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撓著頭,一邊往會議室里擠,一邊饒有興緻地聽著;這個歌德罵起人來,還蠻有意思的,引經據典,有理有據,文化水平倒是不錯。
「為什麼四大廠區,只有東區的機器運轉良好?你們這些蠢豬,真的無藥可救!聽說過『諾亞方舟』的故事嗎?諾亞告訴人們,洪水快要來了,讓他們趕緊上船;可那些愚蠢的人們,不僅不上船,反而還嘲笑諾亞。結果洪水一來,沒有一片瓦礫得到倖免!而你們這些豬,就是被洪水沖走的垃圾!」
時間眨眼,又過了一天,這次他們是真著急了!當時中午剛吃過飯,程勝竟然主動給我打來了電話。
「是程總裁啊?我在家養傷呢,而且董總讓我在家反省,聽候公司處理,我現在還不宜到公司露面。」我坐在餐廳的桌前,一邊吃午飯一邊道。
既然機會已經來臨,我便抓起衣架上的外套,急急忙忙就出門打車,去了歌德集團。
聽到我的聲音,程勝第一個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我就吼道:「馬上把倉庫鑰匙交出來,hetubook.com.com然後帶著維修部的人,趕緊去更換電機!」
歌德依舊笑容滿面道:「這不很好嘛?歌德集團一貫的宗旨,就是『有能者居之』;既然你有能力,就應該得到提拔。」
「老闆,程派的人欺人太甚!這樣的公司,我不來也罷!但臨走之前,程勝和董長波,必須得跟我道歉!」
「趙陽,你到底什麼情況?趕緊給我滾回公司!」程勝的語氣很不好,幾乎對著電話就朝我吼。
望著他,我繼續說:「但是程總,想拿到鑰匙可以,但在我辭職以前,您是不是得跟我道個歉?現在看來,我採購電機的行為,是對還是錯?」
至於生產部的那些經理和廠長,如果沒有鑰匙,他們是打不開倉庫門的;因為歌德集團的倉庫,都是用來裝稀有貴重原料的,所以倉庫的大門,都是加厚鋼板鑄成的;門上也都是暗鎖,除非拿坦克轟,不然的話,他們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打開。
頓了頓,我繼續又道:「因為這套電機,您當著所有
hetubook•com.com人的面罵了我,說一個月內派不上用場,就讓我捲鋪蓋滾蛋!害得我在宴會上,丟盡了臉面,這事兒您也忘了?」
「Fuck! 你們是豬嗎?這次如果不能按時供貨,你們知道這對公司來說,意味著什麼嗎?」那是歌德的聲音,操著還算流利的中文,罵起人來倒也不含糊。
程勝咬牙說:「我再說一遍,趕緊給我滾回公司,你哪兒有那麼多廢話?!」
我深深吸了口氣說:「交出鑰匙可以,維修機器也不是不行;但是程總,咱們得先把之前的事情,給掰扯清楚了!」
我搖頭說:「他們提拔的前提,是讓我加入程派;剛開始的時候,我覺得跟誰一派無所謂,我就是個打工的,只要能賺到錢就行;可董長波那個老傢伙,卻要把他的外甥女嫁給我!老闆,我有喜歡的人,我不想跟韓小美走得太近。可董長波卻軟硬兼施,非要我應了這門親事!」
再次深吸一口氣,我轉頭看向歌德說:「老闆,事情是這樣,我之前在工和*圖*書廠表現優異,而且還多次提升了東區工廠的產能,我們的董總,覺得我是個人才,而且又有學歷和經驗,於是就提拔我,做了生產部的副經理。」
看到我與程勝劍拔弩張,這時歌德發了話;他抬起碧藍色的眼睛,看著我微微笑道:「趙,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希望你能好好說說,歌德集團,是個最講公平的地方,只要你做得對,這裏就不會讓你受委屈。」
「程總,你們程派的人,一直排擠我,這事兒您能不知道?我未雨綢繆,給公司提前買好了電機,可你們程派的兩位副經理,轉頭就打我小報告,說我濫用公款!那晚吃飯聚會,你們請了我,卻沒人願意讓我上桌,有這麼羞辱人的嗎?」
「之前能有什麼事情?你怎麼這麼多廢話?!」程勝不屑地歪著頭,隨手點了支煙道。
我拿紙巾擦了擦嘴說:「程總裁,到底出什麼事了,讓您這麼著急?」
他深深吸了口氣道:「現在三大廠區的電機,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損壞,整個歌德工廠都要癱瘓了!現在咱們的和-圖-書大老闆歌德,都快被氣瘋了;趙陽,帶著倉庫鑰匙,趕緊回公司;不然的話,後果自負!」
可歌德卻往椅背上一靠說:「我看誰敢動他?!程總,你動他一下試試?!」
我當即起身,如今程勝都出面了,這說明我購買電機,能夠挽救公司生產的事情,歌德肯定也知道了。
「趙陽,你別他媽蹬鼻子上臉!想讓我們給你這個小嘍啰道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德行?!來人,給我把他手裡的鑰匙搶下來!」程勝把手裡的煙一摔,身後好多人就開始朝我涌。
程勝紅著眼道:「趙陽,請你認清自己的身份,有這麼跟領導說話的嗎?」
頓了頓,我繼續又說:「我不答應這門親事,他們就覺得,我不想跟他們一派;程總裁覺得,我採購電機是一種很愚蠢的行為,所以他就特批了這次的採購,一旦電機派不上用場,他就有理由將我,給踢出公司;這種排除異己的行為,我算是開了眼了!」
擠進會議室以後,我就黑起了臉,裝作滿臉不爽地說:「我過來了,你們程派和-圖-書的人,到底要怎麼樣,劃出道道吧!」
掛斷電話后,我就窩在家裡玩兒,因為我知道,歌德早晚會知道這件事,他會主動讓人,將我請回去的。
「至於董長波,他還找人監視我,就在頭幾天,我給我女朋友,送了幾包衛生巾,就被董長波發現了,而且他還帶人到工廠打了我!您看看我臉上這傷,就是他帶人給撓的!他還打電話威脅,說我要是不應了這門親事,不加入程派,他就會利用電機的事做文章,徹底將我開除!」
我咬牙盯著他說:「是,我在公司的確沒什麼身份,因為我不想站隊,不想加入程派,所以你們就名正言順地打壓我,讓我滾出公司是嗎?讓,我滾,現在就滾!這是倉庫鑰匙,就在我手裡攥著呢!」
他這樣一說,坐在會議室中間的歌德,也抬頭看向了我;但他沒有說話,只是靜待著我與程勝的對話。
撂下這句話,他就把電話掛了。
那天我們生產部的會議室里,真是格外熱鬧;遠遠地,我就看到門口擠滿了人;而會議室內部,還有砸桌子、踹凳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