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姜雪怕打擾我，就回房睡了；我一直忙到下半夜才睡，第二天醒來，已經上午九點多了。

卡車飛馳在沃野千里的公路上，遠處的群山，近處的田地，還有夾雜在中間，呼嘯而過的火車，帶著長長的鳴笛聲，一切都是那麼賞心悅目。

「張宏遠，別玩兒了，我找你有正事！」掂著包里的電腦，我朝他喊道。

我用力點了下頭，那仨人就悄無聲息地撤走了！是的，他們走起路來沒有動靜，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嚇傻了，反正就覺得他們跟鬼似的，一點兒腳步聲也沒有。

年少時，我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後來父親去世，我恍恍惚惚混到如今，看山非山、看水非水。直到昨天，林佳喊了我那一聲「哥」后，彷彿眼前所有的景物，又清晰了，山還是那座山，水還是那汪水；但此時此刻，卻遠非彼時彼刻。

收拾完牌局，我拉著凳子坐下來問：「今天不上班？」

或許這就是成長吧，經歷磨難、遭遇打擊，從自暴自棄，再和-圖-書到重拾信心；不知不覺中，一切又有了新的意義。

蹲在車裡忙忙叨叨，不知過了多久，我竟然聽到車外有腳步聲；這種聲音，明顯不是路過，而是在圍著我們的車轉悠。

聽我這樣說，姜雪才放心地舒了口氣；「你可真行，什麼都會，我爸爸說的那句話真對：技多不壓身。」

我不自覺地警惕起來，手裡攥著鋼鐵角尺，而且故意把尖頭露在外面；然後我才站起身，看到了車下的情況。

姜雪比我起得早，還下樓買了早餐；洗漱完之後，我給張宏遠打了電話，他剛好在廠子里。

大約堅持了近30秒，我一動不動，對方也一動不動；只有凄涼的夜風，緩緩從我們中間吹過。

夜晚醒來后，我就到客廳泡了杯茶，點上煙開始繪圖；由於前期做了不少工作，所以後期繪圖、建模，也就相對容易了不少。

再後來晚上停車，我們就盡量去一些村子里，或者遠離公路的地方；而且我和姜雪總ｗwｗ.ｈetubｏoｋ.ｃｏm.com結了一下經驗，油耗子大都會出現在，省道和市道周邊，因為這裏外來車輛多。

「喲，向陽兄弟來了！都趕緊把牌扯了，聽向陽談正事兒！」張宏遠立刻指揮道。

姜雪氣得瞪著我說：「沒有，當時穿著內衣呢，關鍵部位都還在。」

「你……你這能行嗎？我看人家工程師造配件，都是在電腦畫圖什麼的。」姜雪擔憂地看著我，指著我手裡的小本子說：「可你這樣……萬一造不好，那人家廉總……」

後來有個人，抬手朝我擺了擺，那意思好像是讓我不要報警，他們也不再搞我。

可能人在夜裡，都會比較感性吧，我也是個臭男人，少不了油嘴滑舌道：「那梁翻譯，真的什麼都看見啦？」

我搖頭一笑說：「我這不沒帶電腦嘛！先量參數，了解配件的結構，等到了家裡，我再用電腦繪製。」

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我讓姜雪找了條偏僻的公路，將車停在了路燈下。和-圖-書

他掏煙朝我遞過來道：「今天周末休息。您……有事兒？」

所以如果晚上休息，能避開這些要道的話，那碰上油耗子的幾率，就會小很多。

那夜我沒敢睡，忙活一會兒，就站起身看看，生怕對方再殺個回馬槍；那群油耗子倒也誠信，走了以後，便再也沒回來。

說實話，我當時害怕極了，他們有三個人，真打起來我指定吃虧；更重要的，誰知道他們身上，到底有沒有帶刀？干這種買賣的人，應該都是狠角色。

「你去死！這件事往後不許提，跟誰也不要說！」姜雪當時臉就紅了，咬著銀牙掐了我一下。

「不然呢？來回好幾萬的利潤，不賺白不賺！」我擺弄著手裡的工具說。

直到對方消失在遠處，我才「噗通」一下，靠在了車艙上；當時後背的汗都濕透了，沒有傳說中的驚心動魄，更沒什麼陣前叫囂；可單單是簡單的沉默對視，就能嚇破人的膽。

姜雪起夜上廁所的時候，看我在那裡忙活，還給我煮了碗雞蛋面。

ｗｗw.ｈetｕbooｋ.cｏｍ•ｃom「給兄弟們送點小錢花花，雖然不多，但夠買兩瓶好酒的。」一邊說，我就把背包摘下來，掏出了裏面的電腦。

「哎喲，我又幫不上忙，你分我錢幹什麼？！」姜雪撇撇嘴，特善解人意地給我剝了個橘子。

我不敢出聲，更不敢挑釁，只是拿眼睛，狠狠地盯著他們；那倆人也看著我，在氣勢上寸步不讓！

「你功勞最大，若不是梁翻譯偷看你洗澡，人家廉總，也不會給我這麼高的報價。」我笑著說。

「向陽，你來真的啊？」再次出發，姜雪一邊開車，一邊問我。

她在車內躺著休息，我就藉著路燈的光線，蹲在車兜里開始忙活。其實大型機械軸承，結構並不複雜，之所以那麼貴，主要還是體積大，對切割技術要求高；加上國內生產廠家少，所以溢價嚴重。

一共是三個青年，其中一人，正望著駕駛艙；另兩人手裡提著空桶，還有一根橡膠管！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見「油耗子」，其實就跟普通青年一樣，白天要是混在人堆里，hｔtps://m.hｅtｕbook•ｃｏｍ•coｍ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是干這個的。

「等這筆買賣干成了，我分你一半的錢！」端起熱乎乎的面，我大口吃著說。

哦，我說姜雪後來，怎麼那麼平靜呢；按照她的性子，要是被看了個精光，她早就哭成淚人了！這梁翻譯也是，重要的畫面沒看著，還被我狠揍了一頓，確實有點虧。

簡單吃了兩口飯，我就帶著姜雪，又去了張家莊；推門進去的時候，一幫人正圍著打牌。

我的影子在路燈下，直接罩住了那倆人的位置；對方也猛地抬頭，我們目光相撞！

中午的時候，我們在羊城停了車；吃完午飯，我還專門到城裡，買了套測繪工具。這百寶箱里工具齊全，直尺、角尺、遊標卡尺，還有測量弧度的工具，應有盡有！

這事兒我沒跟姜雪說，她一個女孩要聽見，絕對能嚇哭了。

周五上午的時候，我和姜雪終於回了許城，然後去車隊簽了到；跑一趟遠程，司機能休息兩天，所以中午一閑下來，我和姜雪就在小吃街，美美地大吃了一頓，然後又回家補了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