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遠恆緊跟著外公進了門,對這個建議無異議,現在他不算困,待會得趁著大哥還沒上早課的時間給他打個電話。
「它們現在回來了,和你們起了衝突,我代表它們向你們道歉。」
狄遠恆把狼拖到牆角邊,關好門,打火機喀嚓幾下點燃了火把,快步跟上了前面的隊伍。
「行。」狄遠恆上了車,坐在駕駛位上繫上安全帶,開啟了發動機,心情有些感慨。
外婆這晚上睡覺都睡得不安心,隔一會就驚醒,大廳的燈亮了一夜,終於等到人歸家。
聶警官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好讓自己清醒些,他走到皮卡車后,在裝上后擋板的時候看著後車廂上的狗子,「一二三……四?」
「我們上一次在葡瀘山發現狼是在二十年前,狼在我們國家的數量不多,我們能盡量就盡量避免和他們起衝突,它們過得也不容易。」
「等等。」狄遠恆仔細聽著,回想起之前的細節,想通了其中的關竅,「是同一隻狼在叫,剛才我們綁住裏面那隻狼的時候,它就開始叫了,從我們進去叫到現在!」
見到狄紹進來了,狗睜開眼睛望了他一眼,沒有叫,繼續趴著睡了。
大半宿熬過去了,太陽還沒出現,微弱的晨光先抵達了,山林里開始響起百靈和林鴉的啼囀聲,沉睡的山林開始舒醒。
聶警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後生可畏啊。」
自己和幾個同事白天上班處理公務,晚上通宵行山,精神和體和圖書力都有些透支了,手中的麻醉槍發數不多了,如何能走出山安全把患者送去醫院?
聶警官按揉著太陽穴嘆了口氣。
他一口喝下半罐紅牛,看著聶警官眼下明顯的黑眼圈,「叔,我有駕照,在家也經常開車,待會車我來開,你們休息。」
「是母狼。」外公說,「公狼負責獵食,母狼育兒,要是公狼不回應了,母狼會在那裡候著,我之前聽說過一件事,草原上有隻公狼被人殺了,母狼就像瘋了,大白天都敢闖進村裡咬死羊,狗也攆不走它,也不怕人,一心復讎。我們得讓它知道公狼沒死,不然接下來的路我們別想好過。」
「不行,這女孩的傷口太大了,而且已經發炎了,現在還有點低燒,我只能簡單給她做一下包紮,她要馬上送去醫院清創縫針,還需要打疫苗。」警員說著,看向兩個受傷旅客,「你們三個身上都有出血傷口,都需要去醫院打疫苗。」
「先吃點東西,外面安全的話我們馬上離開。」聶警官做了決定。
不是只有三隻狗嗎?這第四隻狗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狄遠恆時刻注意著自己弟弟,看到他摔了快走進步想扶起他,光線並不好,誰知道草叢裡會不會有什麼蛇蟲鼠蟻,「芒芒,沒事吧?」
終於走到國道了,大家看到了皮卡車,心中不由鬆弛下來,幾個警員累得喘著氣把傷者送上車,在後座上大口喝著水,狗子們也上了車。
狄爸爸在院子門和-圖-書口站了好一陣子都沒等到自己的小兒子從狗房裡出來,他覺得有些奇怪,走進狗房裡一看。
「都是我家的狗子,半夜溜出去后找不到人跑出來找我們了。」狄遠恆走過去強行解釋道。
女孩腿上的傷口被縫了數十針,她穿著病號服躺在病床上安靜地睡著,臉上不再有病態的潮|紅,體溫也慢慢恢復正常。
晨光破開黑暗,太陽從東邊升起,早晨的清風吹過路邊的草葉,山鷹在天空中盤旋,高聲鳴叫,幾隻麻雀跳在草叢中吃草籽。
外公陪著三個受傷的旅客去到市區醫院,幫他們辦理了入院手續。
狄紹看到這一幕心神一動,拿出手機拍下了這個場景。
森芒揉著眼睛打著哈欠,他手中牽著狗子,「我去把狗狗帶回狗房。」
森芒同樣累了,也想到車上休息一會,突然衣角被不知道什麼東西扯到,整個人摔進了草叢裡,他腦子一嗡。
他打了個哈欠看向自己的兩個外孫,小的那個目光炯炯,把狼從頭到腳都瞧了一遍,連它腳趾甲多長都量了一遍,大的那個眼中不見困意,站在門邊和警察一起留意外面的狀況。
幾聲門鈴聲響起,外婆去開了門,「終於回家了,沒有人受傷吧?」
森芒迷茫過後是震怒,他揪著狗子的耳朵,「麥克白!你這個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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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三個聲音響起。
「麥克白?」自己弟弟眼神中帶著迷茫,想不通為啥晚上偷溜出去玩的狗子,會和自己在幾十公裡外相見和*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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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舌頭舔到了他的下巴上。
一旁的在照顧傷者的警員臉色很難看,他看著體溫計上的數字,轉頭對一旁的同僚說,「她體溫已經升到38攝氏度了,算是中度發燒,聶警我們得快點把她送去醫院。」
狗子委屈地嗚嗚,蹭在森芒的胸前賣乖。
一路上平安無事,森芒時不時聽到草叢中的動靜,在被草木遮擋下依稀能看到底下狼的輪廓,但它們怕火沒有靠近,似乎是要盯著這群人離開它們的地盤。
一宿沒睡的小孩子困得趴在幾個柔軟的靠墊上睡著了,臉上粘上了草葉也沒察覺,狗狗們把他圍了一圈,其中一隻狗狗把頭搭在它的大腿上。
母狼察覺到了兩人的目光抬頭,綠瑩瑩的眼睛在黑暗中像鬼火一樣。
陽光透過玻璃溫柔照在小孩還帶著嬰兒肥的臉上,給他黑色的頭髮鍍上了一層金邊,這時候夏意正濃,天空是蔚藍的,落在孩子臉上的草葉是嬌綠的。
「說得對,等不是好辦法,傷者等不起。」聶警官看大家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小郭,我和你力氣比較大,這段路我們兩個輪流背這姑娘,小林槍你拿著,保護大家的安全,小陳你斷後。」
「阿恆你去把狼帶出來,麻醉的效果沒那麼快過去。」外公看向聶警官,「事不宜遲,我們趕緊走。」
「別看了。」那目光看得狄遠恆心裏發毛,他催促著自己弟弟,「走了。」
忙活了一晚上,外公累了,也有點困了,年紀大了沒有年輕人可以https://m•hetubook•com.com隨隨便便通宵一晚上第二天還能活力滿滿。
狄遠恆終於看清了草叢中野獸的樣貌,和車上的德牧長得一模一樣,自己弟弟摔在了德牧身上,狗狗的一隻爪子踩在對方身上,舔著對方還帶著嬰兒肥的臉。
男生把頭撇到一邊不說話,嘴角抿緊,他沒接受但也沒拒絕這個道歉。
「哦。」森芒壓根沒聽進去,他幾步一回頭,直到過了拐彎再也看不見了才沒再回頭。
外公跨過門檻,終於到家了,強壓下去的倦意又涌了上來,「沒有人受傷,安全歸家,累了一晚上,現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可能也將是唯一一次開警車。
直到最後狄遠恆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脹鼓鼓的包里到底裝了些什麼秘密武器。
趙業旻還有些心神恍惚,他愣愣地看著警員用剪刀剪開同伴已經浸紅的褲腿,擦上消炎藥,綁上白色的醫用繃帶。
外婆看著幾個人衣服上的灰印子和滿是泥土的鞋,幫他們做了安排,「睡覺之前先去洗個澡,把灰塵和晦氣洗掉,我去給你們熱早餐,吃完再睡。」
當然,外婆準備的柴刀也沒派上用場。
外公開口說道,「我從小在葡瀘山長大,和你們一樣也很喜歡自然,所以後來學了生物,做了個老師,年輕的時候我也喜歡往山上跑,但野外從來都是危險的,不帶上刀和槍,我們都不敢上山,哦那時候還能用槍,現在不行了。」
外面的狗還在叫,狼不敢靠近,但也沒有離開。
hetubook•com.com「不怕。」森芒的注意力終於從那隻任人魚肉的狼身上挪開了,他在狹窄的房子里掏掏撿撿巴拉出來好幾條幹樹枝,又把點火機放到大家面前,「狼怕火,頭燈配合火把,它們肯定不敢向前。」
爸爸狄紹擔心會有電話,模模糊糊睡了幾小時,眼白下帶著倦意的血絲。
說著,把車鑰匙遞給了他,「我們先去市區醫院,之後再回森老師家,我給你調個導航。」
雙方陷入了僵持,聶警官看著昏迷不醒的女孩和被綁住的狼,聽著外面無停歇的狗吠狼嗥,皺緊了眉頭。
狄遠恆半開著門,登山杖握在手上,門口依舊是黑漆漆一片,外面狼哀嚎的聲音聽得更清晰了,一直持續不斷,聽著讓人毛骨悚然。
走到拐彎口的時候他看見自己弟弟停下來,他轉頭順著森芒的目光望去,另一隻狼從一旁的灌木叢中拱身跳了出來,走到了公狼的面前,伸出舌頭舔著它吻部和受傷的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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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救援任務結束了。
「好!」
「可是外面還有狼。」另外一個人說。
「等等……!」
亞歷山大察覺到了什麼,遙遙地望著自己的小主人,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安心地低下頭吃著今日份的美食。
做老師做了半輩子,外公習慣使然,看著這兩位男生就像是看著以前的學生那樣,三人坐在門口的休息椅上。
狄遠恆看著狗子心想,這狗子關鍵時候沒派上用場,事情結束后就想來搭便車回家,不然來回跑幾十公里,累死累活也趕不上家裡的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