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清暗自思忖道:「先不說能不能將英男也『引誘』出峨眉派陣營,即便她日後依舊名列三英,與自己作對,也斷不能讓她落在華山派人的手中。想想那些窮凶極惡的史南溪、倪均、吳鳳、李四姑、池魯之輩,這華山烈火祖師的徒子徒孫,比起混元的五台派實在更加污穢不堪啊。」
公冶黃見鹿清沉默不語,以為他是有些畏懼於余媧的輩分實力,忙笑道:「道友不必驚慌,我早已在黑谷之中布下了天羅地網,余、王兩人絕難佔到便宜,道友只需在這間石室之中,默用佛門三訣神光為我元神護法便可,此處乃我特意為你開鑿,四下都設置了太清禁法,在此說話行事,余媧等人絕計占算不出虛實,小友只需靜守此處,無論外頭勝負情形如何,都不可出此陰陽大門一步,對方也根本無法察覺,只等我將他們趕走之後再行相見,屆時老夫必有厚饋!」
和谷外四季繁花的景緻相比,這裏卻顯得要落寞荒涼的多,滿目之間,都是蒼松翠柏,黑壓壓布滿谷中,休說此時已近黃昏,便是晌午日頭最烈時候,這裏也被密密匝匝的枝葉冠蓋阻擋,難見陽光,想必正是因此才有了黑谷的稱號。這百禽道人公冶黃果然是個怪人,別人搜尋洞府,都是找那些景緻幽美的洞天福地,偏偏他卻選了這麼一個人跡罕至的荒山野谷,若不是事前經過指點,只怕鹿清連hetubook•com.com尋到此處都難。
鹿清忙點了點頭答應下來,公冶黃便即用力一擊掌,石室左側的牆壁之中,忽然陷下一方巨石,隨後一片煙霞閃過,露出一句和公冶黃一模一樣的軀體,只是全身呈現暗灰之色,臉上也矇著一塊黑布,看不清楚神色,鹿清知道這一定就是石化的法體,又見公冶黃在軀體前面盤膝坐下,口中念念有詞,盞茶功夫,才從口中吐出一團銀光,活潑潑四下飛舞,最終停在法體天靈之上,將其照定,散出一片白光來。
相比之前陰風穴內所見的元神委頓模樣,此時的公冶黃神光湛湛,一派道骨仙風,顯然,在借到了巽風冰蠶之後,經過這許多天的修鍊,公冶黃道行大進,法體石化之厄也已逐漸解開,只需過了這最後一關,便能復體還原,從此遨遊八表,成就仙業。
況且這余英男雖然也是原著中的「三英二雲」之一,可是和李英瓊這飛揚跋扈的殺人魔王不同,她卻是個經歷坎坷,溫柔可憐,小鳥依人般的女孩兒,在峨眉也全無背景依仗,當齊靈雲得知他被陰素棠搶去之後,心中盤算的是藉此讓她多多的探查對方的法術底細,而非救她出離火坑。若不是英瓊激於朋友之義,真不知這小丫頭要在陰風穴中受多少的苦難。
「還請佛光護法!」
「小師弟只顧發獃作甚?後日盛會,你究竟來是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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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觀賞四周古樹怪木,忽聽得一聲嘯聲從山谷深處傳來,隨後便是公冶黃的聲音遙遙傳入鹿清耳中:「鹿道友果然守信而來!欲尋老夫居所,可順著谷中小溪,溯源而上,老夫正在河口相待,此處已被我設下了陣法禁制,五行遁術,皆不可用,只能御劍飛行,緩緩前進,切記切記!」
孫凌波一聽鹿清這話,以為這小和尚也對自己大有意趣,竟藉著師長之名,邀約暢談,越發心花怒放,一張艷若桃花的臉龐上,故意做出千嬌百媚的神色來引逗鹿清,鹿清豈不知她的心思,又知道陰素棠之禍,多半便由這些不肖弟子造成,心中冷笑,只作不知,便要告辭,那孫凌波卻色|欲蒙心,竟沒看出鹿清的不耐,反而一味糾纏,請他三日之後一定要前來參加自己玉女洞宴集,還說要為他引見一些法力高強的同道和美女,說話之間,眉飛色舞,興奮異常。
鹿清上前行禮,正待開口說話,那公冶黃卻擺一擺手,上前拉住鹿清,腳一頓處,便化一道烏光,鑽入水簾後面的洞穴之中,又穿行了一炷香的功夫,這才落下地面,環顧四周,卻是一座從整塊山石中人力開鑿的密封石室,只有頂上畫著一個陰陽圖案,似乎乃是出入門戶,公冶黃這才說道:「我那對頭說話即來,此人修道千年,雖非玄門正宗,卻也不是邪魔
hetubook.com.com外道,乃是海外散仙之流,因與我早年有些過節,好不容易訪出我下落,又推算出今日渡劫之期,乃我成敗關鍵,便約了一個同道,前來尋仇生事,為防我早做準備,特意用其獨門法術,暫時遮亂天數,使我難以推算詳情,好在前些日子接到靈嶠宮一位老友的飛劍傳書,才知道此事,偏偏我的幾位至交不是身有要事,就是和這兩人也是朋友,不便出手相幫,所以才特意請小友前來相助。」
鹿清知道陰素棠雖然和曉月一樣,也是正教叛徒,不過其為人並不算太壞,只是一來幾個徒弟太不出息,屢屢連累與她,二來又受了許飛娘的蠱惑,一味與峨眉作對,以至於最後結局凄慘,還是靠著李英瓊的幫助才能轉劫而去,重修來生。
孫凌波哪裡知道鹿清的心思,只是越湊越前,幾乎是和鹿清面面相對,鹿清只聞得鼻子里傳來一陣酥入骨髓的甜香,禁不住也是心頭一盪,好在毗奈耶三訣神光神妙異常,只一動念,心上便生警覺,頭腦之中,立刻湧起一片清涼禪意,鹿清也即返空自觀,明心見性,微微一笑,說道:「道友盛情難卻,小僧必來叨擾就是!」
耳中公冶黃聲音二次傳來,鹿清連用默運毗奈耶三訣神光,一道五彩光幕從其腦後橫亘而出,將公冶黃的元神和法體一併籠罩,似此半個時辰,忽聽得洞外一聲霹靂巨響,震得全山回蕩和圖書
,那公冶黃元神倏地睜開雙目,怪嘯一聲,從三訣神光中飛起,鑽出陰陽大門,往外而去。
「公冶道長!」
「原來是她!」
孫凌波聞言大喜,又細細說明了自家洞府的位置,這才起身離開,鹿清也繼續一路前行,終於抵達了棗花崖最隱秘的黑谷。
「不知前輩所說仇家是何來歷?」
鹿清聽得公冶黃的吩咐,不敢怠慢,忙按下遁光,改用玄譚劍御劍飛行,一路上溯三四十里河道,才發現盡頭乃是一座嶙峋小山,上有一澗,坡度極陡,幾成瀑布之勢,水簾之後,有一個狹小的山洞,鹿清正要通稟,只見洞口處有一片烏光倏地閃動,顯出一個乾瘦矮小的黑衣道者,正是百禽道人公冶黃。
鹿清原本正要拒絕,突然心中一動,想起適才的余英男來。看她今日在孫凌波面前的受氣模樣,顯然在師門之中,並不受寵,異日宴會所來的又都是華山派的淫|魔色鬼,像余英男這樣的美人佳質,豈不正是他們採補取樂的最好目標?
可以說,他們夫妻兩人種種遭遇,相比曉月,頗為類似,鹿清兔死狐悲,自不免生出一絲同情之心來,暗自希望日後能有機會助她們免除劫難,至少能讓她和赤城子做一對平安夫妻,渡那逍遙歲月才好,故此時聞聽孫凌波之言,不自覺地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早聽說過陰仙長大名,他日有緣,何妨長談呢。」
「也罷,既然讓我碰到了這事情,和*圖*書
也就不能不管了。」
鹿清聽聞公冶之言,千年修行,海外散仙,名頭高大,又和靈嶠宮大有瓜葛,心中好奇之心越盛,暗自將《蜀山》原著中各路大能數了個遍,卻也難以猜出這仇家究竟是何方神聖。公冶黃道:「此人名喚余媧,在南宋末年得道,隱居小蓬萊西溟島上,門下徒孫眾多,法術自成一家,她那同道,名喚王龍娥,也是散仙之流,輩分道行與余媧均在伯仲之間。」
鹿清恍然大悟,想不到公冶黃的對頭居然會是冷雲仙子余媧,此人說起來在書中也算是一號強項人物,峨眉凝碧崖開府之際,曾帶頭挑起事端,挑戰峨眉權威,可惜吃武當半邊老尼算計,顏面丟盡,後來又在屍毗老人手下吃了幾個大虧,不過其為人最大的毛病不過是太高傲了一些,不肯阿附峨眉而已。原本,在鹿清的計劃之中,余媧也是他對抗峨眉的統戰和爭取對象之一,想不到現在卻因為公冶黃的事情而成為了敵對雙方。
孫凌波跟隨陰素棠多年,自然聽過曉月禪師名諱,知他雖然出身峨眉,早已叛教而出,近年來又跟許飛娘等人行走頗近,陰素棠又和許飛娘是莫逆之交,算起來也是同道,不由大喜,上前兩步盈盈笑道:「想不到小師傅竟是曉月大師的門人,真是太巧,家師久聞禪師大名,渴慕一見,年前還曾轉託五雲步許仙姑引見,只是大師勤于修鍊,未曾有緣識荊,至今說起,還稱憾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