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清霍地轉過頭去,朗聲回應道:「我只是看不起毛太這些無能之輩的叫囂罷了,現放著這麼多成名的劍仙俠客在,難道還會任由著峨眉派往來放肆不成?」
「這位便是雲南苦竹峽的披髮狻猊狄銀兒狄道友。」
鹿清正在胡思亂想間,那綠袍老祖卻看見了捆倒在地上的邱林,問明乃是峨眉弟子,綠袍眼睛微張,斜斜地望了一眼智通,說道:「老夫一番跋涉,地主人請我吃一碗人心湯吧!」
三人迴轉大殿,只見慈雲寺中此時是一片混亂,寺中僧人都在忙著整理桌椅,療傷止血,唯獨綠袍老祖依舊大剌剌地坐在首座高椅之中,目光兇惡,眼見一頓美餐化為烏有,綠袍心中自然鬱悶,突然看見另外一個知客僧從身旁走過,怪笑一聲,綠光影中化出一隻大手,憑空將那僧人撈起,用力一扯,撕成兩半,就著傷口的鮮血肚腸,生生地吸吮咬嚼起來。
鹿清又道:「聞聽俞德師兄來時,蒙毒|龍尊者賜了幾札五毒追魂紅雲砂,此乃毒|龍前輩鎮山之寶,厲害異常,尋常飛劍法寶,略沾上一點便會失卻效用,況且一旦出手,便有畝大紅雲籠罩四野,最適合防守門戶,有此兩位前後照應,除非是三仙二老親至,否則,等閑峨眉二三代弟子,只怕都難進慈雲寺一步。」
經此一來,不要說那些道行低下的匪類,如百花女蘇蓮,九尾天狐柳燕娘和鐵掌仙祝鶚、霹靂手尉遲元等人對隱隱地對鹿清產生了一種敬畏的心理,就是智通、龍飛、俞德這些背景深厚的高手,也不由得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曉月弟子刮目相看,只有陰陽叟司徒雷,還是一副與己無關的樣子,老神在在地倚在角落之中,陰陽怪氣地說道:「依你這麼說,難道咱們就坐等著那些峨眉小輩們欺上門來不成?」
這個慈雲寺中的邪派第一Boss終於現身了!
智通正在介紹,狄銀兒身後又跟著落下一人,卻是龍飛的弟子小靈猴柳宗潛。智通此時已看出那壯漢的面目,訝然說道:「這不是在我寺https://www•hetubook•com.com后開豆腐店的老邱么?」
鹿清道:「在座都是峨眉仇人,雖有主客之分,大敵當前,方丈又何必過於謙讓?依我說,咱們一面派人出去打探峨眉在成都的巢穴所在,一面就請各位道友輪班值崗,若是峨眉小輩再敢前來,務必擒拿,也好掃掃正派的臉面。」
眾人一陣嗟呀,智通更是驚出了一身冷汗,他一直以為自己做事極為隱秘,想不到一舉一動早就在峨眉的監視之下!
「這有何難,我隱居百蠻山中多年,近日方才練成一寶,名為百毒金蠶蟲,數有百萬,鋪天蓋地,任何劍仙只要被咬上一口,一個對時之內,便會毒發攻心而死,絕無幸理,峨眉派雖有多人,何懼之有?」
雖然鹿清一番老氣縱橫的言論,讓在座諸人絕大多數心頭刺痛,極為不快,可是就連俞德、龍飛這樣的老怪嫡傳弟子也不得不承認,當今各異派邪教門庭不振,弟子良莠不齊的情況確實非常之嚴重。
「那你倒說說,咱們怎麼辦?」
智通一聽有理,忙伸手將邱林提起,將手中戒刀橫在他的脖頸之上,惡狠狠說道:「識相的乖乖把峨眉在成都的巢穴供出,佛爺便給你一個痛快,否則,諸般酷刑發下,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可是綠袍秉性兇殘,作惡太多,這番駕臨慈雲寺,看著是氣場壓人,不可一世,可是很快他就會面臨人生中最悲慘的時刻之一——
當然,別人可以看在曉月的面子上忍下鹿清的無禮,可是被指名道姓斥為廢物的毛太,卻不能就此罷休,雖然飛劍被毀,可是畢竟也是江湖中的豪客出身,火氣未消,這當口,毛太從身邊的知客僧了一腰間抽出一柄戒刀,隔著酒案朝鹿清撲來。
鹿清也不客氣,揮手將玄譚劍再次祭起,這毛太在原著中乃是有案可考的淫賊,死不足惜,便是殺了也是一樁除害的功德,不過智通畢竟和法元交情深厚,一見鹿清毫不留情,連忙放出自己的飛劍,將www•hetubook•com.com毛太救下,命了一、了緣兩個知客僧好說歹說將毛太勸回了客房,又吩咐點了兩個姿色出眾的侍女伺候,毛太這才忿忿然離開了大殿。
「綠袍老祖!」
綠袍幽幽說道:「我自那年和毒|龍鬥法,結下交情,這次突然接到他飛劍傳書,說是你們要在慈雲寺與峨眉斗劍,約我前來相助。卻不知可曾與峨眉交手?勝負如何?」
眾人忙問根由,那狄銀兒說道:「我和柳賢侄在成都市中搜尋峨眉派蹤跡,偶至望江樓,因聽人說起一個極能喝酒的道人,模樣形狀頗類似於當年峨眉斗劍時殺死我師兄火德星君陸大虎的醉道人,不由多問了幾句,誰想下得酒樓,便發現身後有人跟蹤,我和柳賢侄瞅個空子,繞到他的身後,將他擒拿下來一問,方才知道竟是峨眉門下的神眼邱林,又聽智通方丈識出此人,想來這慈雲寺豈不早就被峨眉派布下了暗哨?」
眾人聞言大喜,只有鹿清暗自嘆息,自己好不容易一番言辭,才說動這些人願意按照自己的計劃行動,可是綠袍老祖這樣的魔教巨擘一旦出現,像自己這樣的小人物顯然很難再受重視信任,如果任由一切按著原著中的描寫發展下去,自己這一趟豈不是白來?說不定連自己都要搭在裡頭,畢竟原書之中,曉月弟子鹿清可不正是死在慈雲寺之中么?
說罷,便請綠袍上座。綠袍也不謙遜,手一拱,便居中坐下。這時鬼聲已息,燭焰依舊光明。俞德這才領著眾人上前,厲聲介紹道:「這位老祖,便是百蠻山陰風洞綠袍老祖便是,練就無邊魔術,百萬魔兵,乃是魔教中南派開山祖師。昔年在滇西,老祖與我師毒|龍尊者鬥法,曾顯過不少的奇迹。今日降臨,絕非偶然,不知老祖有何見教?」
就拿俞德的師傅滇西魔教之祖毒|龍尊者為例,在他的同輩上,有西方野佛雅格達、女殃神鄧八姑、玉羅剎玉清師太等諸多高手並稱,可到了俞德這下一輩,毒|龍尊者就只有他這麼一個衣缽弟子,雅格達是出了名和圖書的孤家寡人,鄧八姑獨身隱居,玉清又改邪歸正,拜在了優曇老尼門下,所謂人才凋零,鹿清也著實沒有說錯。
在原著之中,這個祖師級別的老怪原本完全應該是慈雲寺最大的依仗之一,南派魔教之祖,名頭何等響亮,是足以和嵩山二老單挑的超級高手,日後為了徹底消滅此獠,峨眉出動了東海三仙加嵩山二老加異派的青海教祖藏靈子和苗疆紅髮老祖這樣的超豪華陣容,足以見出此人的厲害!
眾人見了,只覺得汗毛直豎,噁心難耐。其中智通因為弟子無辜被殺,最是不忿,武當派的石玉珠則出身正教,因為許飛娘的執意邀請才來慈雲寺幫忙,這會兒見到綠袍如此兇殘,也是大為不滿,正要雙雙動手,卻被俞德攔下,壓低著聲音說道:「老祖吃了人心,便不妨事了,況且咱們都不是他的對手,有他坐鎮此處,正好到時候給峨眉一個厲害,何必自壞長城!我適才想起了那金光的來路,正欲和龍飛道友前往一探,智通方丈且謹守此處,一切待法元師兄和曉月大師回來再說吧!」
鹿清心說我早知道峨眉青城那些人現在都在玉清大師的辟邪村裡,只是不好意思明說,至於防禦峨眉偷襲,心中也早有成算,只見他不經意地朝陰陽叟瞥了一眼,悠悠說道:「峨眉派前來搗亂的,無非是那些年輕的男女小輩,仗著師門的法寶飛劍,不知天高地厚,如今有陰陽叟司徒前輩在此,難道還能讓他們耀武揚威不成?」
眾人聞說都是心中一樂,這鹿清是看準了陰陽叟的脾氣秉性,要把留守的任務交託到他的身上,果然,這不男不女的小老頭輕輕揮動蒲扇,怪眼翻動兩下,卻並未出言反對。
內中火氏三兄弟怕鹿清單獨追趕遇上危險,同門急義,連忙各自駕起劍光便要尾隨而去,誰知到了殿外一看,朗月殘星,老鴉回巢,哪裡還能見到一絲劍光的蹤影,火無量見鹿清閉關不過兩年,竟有如此成就,心中更是讚嘆不已。
「探聽峨眉動靜,自不消說,金道友和他門下弟子這和*圖*書些天一直都在城內活動,狄銀兒、柳宗潛及貴教門下左清虛、蕭泰兩位也在四處搜尋,想來早晚必有消息。」
粉面佛俞德聽鹿清吹捧自家法寶,心中得意,連連點頭。智通知兩人都已答應下來,心中大喜,正要道謝,卻見屋外飛來一溜銀光,落地顯出一個長發披肩的高大漢子,腋下還夾著一個壯漢,被捆成粽子一般,瞪著一雙大眼顯出極憤怒的神色來。
鹿清知道必是峨眉高手前來救援,心中一動,身劍合一急急追趕而出,諸人之前聽聞智通說起鹿清的劍術,本還將信未信,這會兒見到他反應機敏,劍光神速,這才相信智通所言果然不虛。
鹿清腦中放電影一般回憶著有關綠袍老祖的種種事迹,而就在這片刻功夫,綠袍已現出全身,大頭矮身,長袍及地,長不滿三尺,看著當真是丑怪異常,不是俞德預先使眼色止住,眾人見了這般怪狀,幾乎要笑出聲來。只有俞德不敢怠慢,躬身合掌說道:「不知老祖駕到,我等未曾遠迎,望乞恕罪。」
這一回,鹿清也終於露出了驚異緊張的表情。
先是遇上輩分道行比嵩山二老還要高上一截的前青城派鼻祖極樂童子李靜虛,這個以童子化身出現的玄門宗師,乃是天仙一流的人物,堪稱蜀山無敵,一舉手間便大破綠袍的百萬金蠶蠱,又一道金光將其腰斬,接著,綠袍的大弟子辛辰子又會來將他劫走,用盡酷刑,要逼迫他獻出本命元神玄牝珠。雖然僥倖逃脫,可是最後依舊死在峨眉的兩儀微塵陣之下,是蜀山全書中死得最早最慘的邪派老怪之一。
智通皺眉說道:「只是我慈雲寺佔地廣袤,門戶眾多,卻不知如何防衛?」
正在兩廂糾纏之際,忽聽得四壁吱吱鬼聲,一陣風過處,燭焰搖搖,變成綠色。眾人毛髮皆豎,不知是吉是凶,各把劍光法寶準備,以觀動靜。一霎時間,地下陷了一個深坑,由坑內先現出一個栲栳大的人頭,頭髮鬍鬚絞做一團,好似亂草窩一般,一雙碧綠眼睛,四面亂閃。
「自然不是!」
智通和www.hetubook.com.com尚是最頭疼此事之人,聞言連忙問道:「現下雖有諸位坐鎮於此,可是畢竟都是寺中貴客,總不好意思差勞各位去巡邏放哨吧?」
眾人聞言不由咋舌,在座之人大多出自五台、華山、武當及哈哈老祖門下,雖然門派各異,畢竟都是修道之士,從未聽說過有吃人的勾當,唯獨俞德跟著毒|龍尊者修習魔教法術,知道其中規矩,當即要過一把尖刀,走到邱林面上,便要親自動手割刺。
那邱林見四周皆是峨眉對頭,自知此番被擒,絕無生路,瞪著一雙大眼只是「左賊道」、「右妖人」地罵個不停,龍飛、俞德性情殘暴,便要上前動手,鹿清連忙攔下說道:「峨眉派的下落都在此人身上,先問清楚了再動手不遲。」
「不行不行,一定要想想辦法……」
智通道:「我等這幾日方才聚集,未曾與敵人見面,難得老祖法駕親來,正好做我等領袖!」
鹿清腦中轉得飛快:「如果自己所記不差,綠袍出現之後,便會自恃魔法,偷襲峨眉,可是前後兩次都被李靜虛輕鬆破掉,如今自己掛著穿越的名頭,不知能否將他穩在慈雲寺中不去冒險,異日正式比劍,豈不多了一個高手?」
柳宗潛聞言,跌足說道:「如此說來,峨眉派只怕早就盯上了這慈雲寺了。」
還未動手,突然見有一道匹練般的金光在大殿中閃過,俞德猝不及防,麵皮上被輕輕掃過,劃出了一條血痕,再看地上,那牛筋繩早已斷成幾截,在一旁端著盤子伺候的知客僧了一更是被削掉了半個耳朵,那金光捲起邱林便要逃走,俞德連忙放出五毒追魂砂,眼看紅雲將起,那金光卻早就竄出了殿外。
邱林卻是個硬漢,哪裡肯說,只是叫罵,龍飛幾番忍不住待要上前,又被鹿清阻止。之前讀書,鹿清對此人幾乎沒有什麼印象,想來也是因為資質太差的緣故,被峨眉拋棄在劍仙門檻之外,十足的可憐人一個,即便殺了他,對峨眉也沒有絲毫妨礙損失,這等塵世中的俠客,不過是蜀山世界的調味料,根本無足輕重,還是放生積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