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連太過頑皮都只用手掌揍的政兒，她怎麼敢！
朱襄道：「你還自己傷了哪裡？」
朱襄忍不住問道：「疼嗎？」
朱襄按著額角道：「不要再吵了。」
蔡澤親自審訊趙姬身邊的宮人，查探這件事背後有何推手。他知道嬴小政率先打了趙姬一巴掌，但沒有說出來。
蔡澤深呼吸了一下，狠狠剜了嬴小政一眼。
子楚和藺贄趕緊住嘴。
藺贄虎著臉道：「活該！」
歷史中趙姬與情夫謀反，秦始皇嬴政照舊拿這個生母無可奈何。造反可比這件事嚴重多了。
「憑什麼？」朱襄粗糙的大手輕輕落在嬴小政的頭上，就像嬴小政還未束髮時一樣，「這不公。」
朱襄眼眸閃了閃。
「舅父，我沒事，真的沒事，已經結疤了，很快就好。」嬴小政趕緊安慰舅父，「你看，我的傷口都開始愈合了。」
朱襄沒能騎成馬。
朱襄道：「你是我從小拉扯大，我怎麼會不知道你的性格？你必不會讓春花傷你這麼重。」
朱襄沒有回答，他只是不住地打量嬴小政臉上的傷口，好像多看幾眼，嬴小政的傷口就會迅速痊癒似的。
嬴小政雖不至於這樣，但他內心仍舊難免有著對生母的奢望。
這都疼得他起心理陰影了！
嬴小政使勁搖頭：「我只划傷了右手，只有右手！」
子楚無奈：「這事你都反覆提了多少次了？能不能別提了？而且我就劃了自己一下……」
他知道朱襄已經氣瘋了，攔不住，只能先按住朱襄，等朱襄氣消了再勸說。
或許
ｗｗw•hｅｔubｏok.ｃｏｍ•ｃｏｍ子楚不需要顧忌自己之後，能一杯毒酒送春花離開，讓春花再不會連累政兒。但他不希望這樣的母親還能藉由被她虐待遺棄的孩子享受死後殊榮。
這時他才發現，舅父似乎消瘦了不少。
子楚立刻道：「你說！」
子楚辯解：「我不是說風涼話。政兒明擺著無事，朱襄完全不用擔心。」
他的孩子不應該有如此屈辱。
嬴小政阻止不及時，露出了胳膊下纏著的繃帶。
孩子對母親的眷戀是天生的。許多孩子經歷了許多次失望仍舊想要讓雙親認可和喜愛自己。
「先回宮。」秦王子楚拍了拍朱襄的肩膀，「寡人定會解決此事。」
嬴小政抬起頭，驚訝地看著朱襄。
他看了一眼旁邊與嬴小政一同來迎接自己的卿大夫們，沒有在這裏發作。
蔡澤看了嬴小政一眼，道：「你們離開之後，王后便讓宮人去請太子……」
這件事確實在他這個外甥的計劃中。但或許嬴小政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沒有想過趙姬會這麼狠。
朱襄深呼吸了幾下，擦乾眼淚，小心翼翼幫嬴小政把袖子放下：「好，先回去，先回去……」
朱襄深呼吸：「夏同。」
因為沒有想過，所以不肯避開嗎？
藺贄道：「朱襄得知你受傷時，立刻氣急攻心暈倒。他本來打算直接騎馬回來，但被你嚇得手腳癱軟，這五日吃不好睡不著，完全無法騎馬，只能坐車回來。」
子楚摸了摸鼻子：「這一點，他的確像我和*圖*書。」
幾人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雖只受了皮外傷，也得敷藥。臉上可以直接敷藥，身上要穿衣服，就得纏繃帶。
子楚對蔡澤招了招手，讓蔡澤與他們同乘一車。
但朱襄就要硬碰硬當世這個「孝」字大過天的規矩！
五日後，得知舅父回來的嬴小政為了顯示自己無事，特意在咸陽城外迎接。
「政兒！」朱襄雙手捧住嬴小政的臉，看到嬴小政臉上塗抹了膏藥的傷痕，眼淚立刻涌了出來。
子楚：「……你瞪我做什麼？」
蔡澤沒好氣道：「春花想騙政兒她沒有拋棄政兒，而是將政兒交給朱襄后，自己引開了趙王的刺殺……」
嬴小政做這麼多事，只是能光明正大的幽禁春花，以後不用受春花桎梏。但春花畢竟是嬴小政生母，即便她對嬴小政再怎麼不好，一個「孝」字壓下，嬴小政也必須榮養春花。
「朱襄，你冷靜！」蔡澤趕緊勸說道，「此事從長計議！」
嬴小政點頭。他的神情有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黯然。
朱襄伸出手指，在嬴小政的傷口上點了一下，然後怕弄疼嬴小政，迅速收回指尖。
他知道，哪怕春花把嬴小政傷成這樣也沒用。春花仍舊會是秦王后，待她死後，還是秦太后，甚至政兒還得捏著鼻子追封她為帝太后。
朱襄這才冷冷開口：「去自賣其身為何把家中細軟全捲走？」
朱襄道：「你的右手傷得最重，這是你自己傷的？」
嬴小政趕緊把視線移開。
藺贄罵道：「她當咸陽城沒有趙臣嗎？！趙王
和_圖_書什麼時候刺殺過她？！」
子楚不由嘀咕，朱襄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被藺贄狠狠瞪了一眼。
嬴小政猶豫了一下，腦袋又往下低了一點，將當日之事沒有隱瞞地說了出來。
「我很小的時候便已經記事，所以被舅父養育之前，她對我不好的事我都記得。我本想用這件事激怒她，讓她辱罵我幾句，最好激得她打我一巴掌，然後讓荀翁看見。這之後，我就能順理成章的冷落她，不用擔心有誰會說我不孝。」
他不敢拉嬴小政也纏著繃帶的手，嬴小政主動握住舅父的手。
朱襄與嬴小政坐一起，子楚、蔡澤、藺贄三人擠在一起。還好秦王的馬車夠大，這樣也不算擁擠。
子楚和藺贄這才走過來。
「我會在朝堂上上書，此事我一力承擔。」朱襄道，「君上請召集群臣討論，若群臣都不同意，我便放棄。我並非逼迫君上，只是表明我的態度。」
更何況春花若被廢后，嬴小政的太子之位就會出現污點，引來他人攻訐！
他低頭看著嬴小政裹得十分嚴實，但仍舊看得出來比左手大一圈的右手，然後狠狠瞪了子楚一眼。
他雙手在袖子中攥緊，道：「你臉上、手臂上的傷口，全是她弄出來的？」
嬴小政身上的傷口不深，但不少。宮裡不用省這些綢緞錢，御醫便把嬴小政兩條胳膊都纏了起來。
子楚擺了擺手，打斷道：「客套的話就不用了，直說。」
藺伯父太了解他了，什麼狡辯都沒用。
「但……」嬴小政看了朱襄一眼，又迅速hetubook.com.com把頭低下，「我被她激怒了，給了她一巴掌。」
藺贄道：「當然是想到君上你當太子時用箭划傷自己的壯舉了。」
「十年時間，她仍舊不思悔改，居然惡毒到將親生孩子傷到如此。她將來卻要藉由這個孩子成為這個世上最尊貴的女人。」
他們花了五日回咸陽，朱襄一直手腳發軟，夜不能寐，精神十分萎靡，完全不是個能自己騎馬的狀態。
朱襄看向一臉傷痕的他和雪姬唯一疼愛的孩子。
這件事該嬴小政自己開口。
朱襄握著嬴小政纏著繃帶的手臂，雙手不住顫抖，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嬴小政垂著腦袋道：「我沒忍住打了她，若不自己傷得嚴重些，不嚇住她，她一定會以此來攻訐我。」
子楚不斷點頭：「她的行動一直在我掌握中。」
子楚等藺贄訓斥完后，才附和道：「政兒，好好聽你藺伯父的話。」
一提到酒精和大蒜素，嬴小政的眼眶又紅了。
春花甚至成為歷史中第一個帝太后，輕輕鬆鬆青史留名，壓在後世許多真正的巾幗豪傑頭上。
朱襄搖頭：「我很冷靜。」
今後也不會再有能讓他以自損的方式來對付的人了。
藺贄道：「政兒這毛病就是學的你，當初你為了一勞永逸主動引出刺殺的人，用箭頭划傷自己。政兒也有樣學樣！」
他打量著穿著衣服，只從裸|露在外的臉頰和雙手也能看出傷口很多的嬴小政。
「我錯了。」嬴小政趕緊認錯，「抱歉，沒有下次。」
朱襄把嬴小政的袖子擼上去。
蔡澤道：「所以是說謊。和_圖_書
政兒揭穿了她，她便惱羞成怒。王後宮中伺候的人是這麼說的。究竟是不是這樣，你們要問政兒。」
朱襄努力維持著冷靜：「涉及我和雪姬？」
藺贄本想說，這還不是學你。但周圍有許多同僚，他努力忍耐了下來，沒當眾給秦王沒臉。
「抱歉……」嬴小政低下頭，老實道歉。
朱襄把馬車門打開，顧不上什麼君臣禮儀，子楚還沒動，馬車還沒停穩，朱襄就從馬車上跳下來。
蔡澤道：「她還說，她不是拋棄了朱襄和雪姬，是為了給朱襄治病自賣其身，只是賣身錢被人吞了。」
秦王子楚看著嬴小政身上的傷口，感覺嬴小政的傷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重很多，心裏終於有些慌了。
嬴小政眼睛睜大，趕緊打量朱襄。
「真不知道政兒是誰的兒子。」藺贄忍不住嘲諷道，「你不但不關心，還在一旁說風涼話！」
嬴小政看了臉色青黑的藺伯父一眼，沒敢反駁。
藺贄苦口婆心道：「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麼，但你做事之前，想想會讓多少人擔心難過。罷了，先回宮。」
「我沒他對自己狠。」子楚真是敬佩自己這個兒子了。怪不得政兒三四歲時便被秦昭襄王看好，這種事他自己都做不到。
嬴小政本想說不疼，但想著這些時日遭的罪，忍不住抱怨道：「受傷時沒感覺疼，擦藥時太疼了！舅父，能不能和御醫說一說，我傷口很淺，不需要用酒精和大蒜素。」
朱襄道：「我要上奏，廢后！」
嬴小政輕輕點頭。
「究竟怎麼回事？」待馬車啟動后，藺贄難得急性子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