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心急之下秦紫玲上前一步,微微含笑便想出言替司徒平解圍求情,不想沒等她開口,那乙休忽就一陣暢然大笑,目中精光一斂,看著司徒平欣然洪聲說道:「不錯,屬實不錯,你這小子上得百蠻山,這幾個月來,倒是頗有些因禍得福的意思,不再是當日那個畏畏縮縮全無男兒豪氣的後生小子了,虧得我當初還為你不平,直想撿些個旁人不要的苦孩兒幫上兩把,不過如今見你這氣宇修為,卻是再不用我替你操持了,那綠袍對你還真造就的不錯,倒是也有幾分手段,哈哈!」
「正是。」司徒平神情更顯肅整,回道:「家師博學多修,對道門玄功也是多有精通,我這一身修為正是依家師所傳習得,所學不及家師百分之一。」
「晚輩原是不敢,但事關恩師,便再是膽怯也都由不得晚輩退縮,無奈之下只得懇請前輩體諒,容晚輩的以自處。」司徒平再度躬身,眉宇間一派堅毅說道。
她們母女三人這一交談,又是用了近一個時辰,而後秦家二女方才迴轉這邊,也未與司徒平多說什麼,只是都不時的看其一言,美目流盼間似比從前再多了幾分羞澀與異樣,直令司徒平頗是不解,更被兩雙妙目看得心中也飄搖不定。
先說這島,這島位於無盡東海深處,距中土腹地也有萬里,全是礁石所凝,約有十余畝大高出海面數十丈,在島心,一座鐘靈挺拔的礁峰之上,從上到下還刻了「釣鱉磯」三字大篆,礁峰底部更是一座洞府,不算大大也有百丈方圓口洞府前是一潭清澈見底的碧湖,湖畔錯落有致的生長了許多奇花異草珍奇花木,湖中數十股清泉由內直涌,高出湖面好幾丈化為好些水柱,向上噴射不止,似數十株玉樹瓊林,森列湖心,下面珠飛玉滾,翠浪奔騰,上面靈雨飄空,銀花四射,飛舞而下。
「司徒小道友快快請起,快快請和-圖-書起,你甘冒奇險助貧道度劫,該是貧道謝你才是,怎又當得起恩人對我施禮?快快請起。」天狐又說道。
二女應是,便轉身請司徒平行至那碗大岩洞之前,司徒平一躬到地,肅然恭聲道:「晚輩司徒平,拜見寶相前輩。」
不說司徒平在這裏不解二女神情異變,但說在那寶相夫人坐關的岩洞之內,黑沉沉少有光線的丈許空間中,一團紫氣擁護著一個尺許高的嬰兒,也正在那裡心中暗思:「極樂,玄真,你們算計的倒是不錯,逼我兵解毀我修為是你們,護我度劫助我成道還是你們,有戾有惠翻雲覆雨,既清理了門戶維護了名聲,卻還要示恩於我讓我領情,哼!這般手段要的卻是純熟,現在更看的我兩個女兒資質頗佳,便連人帶寶都要收入門去,卻哪有這等便宜之事?」
當下,玄真子便把那三重天劫的厲害關節全都講了一遍,又道自己已在數十裡外天狐度劫之島布下玄門大陣,令司徒平與二女三人其時照他的布置如何應對等等,這一席話直講了僅一個時辰才罷!其間他也並非針對司徒平的雪魂珠多說什麼,只是交代幾句到時讓司徒平放出寶珠也就罷了!
「不敢當前輩恩人之說,晚輩與前輩二女交誼,助前輩度劫也屬應當,分內之事不敢當謝。」司徒平回了一句,然後挺身站起,任那洞中的寶相夫人細觀。
「自當效力。」司徒平見對方意盡,便回了一句退到了稍遠處,留出地方讓其與兩個女兒說話。
當然便是心中再是嗟嘆,但面上這師徒二人也絕不會表現出來,玄真子上前一步,微微一笑介面道:「行了,既然神駝與司徒小道友已敘過舊事,那我們現在就言歸正題,說說這寶相夫人三日後度劫一事。」眾人神情全都一正,再不涉及雜事,都聽這玄真子講起度劫之事來,尤其是秦家二女,hetubook•com•com更是全神貫注不敢有半點疏忽。
「呦喝?數月不見,司徒平你脾氣見長啊!竟都敢和駝子我這麼講話了?」乙休濃眉一揚,頗覺意外的看著面前的子,提聲說道。
如此,可真是令得二女又喜又急,喜的這司徒平連在乙休面前都敢如此樓頸,比之從前卻何止多了百倍的男兒之氣?令得本對其便多有好感的二女更是平添兩份心動,氣的是這冤孽男兒之氣用的不是時候,也不分分對誰就敢一味硬頂,要知道這乙休是什麼人?那可是在峨眉三仙之外,神通猶在二老之上的旁門散仙第一人,與他硬頂,又有何人能討得好來?
洞府靜室之中,綠袍靜自盤點過眾弟子情形,定下要與那勝男阿莽,司徒商風等四人尋些合用的寶物賜下,再思量片刻,心中已有決斷。
於是心中再把此中諸事一一想定,定下來日將行之步驟,綠袍便又閉目調息,提聚起丹田真氣入定修鍊,不覺間又是六七日過去,這一日,老祖正在借胸前太乙元精凝結的石犀吶吐木行真氣,忽靈覺一動,隱隱中一股來自萬里之外的警兆卻把其從定中驚醒,狹長細目緩緩睜開,碧幽眸光如線一閃,他已知道發生了何事。
尋寶之事也急不得,司徒平與商風子倒還好說,約再過年余就有一個得寶的機會,到時不但司徒平商風子要去,連其餘眾弟子也得一併前往,那可是對修士來說千載難逢的一次大機緣,且自己也欠人一個承諾要藉此次機會踐行,可勝男和阿莽,這首次二徒預要尋求合用之寶恐怕就有點難度了,實在不行,就只有自己親自與這姐弟專門煉製了,所幸煉寶之材倒也是現成,當初埋在喬山聖陵那峽谷之中的藏物,卻正是合用之物。
隨著氣氛逐漸壓抑沉凝,旁邊的秦家二女便也都心急起來,就連她們也都沒有想到,這司徒平上得百蠻數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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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先不答,也不理會那乙休雙目所射之精光,司徒平只管小心地把手中剛剛應對方要求,卻不過情面取出來的雪魂珠收入一小小絲囊之內,再把絲囊掛回脖頸垂至胸前,珠體正貼著胸前檀中重穴,而後微微躬身,肅然對乙休道:「乙休前輩,您老人家份高輩尊,當初對晚輩又有多次指點之恩,任如何稱呼晚輩也都無妨,也都應當,但晚輩恩師乃是百蠻山一教之祖,論身份與前輩您也屬相當,故還請前輩您出口慎重,口下留德,不要當著晚輩之面一口一個老魔,如此卻令晚輩實難以自處,實難以做若無其事。」
而就在綠袍心生警兆,匆匆離山御遁光直往東海疾飛的同時,在那距離百蠻山足有十數萬里之遙的東海深處一座礁島之上,卻正有老少道俗男女五六位仙人正在一洞府之前說話。
「不錯。」司徒平應道。
不期然間,這周身俱有白色輕煙圍繞只露出頭足在外的尺許嬰兒,一雙小眼卻放出碧熒熒的精光來。
要知道作為一個修士,先天稟賦自然是不可或缺的一項基本條件,可心性氣宇,卻同樣關係到其人日後的成就大可說是入道之後又一不亞於稟賦的重要因素,而此際的司徒平,那一身道基修為雖純但也難入玄真子師徒之言,反倒是其的心性氣度,更是這兩師徒嗟嘆惋惜;惋惜一個好端端的佳才美資卻被百蠻老魔收去,而與峨眉失之交臂。
「哦?鈴兒萼兒,快請司徒小道友到洞口來,讓娘看看他。」岩洞內傳出一個柔細清婉,但又說不出好聽的聲音道。
聽得乙休如此一說,司徒平心中一熱,俊臉便也是微紅,再不復此前的從容鎮定,而是神情含愧的深向乙休行了一禮,愧聲道:「hetubook.com•com是晚輩無義負恩,不該如此與前輩您講話,當初若不是前輩您幾番指點,恐晚輩也難有今日,此時晚輩我……」
待眾人全都清楚了度劫需注意的關節后,玄真子便也沒讓司徒平三人在釣鱉島多留,而是直接把三人打發去了天狐度劫之島,讓三人先去見寶相夫人。司徒平與二女自無異議,辭別大方真人與玄真子師徒,彌塵幡起處,頃刻間便已落在離釣鱉島數十裡外的一座礁島之上。
「嗯!說的倒似頗見誠懇,但意思還是那個意思,還是在指責駝子我稱呼你師傅不恭了?」乙休唇邊一撇,微顯不屑說道。
這礁島與釣鱉島自是不能相比,不特只有畝許大且到處是礁石林立鋸齒如牙,一片陰暗潮濕之地,貼著南面礁岸盤有一岩洞,便是天狐寶相夫人的閉關二十載之地,秦家二女帶著司徒平來到岩洞之前,雙雙盈盈拜倒,對著那全都封閉只餘下一碗口大小的岩洞哀聲道:「娘,女兒帶助您度劫的司徒道友來了。」
玄真子對她們點點頭,便從容解釋道:「寶相道友此番度劫,乃是其從前所造惡孽太重,故天降魔劫阻其成道,此番天劫共有三重,一是乾天純陽之火,二是巽地風雷,三是諸天天魔,此物最狠……」
「嗯!很好。」寶相夫人似有深意地說道:「那貧道後日度劫之事,就麻煩小小道友你多多費心了。」
「哦?這便令貧道不解了,我觀小道友你道基純厚神光內宣,所學卻似玄門正宗,難道你那師尊綠袍老祖他也兼修道家玄功嗎?」天狐更是疑惑地問道。
「也好,大恩不言謝,貧道這裏就不多言那些虛詞客氣了,司徒小小道友,聽鈴兒她們說,你數月前已拜入那百蠻山綠袍老祖的門下了?」天狐問道。
「謝前輩體諒,晚輩拜謝。」說著話司徒平再是深躬一禮,乙休一笑擺手,此事便算揭過不提。
當即離開洞府來到後山,到精舍中尋到俞和_圖_書巒與眾弟子交代幾句,綠光一閃處,一道暗綠長虹也倏地向東方天際劃去,直往東海。
「小魔頭,看樣子你在那百蠻綠袍老魔處待得倒也不錯,連雪魂珠這等寶物那老魔都肯借你帶出,想是對你卻異常之寵愛信任了?」一個身形高大但脊背微駭,滿面紅光容貌奇偉的道裝老者利目中射出兩道尺許多長宛如實質的精光,直直望著司徒平手中一顆銀輝燦燦,毫光四射的寶珠不無調侃洪聲說道,其聲更是有如洪鐘大呂,震徹四外。
「晚輩不敢。」司徒平清聲答道,身形微微前躬,持住施禮之狀,但面上的神情卻是絲毫不變,全然一派鎮定從容,如是,這老少二人便同都默然不語,一個目射|精光灼灼逼視,一個微微前躬從容鎮定,不期然間卻僵持了近一刻鐘之久,氣氛都壓抑異常。
見他們二人不再僵持,那一旁的秦家二女便都鬆了口氣,姐妹倆不約而同的嗔怪地瞪了司徒平一眼,兩雙美目中的眸光卻都是又喜又嗔,明顯比從前更多了幾分親近,而那仙風道骨的玄真子與其徒豐朗如玉的諸葛警我,心中卻同的嘆了口氣,師徒有志一同的齊都思量起那百蠻綠袍的手段來,怎明明一個難成大器的苦孩到他門下數月,竟就被他調|教的如此判若兩人?
「罷了罷了!」乙休擺手一笑,欣然道:「誰讓我自尋多事,當初偏就看的你這小子心軟,與你結下這份機緣呢!罷了!不提此事,既然你一意維護師門,雖然你那師門與我道不相同,但以我之身份與你這後生晚輩爭鋒也是無益,就依你,不稱老魔只喚綠袍便是,如此你該無有話說了吧?」
此不是別處,正是峨眉一代弟子之首,東海三仙之一玄真子開闢百多年的海外仙府釣鱉島,而此時站在島上說話的男女眾仙,也正是剛剛從中土與秦家姐妹御彌塵幡趕到此地的司徒平三人,與原早在此處的玄真子師徒,乙休三人,共是老少六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