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何冰沒錯了,因為她口中,叫出了「良叔」這個稱謂;可何叔又怎麼了?我離開那年,他身體還蠻好的啊,強壯如牛,鐵打一般的漢子。
她怎麼會來這裏?又怎麼會進入尚德投資集團?我腦袋都大了,不過她是學金融出身的,在投資公司上班,倒也說得過去。
於是他就讓我查資料,上網找了幾十家,外貿公司的圖片作對比;最終他決定,把英文名字放大,而中文的「藍海商貿」四個字,縮得跟蒼蠅一般小。他其實就是怕工商部門的人查,不然的話,他連中文名字都不想要。
更尷尬的是,我的工位就在走廊里,別人一眼就能看見;為了躲避何冰,我直接鑽進了王大海辦公室里,這才長舒一口氣,點上了嘴裏的煙。
一群公司領導高層,「呼呼啦啦」下樓去迎接,而我的戰場則是會議室,還有半塊玻璃沒擦完。
王大海一忙,我會更忙!但這孫子就會瞎忙,前台牆壁上,「藍海商貿」四個大字,他能研究hetubook.com.com一下午;總糾結于那串公司英文名,怎麼設計會更好、更顯眼。
王大海這貨有強迫症,會議桌上的茶杯和礦泉水,一定要讓我擺成直線;窗戶也要里裡外外擦一遍,至於桌面,那更是不能有一絲灰塵;不誇張地說,他都敢拿放大鏡,檢查我的工作。
不大一會兒工夫,走廊里就傳來了腳步聲;王大海扯著嗓門說:「何主任,您看看我們公司這面貌,那是蒸蒸日上啊!頭兩天,我們還發了海蘭達一批大單,凈收益高達50%;投資我們,絕對是您最正確的選擇!」
好歹那一周是挺過來了,為了操持這些事,我連周末都沒休息;大周一的早上,他又把我叫起來,讓我速到公司布置會議室。
何冰應該是沒看見我,因為她進來的時候,正跟別人談笑風生。
當年我跟何叔之間,確實有誤會,也是我太血氣方剛、意氣用事了;何叔之所以勸我,不要跟金家鬧,他主要的目的,還是為和_圖_書了保護我;買金家地皮,那只是次要的。這件事,就連姜雪都說,是我神經太敏感了,何叔並沒有錯。
長舒一口氣,我強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些悲傷的往事,手上的抹布,則更用力地擦起了玻璃。
我希望那人就是何冰,又偏偏希望不是她,我矛盾的厲害。
或許不見面,會更好吧?!我們之間有何媽攔著,見了又有什麼意義呢?各自安好,彼此追尋自己的生活,豈不是更好嗎?
抬起腳,我剛邁出會議室,王大海卻冷不丁朝我吼了一嗓子:「小向,你勾勾嗖嗖幹什麼呢?沒看見客人來了嗎?趕緊倒水!」
而門裡的我,卻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淚水也不受控制地,從臉頰緩緩滑過。
猶豫、彷徨、無奈、掙扎,我說不出當時的心情,到底有多麼複雜;躲著,當一個膽小鬼,成了我唯一的選擇。
夏日的風,驅散著我嘴裏的煙霧,往昔的記憶啊,就如潮水般湧上了心頭!
怕被對方發現,我趕緊躲在了門m•hetubook•com•com后;她在外面笑著說:「良叔,我爸的身體怎麼樣了?真是讓您費心了,我過幾天就回去,您讓我爸不要擔心,都挺好的。」
好在累死累活一早晨,那家投資公司的大佬們,終於來了!
大概過了有半小時吧,走廊里傳來了高跟鞋的腳步聲;隨後我聽到了那女人,打電話的聲音,而且離我越來越近。
他們那邊要開投資會議,王大海自然是顧不上我的;靠在辦公室的牆邊,我只期待著,這次會議趕緊結束,尚德投資集團的人趕緊離開,不管那女人,到底是不是何冰。
可我去年這時候,卻一走了之了,而且走得那麼絕情,一個電話都沒接,肯定傷透了他老人家的心。因此我更加不敢面對何冰,小的時候,我拋棄過她一次;而後來,我又突然杳無音訊。
接下來的一周,公司就進入了翻修重整的熱潮中;這事兒主要是王大海負責,因為公司業務上的事,都是他老婆處理;像這種雜活兒,自然要他這個上和_圖_書門女婿干。
可偏偏走廊里,真的傳來了她的聲音:「公司面貌還不錯,但我們看的,還是你們企業的優質資產、主營業務,以及投資后,能給我們尚德投資集團,帶來多少收益和回報。」
看來她的生命里,已經有了那個「他」,他們甚至開始裝修房子,要準備結婚了吧?!
我哪兒敢回頭?平時他使喚我就罷了,可對方若真是何冰的話,我是不能露頭的;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我想她,但就是不願見她。
我對「何」這個姓氏,真的無比敏感,因為它承載了我太多的感情,和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恩怨;但我知道,此何非彼何,她不可能是何冰,亦或何叔。
「哦對了良叔,那套房子的陽台,開得再大一些;尤其是窗戶,要那種落地窗;他愛抽煙,也愛看書,如果不弄好通風,回頭他一邊看書一邊抽煙,我可受不了那個味。」門外,何冰繼續又說。
說到這裏,何冰就把電話掛了;突然,她竟朝我這邊說:「家裡的事情就這些和-圖-書,該說的,我也都告訴你了。你呢?真的就不想,出來跟我談談嗎?」
這明明就是何冰,不會有錯的;她的聲音很有辨識度,清脆、有磁性,讓人一聽,心尖兒都跟著顫的那種!
於是我收起手裡的抹布,臉一直貼著西面的牆;幸好會議室前後有兩個門,今天大掃除,我全給打開了;所以我亦步亦趨,背對著後面的人,緩緩挪到了門口。
正想到這裏,會議室的門就開了;那時候我根本無法逃離,但也不敢轉頭去看到底是不是她!如果是,我該怎麼面對?那麼多的恩怨,根本無法啟齒,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良叔,我媽那頭,你們不用管;你就讓我媽跟我舅,使勁折騰;他早晚會回去的,他是我們家的脊樑,所有的事情,他都會出面解決!」
我渴望與她見一面,這不是因為我心裏有她,而是我想打聽打聽,何叔現在怎麼樣了。
挺好的,一切都挺好的!只希望那個男人,將來能如我一般,好好呵護這個女孩,這個我曾經的夢中情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