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即就笑了，白皙的臉頰很驚訝，甚至驚訝出了嘲弄的表情，整齊的牙齒，十分陰狠地咬著說：「你以為你是誰？農村出來的鄉巴佬一個，我看你有點本事，有些利用價值，才一直對你笑臉相迎；但做人不要不識抬舉，你在我們眼裡，真的就是個很不起眼的小人物。」

時間轉眼來到了第二天的清晨，也就是上午8點左右，我和姜雪正吃著早飯，市政項目部那邊的人，就給我來了電話。

這些話我真的聽夠了！兩年前他們就威脅我、派人抓捕我，以至於在逃亡途中，我差點跌在山溝里摔死；兩年後，他依然在我耳畔喋喋不休；我真的受夠了這樣的生活，這個勢力不除，我的生活將永遠不得安寧。

我是後來才知道，有人悄悄去電視台舉報了我們；說我們的建材以次充好，質量根本就不達標；而這次領導過來視察，我們又刻意沒把產品運過來，就怕上級領導查出事兒。

我一個包子還沒吃下，就趕緊跟姜雪說：「雪兒，馬上送我去新市政工地，領導突然改了時間，還有m.hetubook.com.com半小時就到。」

「漲見識了，不過待會兒開倉驗貨，那才是重頭戲！這麼多記者，這麼多領導，你的倉庫要是什麼都沒有，那才讓我大漲見識呢！」他笑了，漂亮的丹鳳眼，微微眯了起來。

「這回漲見識了吧？！」我側臉朝他笑了一下。

她擦了擦白皙額頭上的汗珠，擰開飲料灌了兩口，接著盈盈一笑，很舒爽地朝我說：「咱倆配合這麼多年，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啊？」

而且他們的講話簡短直接，句句都是乾貨；完全不像我們區領導，屁大點兒的事，能洋洋洒洒說倆小時。

我張嘴還想說什麼，這時工地北大門那邊，已經開始有車過來了。

遞交完申報材料以後，我和宏遠哥便回了廠里；趕到食堂吃晚飯的時候，姜雪才一臉疲憊地從外面趕回來。

而再朝北倉走的時候，鳳九緣就跟個魂兒似的，不知何時又來到了我身後：「向陽，你的心理素質，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倉庫里沒貨，你竟然還能保持這樣的鎮定，跟大領導們www.hetubook.com.com侃侃而談，不得不說，你是個人才啊？！」

「來不及尋思這些了，趕緊開車送我吧。」說完，我就拎著姜雪的包，往停車的路邊走；姜雪那丫頭，跟我一樣會過日子，臨走也不忘打包；後來我一邊開車，她一邊喂我吃包子。

鳳九緣依然得意地朝我靠了過來，他習慣性地抬手，摟住我肩膀說：「向陽啊，你還真是塊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我整整等了你兩天的電話，你竟然真能沉住氣，愣是沒聯繫我。」

聽到這話，姜雪差點沒被噎住！她忙端起豆漿灌了一口，順著氣才說：「不是下午來嗎？怎麼突然……」

前面的兩輛，是執勤警車；再往後的三輛，應該是電視台的車；我看到有記者，把攝像機探出窗外，拍著後面的三輛大巴車。

我們趕緊在市政大樓前的工地上，整齊地站成一排；領導的車一停，大伙兒就開始鼓掌歡迎！因為領導突改行程，賀叔準備的禮花、鞭炮什麼的，都沒來得及放；哪怕「歡迎上級領導蒞臨視察」的紅色橫幅，因為時間和-圖-書倉促，都掛得歪七扭八。

這時賀叔趕緊板起臉，壓低聲音再次朝我們囑咐道：「領導來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當然，也不必過度緊張，之前咱們怎麼排練的，就按照那個流程來就行！」

緊跟著就開始巡查，從樓房的建築結構，到施工、用料成本；再到北面的民政大樓，檢查室內裝修用料。一切都很順利，我也信心滿滿地講解了，關於我們鳳凰建材的設計工藝。中間賀叔，還當著大領導的面，誇了我兩句，說我們的建材，的確首屈一指，而且價格公道。

我從兜里掏出煙點上，實在不想與這種蛇蝎心腸的男人，去廢什麼話；可他依然不依不饒，繼續施壓道：「領導馬上就要來了，你與市政的合作，也即將要走到頭了！看到外面那些人了嗎？我為你準備的，這次巡查結束前，如果我還見不到東西，結果你自己掂量吧。」

下一刻，先是警察下車執勤，然後是記者們，長槍短炮地架起設備，最後領導才從客車裡走了下來。

於是我朝他說：「鳳九緣，你真以為黑河集團，能夠隻wｗｗ.ｈｅtubｏｏｋ•coｍ.ｃｏm手遮天嗎？你就沒有想過某天，我會反過頭來報復你？」

說是省里領導，臨時改了行程，本來預定下午2點來視察，可突然間的，硬生生被改成了上午8點半。尤其此刻，省領導的車已經下了高速，正直奔市政工地那邊去。

其實說不緊張那是假的，省里領導啊，甭說是我，哪怕在座的所有供貨商，又有幾人接觸過這麼大的領導？

鳳九緣他們比我來得早，當時好多供貨商、承包方，包括市政規劃的工程師都到了；隊伍前面的賀叔等領導，也是著急忙慌地跟大家開會；因為我來得最晚，他還很嫌棄地瞥了我一眼。

我不屑一笑說：「應該是黑河集團，鳳九緣找來的人；上次他提的條件我沒答應，這回我要是在省領導面前丟了丑，被市政解約的話；鳳九緣應該很快就會對我動手，他那個人笑裡藏刀，狠著呢。」

我立刻從食堂小賣部的冰箱里，要了兩瓶冰鎮飲料，遞給滿頭大汗的姜雪說：「事情都辦妥了嗎？」

姜雪抿著嘴角的酒窩，悄悄指著外面的人道：「向陽，這些人是幹嘛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怎麼老盯著咱們的車看呀？瞅他們這樣子，不像是什麼好人。」

總之就一句話，待會兒所有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誰也不準掉鏈子！萬一要是出點什麼差錯，那以後就不要在許城混了。

我點了點頭，如今姜雪做事，真的是越來越沉穩老練了；記得多年以前，她還總犯錯，甚至差點被痦子李，坑去100萬的貨款；而現在，精明的丫頭，已然成了公司大將。

我們是沿著市政南面那條路過去的，當時路邊停了好幾輛麵包車，還有一些遊手好閒的人，在路邊遊盪。

說完我們就到了工地門口，當時周圍已經戒嚴，不但車開不進去，就連我和姜雪進門，都要搜身檢查。

我以為越大的領導，架子就會越大，越難以親近；但結果不是，而且恰恰相反，對方就像我鄰家的大爺一樣，握手的時候還噓寒問暖；一個勁兒誇我們許城商人，有拼勁兒、有幹勁兒。

一共三輛客車，前面兩輛，是許城的市領導，以及北城區的區領導，最後一輛才是省領導；他們下車后很和氣，每個人都很和善地過來，跟我們一一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