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們與你們一樣,原本都是農人。」
「公看著是讀過書的大人物,公是從咸陽來的嗎?見過朱襄公和吳郡夫人嗎?」有人問道。
比如留一塊新布,存一塊好肉,換一點精米精面精粟,提前打幾捆柴。到了除夕的時候,一年都灰撲撲的庶人用奢侈的熱水和皂角、草木灰搓一次澡,換上今年新布做的新衣,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一頓有肉的精糧。
「請稱呼那為教導你的正確方法。」朱襄義正詞嚴。
朱襄捂住嬴小政想要訓斥弟弟的嘴,道:「對,你大兄笑話舅舅,成蟜當然能笑話大兄。對吧?政兒?上樑不正下樑歪,上行下效啊。」
他還規定十二月三十一日為除夕,正月初一為元旦。除了邊疆,從刑徒到官府都放假兩日。
「對啊,有餘糧就是好。」
所以其他六國也將這兩日,當做了全部貴族的假期。在士人口中,這是和秦國一樣的仁義,甚至更仁義。
「好樣子政兒,你已經熟知差遣人的正確方法。」
他帶的弟子不僅是儒家弟子,而是咸陽學宮包含百家的弟子。
白起乾咳了一聲。
這隻弟弟,是愚蠢還是聰明?他都搞不懂了。
她發了一會兒呆,笑著搖搖頭,進了船艙避風。
真的只因為這個理由嗎?雪姬坐在船頭,托著腮看著船尾的浪花。
可惡的舅父,等白翁不在,我一定捶你!
荀子就拄著拐杖坐在村中老人身旁,與老人們嘮嗑。
他們圍繞在荀子身邊,詢問朱襄公和雪姬夫人真正的模樣。
「是啊,這就是盼頭吧?」
「我就腳背腫了,養幾日就好了,哪還需要特意照顧?」朱襄一邊繼續揉搓嬴小政的臉,一邊笑道,「再說了,政兒都這麼大了,我也該享受一下政兒的照顧了。」
嬴小政對趙國慶典的記憶,還不如家裡那棵大棗樹。大棗樹結的棗子可好吃了。他入秦之後,就再也沒吃到那麼好吃的棗子。
在朱襄和嬴小政的催促下,雪姬一步三回頭離開了吳郡。
趙國的慶典就只是熱鬧。朱襄把他扛在肩膀上看人頭,看一會兒就打瞌睡,確實沒什麼意思。
「我家孫兒天天都吵著想過年。」
朱襄給了嬴小政一個挑釁的眼神。
嬴小政雖然記憶力好,但對吃的記憶力更好。
朱襄終於揉搓夠了,鬆開嬴小政的臉:「對,還有成蟜。」
嬴小政又擠進了人群,李牧趕緊跟上。
北邊五國打起來了,朱襄的腳背腫得不能下地走路了。
之後他纏著舅父做了一次后,再吃的時候又覺得不怎麼好吃了,不如舅父做的桂花糖。
現在他想到秦昭襄王,心中只有對恩主的感激和懷念。
朱襄公是不是真的能斬神仙?能破萬軍?
她站在船上與良人、孩子告別時想,還在趙國的時候,自己可曾想過會有良人帶孩子看家,自己出門做事的一日?
南秦也要過和*圖*書年。
朱襄對白起道:「我看是政兒自己想買。」
「是啊,日子過得好才是好事。」
他讓雪姬把嬴小政「抓」過來,狠狠揉搓嬴小政的小俊臉。
鄂邑在漢水和長江交匯處,雪姬正要去鄂邑準備冬衣。她要帶著農閑的婦人趕製一批棉衣出來,供給北方的秦國將士。
「吳郡夫人叫雪姬?這名字真好聽!」一婦人誇讚道,「雪,不就像棉花嗎?」
「小心被人踩到。」李牧讓朱襄留在人少的地方,自己跟著擠了過去,給嬴小政和成蟜當護衛。
「白翁!我給你也買了一份!」嬴小政一手牽著成蟜,一手舉著一根麥芽攪攪糖。
有些士人不滿,認為女子名字怎麼能在世間傳播?
雪姬還是猶豫:「但我不放心。」
嬴小政像個小老頭一樣背著手跟在朱襄身後,每當朱襄走快了就開始嘮叨。
……
他接過嬴小政遞過來的麥芽糖,含了一下,道:「比我以前吃的好吃多了。」
嬴小政:「……」
孟子他老人家,也曾經帶著弟子別著劍駕著車周遊列國。
他還是第一次吃到麥芽糖呢。
朱襄都不知道李牧跑哪裡去了。
朱襄對白起唏噓道:「沒想到政兒居然已經長大到可以給弟弟買糖的年齡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白起過年也要放假,跟著朱襄享受天倫之樂。
「我家五郎說南邊的地長得更好,縣令說要徵人去南邊安家,他想去。唉,南邊有朱襄公在,好肯定是好,就是這一去,這一輩子就難得再見一次面了。」
是不是都沒什麼關係。她和良人、孩子都認為這樣很好。
其他國君氣得不行,但還真不敢放假。
這天地下,也只有嬴小政膽子這麼大了。
這根本不是仁義,是殘暴!
或許時間真的能沖淡許多負面的東西。
他們只是木訥了一年的表情,在這兩日變得鮮活,一年比一年琢磨出更多慶祝的「花樣」,造就了許多新的「習俗」。
朱襄吐槽:「成蟜以前被敲腦袋還會哭,現在連表情都不變一下。這鐵腦袋的功夫,肯定是向政兒學的。」
莫非跑去海南了?
白起現在提起秦昭襄王,心裏原本的鬱悶、不滿、恐懼都消失了。
他想,他應該比朱襄更了解恩主一些。
不過庶民雖然沒有假期,但國君和卿大夫卻是可以休息的。
商人的海船容易出事,因為基本都是單船出行,沉沒了沒人救援。
這樣的自己,已經與這個世上大部分女子都不同。
朱襄公和雪姬夫人是不是真的是神仙?
「哈哈哈哈,雪姬身體不好,不能太勞累,在織機旁坐久一點,朱襄和政兒就要砸織機。為了家裡的織機,她肯定不能織那麼多布。」
冬日來了。這幾年冬季氣溫年年降低,雪姬管著南秦的織造,冬季正是忙碌的時候。
比起趙國的慶典,成都那次慶典的m.hetubook.com.com麥芽糖倒是讓嬴小政的印象較為深刻了。
秦國士人太忙了,沒空反駁;秦國庶人如士人們所知道的一樣愚昧,根本不知道有這些言論。
他趕緊繼續轉移話題:「以前趙國民間也會在趙王祭天的時候辦慶典。現在聽聞趙國的慶典也集中在過年兩天了。」
小成蟜嘀咕:「就是差遣。討厭數學。」
秦國從商鞅變法之後,全國都進入卷王狀態,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壓榨到沒力氣為止。
很快,「雪姬夫人」的名號就與「朱襄公」一樣出名,把拗口的「長平君夫人」和「吳郡夫人」都取代了。
朱襄使勁搖頭:「白公,你在說什麼?昭襄王他老人家生病後見到別人為他祈福,他都要訓斥。他如果看到庶人不好好勞作,而在這裏玩樂,肯定會勃然大怒。至於范公,昭襄王怒了,他肯定跟著怒。」
小成蟜使勁點頭。
朱襄笑得差點被口水嗆到。
小成蟜雖然不太明白大兄和舅母話里的意思,但也在那當復讀機:「對,放心!」
朱襄點頭:「以前趙國的慶典也挺熱鬧。」
荀子在這兩天是不放假的。
但良人和孩子都支持,所以就算與旁人不同,雪姬還是想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朱襄立刻皺眉道:「白公,別亂來,把牙黏住怎麼辦?」
白起道:「我吃過麥芽糖,只要含著,不要咀嚼,就不會黏住牙齒。」
「若不是朱襄公讓我們有餘糧了,這兩日正是最餓最冷的時候,還過什麼年?」
其他人紛紛點頭,誇讚那婦人說得對。
嬴小政的臉被搓紅了,仍舊笑得露出八顆保養良好的牙齒:「就是好笑。」
他又用麥芽糖黏住嘴,在心裏嘀嘀咕咕抱怨。
小樣,我還怕你?你舅父吃的鹽,比你這吃的米都多!
「人太多了,得多派點人主持秩序,預防人販子。」
小成蟜正是活潑的時候,總會先跑到朱襄前面,然後跑到嬴小政後面,又跑到朱襄前面,來來回迴繞圈子,一個人每日行走的路程是朱襄和嬴小政的總和。
小成蟜看著太子兄長的臉被揉搓成奇形怪狀的模樣,咧嘴一笑,被嬴小政瞪了一眼。
嬴小政拍著胸脯道:「舅母,你不相信舅父,難道還不相信我嗎?舅父現在走路不方便,你才更應該放心。現在他總不能到處亂跑,遭遇危險了。」
其他婦人也破口大罵,還有人指著那人鼻子罵,說以後不給他家人介紹好女子。
這時候李牧終於懷念起藺贄。藺贄雖然做事過於荒誕,但有藺贄在,總能轉移朱襄的注意力,讓朱襄不至於對著自己耳朵嘮叨,嘮叨得耳朵都疼了。
雪姬忍俊不禁:「也對,我該放心了。」
現在她卻已經習慣了。
朱襄嘮叨的話一滯。
白起想起剛見到嬴小政的模樣。
嬴小政:「……」
「以前每天生活渾渾噩噩的,睜眼m.hetubook.com.com閉眼總是一樣地過。現在總想著『過年』。」
朱襄道:「你必須放心。政兒,快向你舅母保證。」
嬴小政對著白起笑了笑,然後對朱襄道:「沒舅父的份。」
不然,你就是在說沒用的廢話。
她變得與世間大部分女子不同,只是因為比起在家裡等待,這樣做才對良人和孩子最有用處。
但就算這樣,如果有船沉沒,也多費錢費事啊。
朱襄道:「那我就搶你的!」
這樣的言論很多,無人反駁。
「嗯。」李牧自己也含了一根麥芽糖。
朱襄只是腳背被砸腫了,換一雙寬大的棉鞋,第二日就能走路。
白起道:「如果恩主和應侯見到這一幕,一定會很高興。」
因為只有在物資豐富的時候,才敢做出讓全民脫產放假的事。秦國看著爆滿的糧草敢做這種事,其他國家可不行。
一位老人說著說著,開始抹眼淚,其他人紛紛安慰。
嬴小政訕訕放下拳頭,只用眼神威脅舅父。
若有人這樣對她說,她一定非常不高興,罵對方不懷好意,想要拆散她的家。
朱襄叮囑:「近海也很危險,你別跑太遠。」
那小小的胖胖的一團,比如今成蟜的年紀都小很多。
舅父在家裡準備的蔗糖雖然味道更好,但因為沒吃過,所以嬴小政就念著那個味道。
嬴小政捧腹大笑的模樣,讓朱襄幻視了曾經看過的貓和老鼠動畫。
「很好笑是嗎?嗯?很好笑是嗎?」朱襄咬牙切齒,「不孝的崽崽,還教壞你弟弟!」
從此以後,我大秦王國就是仁義之國了!不服,你也放假啊!
朱襄笑罵道:「你白公的牙能吃這麼黏的糖嗎!你這是搗亂!」
他給了自家弟弟一個感情複雜的眼神。
他不懷好意地盯著舅父的腦袋,心想要不要也給朱襄來一下。
所以有的弟子會化身臨時小吏,手捧《秦律》為鄰里調解糾紛;有的弟子會為村裡買了紅紙的富戶寫祝福詞,貼在門口擋災;有的弟子搭檯子說書,能把一行人的路費都賺回來……
雪姬忙碌的時候,正是朱襄閑下來的時候。
雪姬看夠了笑話,在嬴小政惱羞成怒前道:「好了,別笑了。良人,真的不需要我照顧你嗎?」
不過李牧是軍隊好幾艘船一起出航,危險要小許多,就算一艘船出事,還有其他船可以援救。
因為庶人不勞作會餓死,秦王為了彰顯自己的仁義,強迫庶人不準勞作兩日,這兩日不知道會餓死多少人啊。
李牧見嬴小政和成蟜轉移了朱襄嘮叨的注意力,鬆了一口氣。
朱襄道:「不一定年年有,要看是否豐收。如果遇到豐年,趙王祭天的時候,民間就會連同豐收一起開個熱鬧的慶典。政兒,你還記得嗎?」
儒士都是有些頭鐵的。
小成蟜一拍手,做出一副大聰明的表情:「舅父總說大兄喜歡嘮叨,大兄是向舅父學的!」
秦昭和圖書襄王時,逐漸推行朱襄制定的「農曆」;到了秦仁文王時,經由荀子之手,規範了秦國大部分禮儀制度,農曆正式成為秦國的官方曆法;子楚繼位后,秦人已經習慣新的「秦歷」,子楚便將秦國一年之始從十月改成正月。
嬴小政一把將弟弟抱起來:「在哪?哦,在那!走,大兄請你吃麥芽糖!」
朱襄什麼都好,就是嘮叨起來沒完沒了。
雪姬夫人是不是如傳聞的那樣一日能織造百米布?
成蟜聽嬴小政說起麥芽糖,含著手指道:「麥芽糖,我沒吃過!」
待他們讓庶民知道「禮」的含義后,再和荀子這個賤儒討論庶民該知什麼禮!
這便是過年了。
秦王子楚給全國放假,放假日期還和秦王本身沒關係,這假期顯然是要讓後人也繼承下來。
討厭數學。討厭!
嬴小政躲開了朱襄的手。一次就夠了,舅父還想來幾次?得寸進尺!
朱襄繼續使勁搖頭:「我信他會高興秦人過得好,但不信他看見這一幕會高興。」
雪姬只是當世一個很傳統的,將良人和孩子視作一切的女子。以前是,現在也是。
李牧聽著朱襄的嘮叨,不斷嘆氣。
何況那時朱襄還是庶人,見到官吏的車馬就得趕緊低頭下跪,否則就會被治罪。所以朱襄不常帶著他出門。
「哎喲。」小成蟜抱著腦袋,叫得很大聲,但表情還是那副大聰明模樣,一變不變。
嬴小政摸著自己被揉搓疼了的臉,齜牙咧嘴道:「舅父,你輕點,要破皮了。」
朱襄道:「可以……咦?你們看,那是不是在賣麥芽糖?」
邊疆這兩日,每個兵卒額外增加一天口糧,以當做慶祝。
他總會帶著學生們在這兩日選一個鄉村住著,讓學生們看看這兩日庶民臉上的笑容。
荀子口中的朱襄公和雪姬夫人和村人想象中的不一樣,但荀子是從咸陽來的貴人,他們相信荀子的話。
聽到這句話,有老婦啐了一口:「啊呸!楚人女子怎麼會有我秦人女子擅織!吳郡夫人在咸陽的時候就教我等織布,她們都是後來的!」
白起大笑,不再解釋。
這年頭,就算是後世批評的「迂腐」魯儒,也個個都是行動派。
嬴小政把成蟜的手指從他的嘴裏拔|出|來,道:「你想吃?等春天的時候,讓舅父做。」
小成蟜探頭:「還有我!」
朱襄:「喂!」
白起笑道:「可以吃。」
朱襄道:「這是對不孝子的懲罰。」
慶典售賣的麥芽糖都是攪在一根小木棍上。幾人叼著木棍,繼續隨著慶典的人群行走。
荀子笑道:「我在咸陽學宮教學生,見過長平君和他的夫人雪姬。」
小成蟜立刻敏捷地躲到雪姬身後,探出個小腦袋抱怨:「大兄可以笑話舅父,為何成蟜不能笑話大兄?」
小成蟜拿出黏著嘴的麥芽糖,恍然大悟道:「舅父給我點心,讓我多做題,這就是差遣我的正確方法和-圖-書!」
他們不懂「雪姬」的「姬」字和「夫人」二字含義重複,這樣的稱呼不倫不類。荀子也沒有糾正他們。
朱襄又想捏嬴小政的臉:「小成蟜完全被你教壞了!」
李牧遞給朱襄一根麥芽糖,又給了嬴小政一根:「別搶。」
荀子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也或許他不是懷念秦昭襄王,而是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
朱襄笑著嘆氣:「政兒看著長大了,其實愛好還是那麼幼稚。」
就算有指南針,咸陽學宮還計算出指南針和真正南方的夾角,做出了真正的「指南針」,但海上風浪大,即便是近海,也有沉沒的危險。
何況荀子口中的朱襄公和雪姬夫人很接地氣,很鮮活,讓他們感到很真實。
「聽聞南秦有很多楚國逃難來的女子,各個都擅織。你家五郎去了南秦,說不準能討一個在吳郡夫人手下學過織布的好女子。」
白起笑著點頭。
引發眾怒的那人立刻連連道歉,還從家裡抱來一包炒熟了南瓜子分給眾人,才勉強被原諒。
嬴小政握緊拳頭,在小成蟜頭頂上一捶。
朱襄無語:「我只是和政兒開玩笑。」
荀子這樣批評他們,他們就腰間挎著劍,懷裡揣著紙筆,有的去了縣學,有的乾脆去鄉村搭了間小院子辦私學為村中孩童啟蒙,向縣學、郡學、咸陽學宮輸送人才。
白起問道:「趙國年年都有慶典?」
「兒孫自有兒孫福,家裡有人奉養你,他想去就去吧。」
嬴小政大步離開,朱襄想跟過去,被李牧攔住。
「不,朱襄啊,他用鋤頭比用劍熟練多了。」
秦國這裏開始過年,五國的軍隊正在廝殺。
李牧在朱襄的催促下,本來想在南邊過年,也被迫回吳郡感受寒冷,順帶給他們帶了一些熱帶水果解饞。
白起失笑:「不至於。看見秦人過得好,他肯定會高興。」
但荀子道「禮不下庶人」。若要責怪庶民不知禮,就該身先士卒去教導庶人,讓庶人知禮后再責怪其不知禮。
荀子讓官方筆杆子開吹,將秦國終於增加了兩天官方假日,吹成了秦國擺脫以前恐怖形象,正式踏入戰國最「仁」國家行列的里程碑。
「好了,吃你的糖。」嬴小政牽著小成蟜,指著一個賣動物木雕的人,「要買嗎?」
記憶力很好的嬴小政道:「沒什麼意思,不太有趣,還是在成都那次慶典熱鬧。」
其實在秦昭襄王時,因為中原文化的傳入,秦國一年之初就在十月和正月間反覆橫跳,民間大部分都接受了正月為一年之初。現在秦王子楚終於將這件事確定下來。
嬴小政這次沒給朱襄抬杠:「舅母,你放心去,有我在。」
但嬴小政從小膽子就大,小小的一團便敢坐在恩主的懷裡,拽恩主的鬍鬚。
白起道:「你這話別被政兒聽到了,否則他就不買了。」
「我已經派人了。今日加班,日俸三倍!衙役都搶破頭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