賣還是耕地,都建立在度量衡上。突然更改度量衡,商人和農人遭遇了極大的損失和不便。」子楚道,「若不是有秦兵鎮壓,或許已經有人因此反叛了。」
太子的侍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緊閉的院門,聽著院門裡傳出來的不知道是誰被揍的聲音,默默離開。
「至於文字,只要律令都用秦國的文字,想要在秦國為官的人會逐漸適應。」朱襄笑了笑,道,「士人讀書習武都是為了揚名,若不給國君看,就沒有意義。待君上再開幾次考試,廣招賢才,推行秦國文字就會很快了。」
朱襄沒好氣道:「蔡澤穩妥?你忘記蔡澤當初怎麼用縱橫術的。」
雖然已經時近秋日,天氣不是很炎熱,子楚也撒開了衣襟,露出了肩膀上的紅痕。
他將劍收回鞘中,對守衛們道擺擺手:「退下。」
見李冰進來,朱襄把劍一丟,道:「有熱水嗎?身體和頭髮都癢得不行。」
朱襄冷笑:「你若足夠小心,會遇刺?還有受傷是怎麼回事?我就不信以你的謹慎,還能受傷,給我站住!」
朱襄道:「是我。沒認出來?我這一頭白髮,你還認不出來?」
子楚深深嘆了口氣,道:「我原本應該是不後悔的,但我現在心中真的後悔。」
朱襄笑著道:「藺禮來找我的時候就往我身上丟泥,這是朋友見面時的禮儀。」
那個正撫琴的人影一下子蹦了起來,朝著反方向跑去。
子楚罵道:「我知道,所以才跑!」
朱襄對李冰道:「你要不要來一塊?」
朱襄道:「是嗎?那你跑什麼?」
這話他居然不能立刻否認。
朱襄道:「還有收稅。民間交易時可以暫時不管理得太嚴格,但只要分田和收稅時用新的度量衡,民間會漸漸習慣新的度量衡。」
李冰無語:「難道你還想旁觀?」
朱襄道:「啊呸!」
子楚嘆氣:「生出了一些小亂。」
子楚道:「我也沒想到,君父居然會傳我重傷的消息。」
看著這二人像是親兄弟一樣勾肩搭背,互相嫌棄著往澡堂走去,李冰忍不住笑著嘆了口氣。
然後二人面面相覷,同時移開視線。
搓泥的時候,朱襄搓不到背,讓秦國太子幫他搓背。
朱襄沒有被這陣仗嚇到。他湊過去看著李冰手中的令牌:「怎麼會不是?李冰,你是不是眼花了?」
「你的頭髮臟成這樣,誰看得出來是白髮?」李冰鬆了口氣,他也以為是冒充秦王使者的刺客,「你這令牌是先主的!」
秦國攻打黔中郡的時候,有一支大軍就是從蜀郡南下,一路從後世雲貴川邊界之地繞到黔中郡。領兵者便是當時任蜀郡郡守的張若。
朱襄道:「若你不後悔,就會按照原本的計劃來南郡。你不敢來見我,就是後悔的體現。」
子楚想了想,道:「不,還是等秦國統一天下后再改。秦國統一天下後會頒布和-圖-書許多新律令,庶民不習慣,心中一定會生出怨恨。讓軍功爵位可以正常繼承是恩賜,恩賜可以平息一些怨恨。」
子楚說出自己這次探查的結果。
「夏同在郡守府?」朱襄邁開腿往裡疾步前進,「在哪裡?給我帶路。」
朱襄把令牌丟給在郡守府門口攔住他的李冰,正準備抬腿往裡走。李冰立刻將其攔住,手還放在了腰間長劍上:「這並非秦王令牌!」
朱襄衝過去:「你跑什麼?有本事遇刺,就有本事接我一招啊!」
他們在咸陽的時候,每當切磋就拿這個出來,因為可以真的往對方身上揍!
朱襄繼續擦頭髮。
「別打了,來吃水果。」李冰嘆著氣勸架,「你們什麼時候去吳郡?」
子楚差點把他的背給刮一層皮出來,朱襄大罵子楚想要報復他。
侍衛頭子探頭探腦。
不過面對朱襄,子楚沒必要隱瞞。
之後或許不強制推廣,他們就會換掉舊的車輛。
子楚一邊跑一邊回頭:「我真的是意外!馬也有不小心踩空的時候,我一招算錯有什麼奇怪?」
朱襄道:「我相信。」
朱襄道:「這些事可以和新田律配合著一起來做。」
原本子楚只以為是一些不服從秦國的人故意無理由地反抗,在細細研究之後他才發現,並非如此。
書同文、車同軌、統一度量衡,聽著輕飄飄,好像一道詔令就能解決一切。
朱襄擦著頭髮,道:「你差點把我嚇死。」
但朱襄已經撲到他身上,將泥全部抹到了他頭上。
李冰無語。
巴郡本是蠻夷之地,自有一套度量衡。現在突然讓更改,地方豪強十分不滿,多有生亂。
李冰道:「不嚴重,只是箭頭在肩膀上擦了一下,現在早就痊癒了。不過他前些日子偷偷去了巴郡,路途勞累,回來小病了一場。」
大哥不說二哥,他們都差不多。
若朱襄拿劍,他就不跑了,諒朱襄也不敢真的用劍砍他。
當得知秦王可能生病的時候,子楚確實很慌張。
子楚倒吸一口氣:「他瘋了?」
朱襄道:「李冰,幫我準備衣服,我沒帶換洗衣服!」
朱襄冷笑:「我們比一比身高?」
太子帶來的侍衛:「……」
李冰這句話一出,郡守府守衛們立刻緊張起來。
子楚罵道:「你居然和藺禮學?」
朱襄道:「這個,或許能以賞賜的方式來引導地方豪強慢慢換車?」
朱襄道:「你心中其實也並非對君上無情。雖然情誼不一定比得過尋常人家的父子,但若君父因此事出事,你肯定會懊悔。你和君上寫信了嗎?」
兩人打得有模有樣,旗鼓相當。
子楚沒有隱瞞:「你怎麼看出來的?」
希望那些換下的累癱的駿馬能夠安然無恙。
朱襄道:「那便沒事了。現在就是要好好完成君上交給我們的任務,然後風風光光地回去看他。」
朱襄問道:「在巴郡?」
「朱襄真是一點變化都沒有。」李冰笑道,「真不知道政兒變化大不大。政兒變化應該很大,該束髮了吧。」
和*圖*書秦國未來的君臣就是這副模樣?我要開始絕望了。
聽到李冰和朱襄的對話,護衛才把劍回鞘。
李冰:「……」
子楚扶著額頭苦笑:「我沒想到你會安慰我。」
朱襄道:「等我揍了他之後就向君上請罪。我相信等我請罪后,君上會讓我再打他一頓。」
李冰接過朱襄新遞過來的令牌:「這個是真的……你怎麼還帶著先主的令牌?」
李冰端著水果進來,準備問兩人是出門去酒樓吃,還是朱襄自己要下廚,結果見子楚和朱襄又打了起來。
「是,我不知道如何見你。」子楚艱難地開口,剖析心跡,「你對君父感情頗深。政兒……政兒也是吧。」
朱襄聳肩:「他不是瘋子嗎?」
快走吧,求你們趕緊走!
他頓了頓,安慰道:「你心裏也別太難受,此事你也是被動。動手的是子傒,無論你怎麼想,他都會刺殺你。你只是把這件事擺在了明面上,揭開了一層虛偽的兄弟溫情。這不是你的錯。」
郡守府的護衛們把眼睛瞪得像銅鈴似的。
子楚道:「君父只讓我保重自己。」
「待秦國統一天下之後,我建議軍功爵位和授田即便非戰死也可以傳承,這樣可以減緩一點軍功制崩潰時的民怨。」朱襄道,「其實可以慢慢就改了。等秦國統一天下再改,改的內容太多,或許會出問題。」
朱襄腳步一頓:「真的受傷了?傷得嚴重嗎?」
待洗完澡,子楚和朱襄換完衣服,終於回到了謫仙人乘以二的狀態。
「難道是刺客?!」有護衛道。
書同文,就代表著許多學習了他國文字的文人以前讀的書都白費了,要重新學習;
從雲夢澤逆流而上,越過三峽去成都較為困難。不過這條路也是順暢的,否則杜甫不會寫蘇杭的船停滿了成都的港口。
反對此事者,許多就是普通人,並沒有違抗秦國的想法。
剛洗完澡,就像個謫仙人似的,長發披肩,寬袖長袍,肩上還披著白色毛絨披風的子楚,沒形象地繞著草亭提著袍角使勁狂奔:「什麼叫有本事遇刺!又不是我自己刺殺自己!」
李冰為了看住子楚,特意沒有去工地。
朱襄手握秦王令牌,直接策馬衝進了成都城,差點把門衛給嚇死,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朱襄冷笑:「病好了嗎?」
不過朱襄覺得太慢了。即使理智上猜測子楚應該無事,朱襄也心急如焚,想早日親眼看到子楚的安全。所以他從陸地出發,一路驛站換馬,就像是千里軍報加急似的,每日除了晚上休息,幾乎沒有停過,連吃飯都是在馬上。
李冰立刻倒退出院門,用表情拒絕這種朋友之間的見面禮儀。
子楚想了起來。蔡澤可是親自去趙國當著對方的面用離間計的人才。
子楚道:「現在倒是著重推行車同軌和書同文,還有秦國的度量衡。我此次離開咸陽,在巴郡和蜀郡查探了一番,統一車軌、文字和度量衡一事,民間怨憤聲音極大,只是礙於秦國的律令嚴苛,還未傳到咸陽。若等秦國統一后再一和_圖_書口氣推行,恐怕會引起很大混亂。」
郡守府的守衛馬上拔劍將朱襄圍住。
李冰遣散了護衛:「朱襄與太子切磋,你們都散去吧。」
李冰本來非常想念朱襄,但看著朱襄和太子打架,他就不想念了。
「只有蔡澤比較穩妥。」子楚有些尷尬地嘆息。
子楚指著自己身上那被棉布棒子揍出來的淤青,罵了回去。
李冰來送衣服時,再次嘆氣。這兩人怎麼連洗個澡都不安靜。
當地豪強得到了達官貴人的贈與車輛,肯定會將其駕駛出去炫耀,漸漸會造成一種開秦車的風尚。
李冰十分無語。
朱襄抬起腳,一腳狠狠踹開院門。
車同軌,就代表著以前家中有車的人的車都必須廢棄,要重新買車建造車,損失巨大;
他得知有人拿著秦王令牌衝進城時,嚇得官服都沒來得及穿,急急忙忙去接待。
他們看向太子侍衛頭子。這……真的散去?
李冰道:「好歹是太子。」
子楚道:「你先把手中的木棒放下!」
子楚一本正經道:「看到箭射過來了,我當然是立刻往後倒。」
現在朱襄卻反過來勸他,動手的是子傒,讓秦王傷心生病的也是子傒,不是被刺殺的子楚。
你們二人幾歲?比政兒還年幼嗎?
朱襄道:「快超過你了,夏同小矮子。」
朱襄白日騎馬,晚上累得倒頭就睡,沒有時間洗漱,現在不僅鬍子拉碴,一頭白髮都成了油膩膩的灰發,李冰第一眼沒有認出來。
朱襄居然拿出了這個東西,那就是真的要揍他了!
子楚想了想,道:「讓各地郡守與當地豪強交好的時候,以私人的名義贈予當地豪強車輛?」
子楚苦笑。
子楚驚恐罵道:「滾!」
朱襄腳步一頓,疑惑道:「啊?」
只半月時間,朱襄就在可憐的駿馬的犧牲中到達了成都。
朱襄不好意思道:「我把它當護身符。」
李冰道:「現在都痊癒了,一點問題都沒有。」
子楚大笑:「這可不是勤于下地的朱襄公該說的話。若說誰最不悠閑,有人能比得上你?」
朱襄在身上搓了好幾層泥才去泡澡。
「有呂不韋在,他何苦自己去,若遭遇了危險該如何是好?」子楚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看到朱襄諷刺的神情,罵道,「你自己不也喜歡冒險?之前誰去蠻越之地種田?」
子楚道:「得知君父讓我假裝重傷時,我寫信了。」
子楚摸著自己肩膀上的紅痕,沉默著點頭。
朱襄再次大笑。
子楚心裏輕鬆不少:「好吧,是你會說的話。」
子楚愕然,然後不自在地把頭偏向一邊。
朱襄嘆了一口氣,道:「不說這個了。你對三家分楚之事有什麼想法?我猜我離開吳郡之後,藺贄那傢伙會親自去楚國。」
能用馬車的人都是地方豪強,庶民與「車同軌」的命令是沒有太大關係的。只要豪強願意換車,就不會有太大阻礙。
郡守府的守衛們握著劍,一臉茫然。
侍衛頭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所以這沒有血緣的兄弟幾人,按理說帶兵打仗的李牧和*圖*書應該最危險,結果李牧反而是唯一不喜歡冒險的人。
朱襄:「……」
這就夠了。
院門外的李冰:「好。」
子楚問道:「你的意思是給人丁以新度量衡分田,逐漸讓庶民習慣新度量衡?」
朱襄道:「我先揍了他再洗澡。」
李冰假惺惺道:「別太過分了,他是真的受傷了。」
朱襄道:「子傒刺殺你,你只是順勢揭開這件事。你是受害者。難道應該怪受害者沒有隱忍嗎?」
朱襄老實道:「我不知道。」
子楚道:「那車軌呢?」
「我們再換個話題。」子楚道,「說政兒吧。政兒多高了?」
朱襄道:「其實已經有人因此反叛了吧?」
朱襄從李冰手中拿過令牌,仔細端詳了一下,然後從懷裡摸了摸:「哦,拿錯了,這個。」
他雖然對秦王的感情不是很深,但並非全無感情。何況他知道朱襄和政兒都對秦王感情較為深厚,子楚擔心朱襄和政兒得知此事後會對他不滿。
朱襄將半乾的頭髮束在身後:「人生在世,不悠悠閑閑地過,去故意找勞累,這不是蠢嗎?」
朱襄道:「其實如果你不後悔,我大概也不會太失望。因為王位爭奪,大概就是如此。君上不對子傒不動手,你也會動手。不過我相信你真的後悔了。」
只是他跟著太子時間比較短,還未與朱襄有太多接觸。所以今日看到朱襄暴揍太子,就忍不住想要瞅一瞅。
子楚收回劍,嫌棄道:「臟。」
朱襄揭開了他心中不敢承認的隱秘心思。甚至在朱襄揭開之前,他自己都故意忽視了。
為了讓頭髮快點干,李冰給他們放了好幾個火爐,將他們圍在正中間。
子楚點頭。
子楚笑著搖搖頭:「朱襄,你是了解我的。」
朱襄冷笑一聲,蹲下了身體,從地上挖出一塊泥,然後朝著子楚撲了過去。
但子楚在民間打探,原來這三件事居然會激起這麼多人的反感。
那個小院就是朱襄和嬴小政曾經住過的地方,門半掩著,能看見裏面有個人影在庭院中搭建的小草亭里撫琴。
現在這條軍道仍舊在。
朱襄問道:「君上如何回應?」
統一度量衡,就是讓祖祖輩輩都遵循原本度量衡的庶民無所適從,生活極大不便。
朱襄道:「當然。你還是好好養著吧,擦些可以祛疤的草藥,可別讓君上看到了。君上可能以為你真的受傷。」
朱襄?是長平君朱襄公嗎?朱襄公回蜀郡了?!
朱襄知道子楚心裏真的愧疚,便明白此次刺殺真的是子傒主動出手,並非子楚誣陷。
「夏同!出來受死!」朱襄來到夏同居住的小院門口。
子楚問道:「如果我不後悔,你會失望嗎?」
他等著裏面聲音平息后,推開門進去,看著太子子楚正拿著劍和朱襄對砍。
朱襄想了想,道:「李牧應該不算。因為他不會自己當先鋒,而是帶大軍出擊。」
「都散去。你們什麼都沒聽到、沒看到,知道嗎?」侍衛頭子道。
朱襄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
朱襄轉移話題,說起嬴小政在吳郡的m.hetubook.com.com成長,又說起藺贄要在吳郡推行的新田律。
難道這件事還要怪子楚沒有將刺殺的事隱瞞下來?沒有這個道理。
朱襄道:「大概就是這麼做。秦王和太子也能送車。」
朱襄道:「這不是木棒,是棉布裹成,打不傷你,別跑!」
朱襄再次邁開腳步:「那就好。」
這樣看來,太子子楚沒挨多少揍,至少還有力氣和朱襄對戰。
李冰沒有離開。
哦,這個人才還去了燕國,帶著燕國的兵與李牧一起痛擊北胡。
朱襄道:「所有庶民都比我勞累。若說貴族,夏同啊,秦王難道不比我累嗎?聽聞君上當了秦王后,也是不到三更不安寢。我真擔心你的將來。」
子楚:「……」
朱襄思索了一會兒,道:「還是你想得明白。」
兩人相對沉默了一會兒,朱襄的頭髮已經沒再滴水時,朱襄才開口道:「你逼迫君上動手,若君上因此傷心過度生病,你會後悔嗎?」
「命令不如賞賜,學到了。」子楚笑道,「你這手本事,當相國綽綽有餘。可惜你太過憊懶,連朝堂都不肯去。」
李冰一邊帶路,一邊道:「你臟成什麼樣子了?趕緊清洗一下再去見太子。」
藺贄平時一些行為,真的有點過於瘋狂。不過事情總會按照藺贄所想的那樣發展,所以會讓人忽視他在做事時的瘋狂了。
就算自己是朱襄的友人,他也覺得看著朱襄和未來秦王打架會讓他前途堪憂。
朱襄對子楚勾肩搭背一起去洗澡。路上子楚一直掙扎,嫌棄朱襄臭氣熏人。
把先主的令牌當護身符,真有你的。幸虧我阻止及時,小心你被人直接砍了!
這個侍衛頭子也是個秦國勛貴,將來是想成為太子心腹的人。
朱襄此時丟下了用棉布裹成的棍子,也用劍與太子子楚對戰。
他苦笑了一下,道:「如果你不後悔,就不會在這裏等我來。」
李冰表情無奈:「朱襄?」
子楚氣得踹了朱襄一腳:「你的歲數都活到了狗身上了嗎?政兒都沒有你幼稚!」
朱襄瞥了一眼子楚肩膀上的紅痕,道:「這個痕迹……夏同,你是自己划的吧?」
子楚罵了幾聲,也不由笑了:「不是說髒得難受?還不去洗澡。」
他半開玩笑道:「夏同,如果你真的太累,要不提前傳位給政兒。」
李冰站在院門圍觀了一會兒,發現朱襄居然是真的要揍太子子楚后,猶豫了一會兒是否勸阻,然後轉身離開,順手帶上了門。
李冰的臉立刻黑透了。
朱襄和子楚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先去巴郡。」
子楚道:「我等你來成都,和我是否後悔有什麼關係?」
朱襄笑罵道:「看這痕迹就知道了。箭頭怎麼能劃出斜向上的痕迹?難道箭射過來的時候,你表演了一個往後倒的動作?」
子楚低頭看著自己肩膀上的紅痕道:「真的這麼明顯?」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
兩人再次沉默了一會兒,子楚道:「我說我做這事的時候,沒想過君父會因此生病,你相信嗎?」
子楚問道:「我們中還有不喜歡冒險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