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回家,何叔跟大姑也過來了,兩個長輩商議著婚禮的日子,討論著婚禮上都請哪些人。
那請柬確實很漂亮,封面是金色的「龍鳳呈祥」,裏面還有個小音樂盒,旋律好像是「今天是個好日子,吉祥的事兒不能等」。
何冰真的已經成為我的妻子了嗎?將來我們,真的就能共度一生了嗎?
大力叔搬完貨,還不等我開口,他就把我拉進了屋裡;「中午在這兒吃吧,你嬸兒剛燉的老母雞,我再開瓶兒酒,咱爺倆喝兩杯。」
收起滿心的憂傷,我說:「要不讓大力叔和胖嬸兒,來給我證婚吧;他們從小就待我跟親人一樣,也從沒瞧不起我們家;尤其大力叔,動不動還幫襯我爸,全村也就屬他家,能跟我有些聯繫了。」
念到這裏,何冰趕緊又朝我湊過來,歡喜地指著我倆的名字說:「你看看我爸的書法,把你名字寫得多大氣!」
我低頭抿了抿嘴,說句實話,我家裡那頭,的確沒什麼親
和*圖*書人了!爺爺奶奶死的早,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不見了;如今父親也去世了,可以說我的直系親屬,一個都沒有。
我忍著心底的感傷,望向他倆說:「叔兒,嬸兒,你們願意做我的長輩,在我的婚禮上,喝我敬的一杯茶嗎?」
他倆當即一愣,隨即打開了紅色請柬;大力叔怔怔地看著上面的內容,好一段時間,他才揚起下巴上的鬍渣,長長嘆了口氣道:「日子過得真快啊,曾經那個在泥里打滾的孩子,現在都要成家了啊。」
那時我已經說不出話了,他們老兩口的正直和爽快,他們對我的尊重和照顧,讓我的喉嚨幾度哽咽;這就是回家的感覺,是親人的感覺。
恍惚中,何叔抬頭看向我們道:「8月28號那天,日子就不錯,正好還有10天,飯店也來得及訂,你倆沒意見吧?」
說到這裏,何叔突然就停住了;他緩緩把頭轉向窗外,憂傷地顫著嘴唇和*圖*書道:「要是老向還活著就好了。」
「這婚禮上啊,雙方都得有個長輩證婚;你看看你家那頭……」
「嗯,大力人不錯,在村裡也頗有威望;尤其去年,還當選了主任,連修了村裡好幾條路,現在咱們東華村,沒有一個不服他的。」何叔滿意地點點頭,當即就寫下請柬遞給我說:「明天你專門跑一趟,這種事情得當面邀請,還得給人家磕三個頭,千萬別忘了規矩。」
我把煙揣進兜里,又給他倒了杯茶問:「什麼事?」
我知道胖嬸兒是開玩笑的,她也從不跟我見外;於是又笑著,捅了捅我胳膊道:「陽陽,想買什麼東西?進屋看看吧,裏面的東西隨便拿。」
我把車停在小賣部旁的空地上,當時大力叔和胖嬸兒,正忙著往店裡搬貨。
我點點頭,接過請柬以後,又好生放在了公文包里。
我獃獃地望著請柬,望著上面我倆的名字;曾經無數個日夜啊,我幻想過會有今天,想m.hetubook.com.com著我們倆的名字,能出現在同一張請柬上;如今終於實現了,我卻感覺一切,是那樣的不真實!
我趕緊下車跑過去,搭手要幫忙;大力叔一看是我,頓時開心地不得了:「你先到屋裡坐著,就這幾箱貨,還用不上你搭手。」
她們娘倆開始打嘴仗,何叔就招手把我叫過去說:「陽陽,你看看你家那邊,咱們都請哪些客人?最好今晚就定下來,明天把帖子發出去。」
「你這個死丫頭,就不能矜持點兒啊?瞅瞅這十里八鄉,有你這樣急著把自己往外嫁的嘛?!」大姑直接白了她一眼,又氣又笑地嘆息道。
胖嬸兒抓了把瓜子,還沒來得及吃,眼圈卻已經紅了起來;「還記得當年,你交不起學費,你班主任讓你報志願的時候,你撂下電話就跑了,拖鞋都跑掉了……現在挺好的,都娶上老何家的閨女了,陽陽,嬸兒祝福你,往後的日子,一定能越過越好。」
我尷尬地撓著頭,大力叔就和*圖*書搬著貨說:「陽陽忙正事兒呢,你別瞎給人家上眼藥!再說了,這小子今天不是過來了嘛?!」
我撓頭想了一下說:「給宏遠機械廠發一份吧,不用寫具體的名字,邀他們全體過來就行。還有宋楚國,單獨給他發一份,他應該也能來。再就是村裡,曾經的一些老鄰居,這個您比我清楚,您看著邀請就行。」
我們圍著小飯桌坐下來,我深深吸了口氣,從包里拿出請柬,顫著雙手遞給大力叔說:「叔兒,我要結婚了,這是給您的請柬。」
我開心又靦腆地望著她,她卻故作嚴肅地端著請柬,在音樂的旋律下,清了清嗓子念叨:「值此新婚佳節之際,特邀XXX,參加向陽先生,與何冰女士的婚禮……」
何冰得意地拿著紅色大請柬,湊到我面前打開說:「這請柬漂亮吧,打開以後還有音樂呢,我專門在市裡定做的,很上檔次吧。」
胖嬸兒則拿毛巾,擦著臉上的汗說:「陽陽,你小子也是,早就聽說你從
www.hetubook.com.com外地回來了,可這些日子下來,也不到嬸子家裡坐坐;是不是發達了,瞧不起你胖嬸兒了?」
如今村裡的路,比以前好多了,主幹道全鋪了瀝青,路兩旁還栽種了樹苗和月季花;很多牆面也刷了漆,印著「建設和諧新農村」的字樣。
「哎喲,怎麼還得10天啊?再早兩天不行嗎?」何冰噘著嘴,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悅。
拍完婚紗照以後,何叔就開始忙著,給我們籌措婚禮了。
第二天上午,我先去廠里,檢查了一下生產情況,接著又開良叔的車,直接去了村裡。
何叔點了點頭,習慣性地就要摸桌上的煙;我趕緊把煙抽走說:「還想再進醫院啊?往後煙戒了,不準再抽了。」
聽我這麼關心,何叔臉上都笑出了褶子;他往沙發上一靠說:「行啊,女婿不讓抽,咱就不抽了!哦對了陽陽,還有個事兒,你得細想一下。」
廠子里也開始張燈結綵,布置的喜氣洋洋;我跟何冰的婚房,也專門請家政,里裡外外打掃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