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聲名赫蜀山
第073章 斥法元,道遠慮,飛娘所思

眾人看去,五鬼天王便哈哈一笑道:「許道友,你把我等同道全都請來,自己卻到此便走,莫非有什麼大事發生?竟要許道友連夜趕去處置?」
如是,三人在這山巒之下小立了一會,到底許飛娘不是常人,傷神片刻后便恢復了平日里的從容,轉過身來看看不遠處的唐石明娘,嫵媚一笑,便將手中法寶道書收起,脆聲道:「一時失神,倒讓兩位師侄見笑了,今日之事多謝二位師侄大力襄助,師叔才能清理門路,這裏,我向二位師侄道謝了。」
聽到這裏,眾人已明白了她的意思,心知對方是以此言來封堵法元適才的獨吞所指,故無論心中信不信其言,便全都點頭讚許,道是許道友所謀深遠,考慮周到,確不愧為混元祖師之下五台掌旗之人,待一番吹捧添花之言講吧!本以為此事到此為止了,卻沒想到,那許飛娘把頭一轉,卻又講出一席令眾人震驚之言來。
就見得許飛娘袍袖一甩,啪嗒細響已將二寶罩住,而後,仙姑神情忽就一變,玉顏冰凜美目如刀,直直盯著法元清喝道:「法元,你昏了頭了?取寶要做什麼?」
而聽尚和陽這麼一問,余等眾人的目光也都看了過去,神情都顯得有些疑問,都在等著許飛娘回答,畢竟她才是此次眾人聚此的牽線人,而在座諸人都非什麼等閑之輩,都是一方的宗師教祖,能讓許飛娘把這些人撇在一旁急急離開,眾人卻也都想知道是何緣由?莫非三教之中又發生什麼驚天大變不成?
說著話萬妙仙姑就要起身,卻是真要與法元到外面一決高下。
待降下遁光進了大殿,就見那昨日同來的眾仙賓已群聚大殿,正在品著仙茶在那閑話,見得許飛娘三人進來,坐在主位的綠袍便是一指道:「那不是許道友回來了?」
這和尚也是利令智昏,卻沒過寶物就在許飛娘眼皮底下,那仙姑又豈容他妄動。
許飛娘愣愣地看著手中五色升騰的這團彩霧,良久無語,悵然失神,這寶物,當年五台門下時,她曾不止一次的從師兄手中接過,也不止一次的憑這寶物護身下山行道,多少回師兄都曾說過要把此物送給她,但因為不願奪師兄護身之寶,都被她推卻了。
眾人又都大異,不明白這許飛娘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怎又講出這麼一席話來。
此言一出,眾人全都恍然大悟,此間都是有見識的,誰不知當年之事?故一聽朱洪之和-圖-書名頓便知道此事金身羅漢多半是說中了,休看這和尚生相粗豪,心機倒是反應不慢,便都再看著許飛娘待其回話。
而法寶一被罩住,法元伸過去的熊掌頓時便被一股大力彈開,兼其更被許飛娘利眼一瞪清聲一喝,老臉頓時通紅,竟有些惱羞成怒,當即便怒視對方高聲叫嚷道:「我取寶幹什麼?我還想問問你呢?這寶物乃是祖師留下,為我五台派至寶,你一人把持不容我動,你許師姐倒是想做什麼?難道你真就敢獨吞了祖師的遺寶?嘿嘿,你可別忘了,我五台弟子可並非你許飛娘一人。」
舉座皆驚,惟獨兩人不亂,一人是微微含笑的許飛娘,另一人自然就是穩坐沉靜的綠袍老祖了,聽了許飛娘的要求,他便聲色不動地點點頭,答道:「自然可以,明娘,你去後山把那你幾位同門都叫到大殿來。」
於是又說了兩句,許飛娘把朱洪夫婦的殘軀焚之一炬,三人便御起遁光向往來返回,直奔百蠻山。
言罷!這和尚一轉身回到座上,閉口不語再不多言,但面上卻難免顯出些怏怏之色。
「什麼?」
如今峨眉尚未領受她法寶威能,自己反要先為其法寶祭旗,尤其法元更心知自己除一柄飛劍還算尚可外,餘下便全憑一身羅漢法身鋼筋鐵骨與人對敵,偏偏這羅漢金身對付旁人尚可,對付許飛娘,豈不是正要送上門去給其新煉的百靈斬仙劍開發利市嗎?
不過,對他們心中如何感嘆那萬妙仙姑許飛娘卻是不理,只管運起一雙慧目在後進的百蠻四徒身上掃來掃去,稍頃,她又是微微一笑,抬手向站在那裡有些弱質憐人的裘芷仙招招手,溫語道:「是芷仙師侄吧!來,到師叔這裏來,讓師叔好生看看。」
唇角一扯,許飛娘向曉月禪師點點頭,算是謝過他解圍之舉,然後回座坐下,微微冷笑譏聲道:「法元,你也不用說的這般口不應心,我知道你心中不甘,也知道你心中怏怏,不過許飛娘今日在這裏告訴你,師兄遺下的這兩件至寶,我卻絕不會做什麼獨吞之事令天下人恥笑我五台門人私心自用。」
一路無話,待趕回百蠻山時,天色已是大亮,半天一夜間,相隔十幾個時辰,三人卻已往來縱橫幾萬里,滅殺仇寇飄然回返。
沒想到隨後此寶被這惡徒所盜,因而導致峨眉二次斗劍師兄兵解,寶物一失數十年,而今再持此寶時,和*圖*書已物是人非,一時間往事皆上心頭,卻叫這仙姑怎不睹物思人?怎不暗暗神傷?
綠袍點點頭,回道:「自然記得。」
只有一人,還是那金身羅漢,他看著二寶的眼神可以不大一樣了,不但目光躍躍欲試,且猶豫片刻,也還真付諸行動了,就見他離座起身,大步行上前去伸手就去取那五煙羅,口中還洪聲說道:「全仗許師姐盡心,我五台派的鎮山之寶總算奪回來了。
大殿頓時一靜,許飛娘更是神色一僵,但隨即,她那嫵媚笑容再度現出,輕笑道:「自然,即已除了惡徒,師兄所遺之寶飛娘怎會不取?諸位請看……」
如此……怕是不大妥當吧!
不過,如此之舉對他來說已是不易,畢竟這和尚如今也是一方之雄,若是知道許飛娘心性深沉,怕把她徹底得罪被其日後惦記,和尚又哪會甘心低頭認錯?
眾人聽了許飛娘的話后,一時間卻都有些不解其意,畢竟當初自混元祖師兵解后,五台派煙消雲散,教下弟子改投別派的人多了,真要細究起來那些人卻都可以稱之為五台叛徒,而獨讓萬妙仙姑都把自己這些人都舍下不理,急急趕去追殺的,又會是什麼人呢?
說著話她微微欠身,便對兩人施了一禮。
「五台叛徒?」
就見許飛娘欣然點了點頭,含笑答道:「正是,幸得老祖指點那叛徒的藏處,又得百蠻山二位師侄同往相助,這一夜回返,那師門叛徒到底是被飛娘除了,解了我師兄當年一大恨事。」
說著話她玉手在座旁桌案上輕輕拂過,那案上便多出一團彩煙糾騰的太乙五煙羅,以及一部古色古香的天書道籍。
就聽許飛娘又道:「不論是法元你,還是我許飛娘,當年在師兄混元祖師與強敵斗劍時,卻都沒有幫上什麼忙,盡上什麼力?雖說那時是因我等道法不濟不堪大用,但也證明了我等資質不夠,不及人正教各派佳弟子頻出,難為師門效力,今日我既奪回了師兄遺寶,那麼為五台來日考慮,就需要找些有資質有稟賦的佳弟子傳承,這才是關乎五台日後興衰的大節大事。故此,這道書與五煙羅我絕不會私心自用自己留下,我要用它,給我五台留下一脈傳承,培養一位後進佳弟。」
眾人一聽,自是要道聲恭賀,恭喜許飛娘得雪大恨,五台派除一惡徒。惟獨一人,低著頭牛眼怪翻,面色不悅,心中頗是對那許飛娘不滿,自不是和-圖-書別人,還是那金身羅漢法元。這法元低頭幾番思量,待眾人道賀完畢,他終是把心一橫,抬起頭沉聲道:「許師姐,你除了朱洪那惡徒,自是大快人心之舉,我五台弟子都要為此齊賀,不過法元更想知道的是,當年祖師被那叛徒盜走的至寶太乙五煙羅,及那部《混元道真》天書,師姐可曾取了回來?」
隨即,她又是一笑道:「不過觀今日這二寶之威能,確也不愧前輩古仙遺封之寶,威能宏大的難以置信,為此寶物,老祖冒奇險與那芬陀一搏卻也值得,明娘師侄,老祖對你的愛護之情,都令我這個同為他人之師的師叔,有些自覺慚愧了。」
而待老祖的另外四徒一進大殿,眾人運慧目看去,嗬!好傢夥,首先那兩位擎天巨靈就把他們嚇了一跳,然後再觀裘芷仙司徒平,片刻后心中卻立時同生幾分既有羡慕,又含嫉妒的繁雜心緒。
許飛娘一笑,面色欣然向座上的老祖點點頭,然後行到客座上給她留出的位置坐下,這才看著眾人輕笑道:「此事是飛娘失禮了,至於連夜離此倒不是外間發生了什麼大事,只是因為忽然知道了我五台派一位舊日叛徒的行止,故便急急趕去清理門戶,回來的晚了到讓各位道友久候,飛娘這裏向諸位道聲歉意了。」
「我……」法元自是知道曉月是在為他解圍,猶豫了一下,便也欠身向許飛娘唱個大喏,洪聲道:「許師姐,適才之事是我慮事不周了,曉月師兄說的是,這祖師遺寶在你手中正是合適,法元這裏向你賠罪了。」
米明娘應聲出去,一刻鐘后便領著其餘四位同門回到大殿,而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內,滿殿仙賓竟再無人講話,都在座上冷眼旁觀許飛娘和綠袍到底要弄何玄虛?
「呵呵?」許飛娘冷笑一聲,回道:「法元,看來你真是利令智昏,真想為了這寶物與我許飛娘撕破臉皮是不是?好啊!我許飛娘今日就把話放在這裏,無論是你法元,還是當初五台門下哪位同門,只要有心與我爭此二寶的,都請隨時找我,我也隨時恭候,至於你法元,倒不用這般麻煩,你我現在就出這大殿,到外面做過一場,以神通決定寶物歸屬,如何?」
不過她那目光閃幻太快,剎那間對面兩人也都沒有注意發覺,而聽得她問,米明娘便神情一肅,正色答道:「許師叔既然問起,弟子自是回話無礙,那二寶乃前輩古仙張免真和圖書人所遺封存終南山上,劍名三陽一氣,瓶名青蜃寶瓶,由我家恩師親口指點藏處,弟子前往啟取但剛啟寶物便遇神尼芬陀等正道三仙前來奪取,更是我那恩師隱身護持,為保此二物與那神尼芬陀大戰一場,險險不令失去,回山後賜予明娘使用。」
自然在座的也都是一方宗師,若說所學也未必比那《混元道真》所載稍差,若論法寶也為未必不及五煙羅珍異,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誰人又會嫌自己的法寶太多?神通太廣呢?
一時間法元僵立那處滿面通紅,既不敢應承許飛娘的約戰,也不好就此服軟在眾多同道面前丟臉,真箇是進退兩難困窘難堪,直不知該如何解決此事。
不過礙於許飛娘與眾人都向交好,其一身道法也不容輕辱,兼之二物畢竟是五台之寶,故眾人雖多都動心眼熱,但也都是想想就罷!沒有哪個會真正試圖奪此二寶。
眾人看去,目光不由得都顯得有些炙熱灼灼,哪個不知?那當年的太乙混元祖師之所為威名那般盛法,其中全多得這案上兩物之助,一件太乙五煙羅,令其處於不敗之地,一部《混元道真》,令其神通道法無邊,故若能將此二寶得之,任哪個一身的神通道法怕也會更增三成。
見許飛娘如此傷神,唐石與米明娘自然也不會貿然相擾,兩人對視一眼,便雙雙退後兩步,任這仙姑默然獨思,說起來當年那混元祖師身死之事太過轟動,即便是唐石明娘這等後輩晚生,卻也都聽過許多傳聞,更都知道眼前這位許師叔與那祖師的關係,頗能理解對方此刻的心情。
眾人更是驚詫不已,彼此面面相窺,都難以置信,「這許飛娘真的轉性了不成?她要做什麼?難道她真要……」
「哦?還有此事?為保住寶物老祖還與那芬陀做過一場?唉!老祖英風豪氣屬實非凡,與其一比,我等運些旁門同道真有些相形見絀了。」許飛娘滿面驚訝道。
而道此言時,她的一雙美目中更接連閃過几絲異色,似讚許,又似惋惜,也分辨不出是什麼含義。
就見其轉臉看著主位上靜觀多時不言的綠袍老祖,忽一笑道:「老祖,時隔不久,你應該還記得前次我門下那名弟子司徒平,被我送來此處轉拜老祖為師之事吧?」
「那好,今日我許飛娘也想依樣葫蘆來上一回,老祖,聽說你近來門下頻收佳弟子,飛娘冒昧,請老祖把你新收的那些弟子都請到大殿和*圖*書之中如何?」許飛娘又再說道。
而見許飛娘真的生怒,玉顏凜寒要扯著自己出外鬥法,這法元神情不免也是一僵,心中開始打鼓。別人不知,法元又怎會不知?這許飛娘當初在五台同門修道時就心機最是靈巧,一身道法多得混元祖師真傳,遠在眾同門之上,包括他自己,如今這婆娘更是隱居黃山多年,聽說為了給祖師報仇更狠練了幾件陰毒法寶,準備用來對付峨眉。
總算是座的還有一位與他有些交情的曉月禪師,旁靜觀半晌見局勢僵持法元難堪,便起身一笑行了過來,抬手搭住法元的肩頭解圍道:「罷了罷了,這話是從何說起?法元你與許道友本是一師同門,本該同門交好相互扶持,又怎能為兩件寶物與許道友相爭呢?況且自混元道祖兵解仙去后,五台門下就以許道友道法高,那遺寶留許道友手中是合適,哪還勞你再爭?法元師兄,此事是你之過,還不快向許道友賠個不是,免傷了同門和氣。」
這綠袍,什麼時候不聲不響的弄了這麼多佳弟子在身邊,看那過來的四人天資稟賦都是奇厚,且都一臉道氣根基穩固,分明都是些一才難求的佳徒美弟,綠袍這老鬼卻從哪淘弄了這麼多人過來?
「弟子知道。」米明娘點點頭,再沒多說什麼。
此物已在那惡徒手中多年,我且看看寶物威能可為其邪法所污?」
「也好。」許飛娘點點頭,也沒有堅持再謝,啟唇輕笑道:「不謝也罷!左右你我叔侄間相處時日還在後面,對此事師叔我早晚定有回報之日便是了,不過明娘師侄,你適才的出手卻著實嚇了師叔我一跳呀!原以為今日之戰要借唐師侄出些大力,但沒想到卻是明娘師侄大放異彩,那三道連環仙劍及放出寶氣的古樸玉瓶威能了得,不知是何等異寶奇珍?若是不礙,可否告知其名,讓師叔我也長些見識?」
「許師叔言重了,助師叔除害本是弟子們該為之事,當不得師叔謝字。」兩人連忙閃開,由唐石作答道。
要知道在座的可都是眼界奇高之輩,尋常資質佳些,稟賦厚些的後輩晚生見得多了,唯有此時看見這幾人,方令他們覺得原來我魔教旁門,卻也有人能收了這麼許多的堪比正教的佳徒佳弟。
可眾人多是不解,唯有一人眼前一亮,忙側身轉目,銅鈴大眼直直望許飛娘急切問道:「許師姐,你說去尋的那叛徒。可是那當年盜了祖師至寶的叛徒朱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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