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活死人

而那名成功攔下了馬車的告狀者,卻果斷打了滾,直奔挽馬小腹之下,同時在嘴裏再度放聲高喊:「冤枉,韓提刑,我沒死,我有張文恭遇刺的消息。你不接狀子,我死不瞑目!」
「駱掌柜知道隱情。所以被韓提刑,以控鶴署的名義,留在了身邊!」
官差和鎮戎軍老兵們,注意力都被先前那個五大三粗的乞丐吸引,根本來不及再阻攔第二個告狀者。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此人衝到了韓青的馬車前。
車廂內,昏昏欲睡的竇蓉瞬間醒來,果斷抓起了身邊的寶劍。許紫菱反應比她稍慢,也警惕地抓起了韓青專門為她配備的手弩。
「先去館驛,然後幫我換了衣服,去拜見王經略!」韓青沒空等他,朝著武二吩咐了一聲,轉身返回了車廂。
「啊?」周圍許多捕快和弓手們,俱是一愣,兩眼瞬間瞪了個滾圓。
「這……」縣尉張金寶明顯心有不甘,猶豫再三,又硬著頭皮說道:「非下官故意頂撞韓提刑,然而,按www.hetubook.com•com道理,提刑司只負責糾正冤案,不宜直接受理訴狀。」
隨即,他把心一橫,再度向韓青躬身,「韓提刑有所不知,青州這個地方,有地痞就喜歡冒充已死之人,好訛詐別人的遺產。那真正的駱掌柜……」
「全都住手!」韓青避無可避,果斷推開車門,縱身而下,「武巡使,把人留下,送到控鶴署!」
「你叫得出來,我肯定承認!」告狀者早有準備,再度高聲反駁,「你們根本叫不上來。在你們的卷宗里,我今年夏天就被強盜殺死了。我姓駱,是東市高麗貨鋪子的東家。你們夏天時,就把我當成了死人,還幫助青州嚴府的大少爺的書童嚴無憂,謀奪了我的妻子、家產和鋪面兒!」
「你張嘴就是謊話,我叫破你的姓名,你也不會承認!」縣尉張金寶頗有幾分急智,立刻揪住告狀者的話語辯解。
不待他們從震驚中緩過神,那駱姓告狀者繼續高聲補充,「韓判官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不是要故意告刁狀,而是以前根本不敢冒頭。那嚴家手眼通天,我要是在您來之前敢告狀,肯定得死第二回!我混在乞丐堆里做活死人,就是等著這一天!」
「行了,本官自有分寸!」韓青不用仔細想,也知道究竟誰在撒謊,不耐煩地擺手打斷,「他既然剛才提到了遇刺的開封府左巡使張文恭,這個案子,控鶴署就不得不接。你也不必為難,回去之後,如實向你的上司彙報就是!」
當晚,各種消息和推測,就以青州城為核心,向著京東東路各地迅速傳播。
好一個聲東擊西!
「吁——」車夫劉二怕碾死人,影響韓青的聲譽,趕緊用力拉住了挽繩。
後來駱懷生屍骨未寒,他的妻子王氏,就改嫁給了嚴府的書童,還讓許多捕快暗中恥笑。卻是誰也沒料到,駱懷生在半年之後,竟然又死而復生,並且攔下了新任提刑官的馬車!
官差當中,一個縣尉打扮的人大急,三步並做m.hetubook.com.com兩步走到韓青面前,長揖及地,「來者可是韓提刑?在下張金寶。斗膽提醒韓提刑,此人乃是青州有名的地痞,專門告刁狀為生。您初來乍到,千萬別上他的當!」
很多躲在臨街窗子后,和巷子口處的百姓,都探出頭來,壓低了聲音交頭接耳。一雙雙渾濁的眼睛里,既有懷疑,也有期盼!
按規矩,提舉刑獄司只有糾正冤案的職責,卻沒資格直接受理百姓的訴狀。所以,明白看得出來,告狀者受過很多苦,並且心懷委屈,韓青也沒法出馬為他主持公道。
而跟在車隊后的各方眼線,也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全都看了個清楚。迅速抽身,將觀察到的情況,彙報給各自的東主。
說來也怪,他們的身影剛剛消失,肅殺的街道上,立刻恢復了幾分人氣。
挽馬嘴巴吃痛,嘶鳴著努力停住腳步。竇蓉的舅舅李遇則一縱身躍下坐騎,直接擋在了來人于馬車的車廂之間,以防此人是彌勒教的刺客,殺韓青一個措手不及。
https://m•hetubook•com•com我說過,是控鶴署接這個案子,不是提刑司!」韓青聞聽,臉上立刻浮起了一絲冷笑,再度沉聲強調。
「遵命!」武二果斷答應,帶著幾個鎮戎軍老兵走上前,推開一眾猶豫不決的官差,從挽馬肚子下,將告狀者揪了出來,押向韓青身後的馬車。
「你胡說,我才不是告刁狀!」告狀者將他的聽了個真切,迅速回過頭,高聲反駁,「韓提刑,別相信他們。他們這群人,是專門堵老百姓嘴巴的。凡是敢告狀者,全都被他們污衊為地痞!不信,您問問他們,我是姓甚名誰?」
「東城海商駱懷生死而復生!」
「張文恭遇刺,背後另有隱情!」
武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帶領一干鎮戎軍老兵,將縣尉、捕快及弓手們,全都推到路邊。隨即,簇擁著馬車,直奔專門供赴任官員臨時安身的驛館。
……
無論聽到消息和推測者,持何種心情。所有人卻都不得不承認,接下來幾個月,京東東路,恐怕不會再像往常一樣寧靜了!
「這……」縣尉張https://m.hetubook•com•com金寶徹底沒話說了,卻仍然不願意放棄,半躬身子站在馬車旁,搜腸刮肚地想主意。
告狀者已經被韓青帶走了,縣尉張金寶及其麾下的爪牙們,也沒有了需要防範的目標。湊在一起嘀咕了幾句,怏怏收隊。
馬車搖晃著停穩,韓青眉頭緊皺,手按刀柄向外觀望。來人應該不是刺客,手裡沒有武器,身材也非常單薄。身上的衣服又臟又破,耳朵和手背上,布滿了凍瘡。但是,眼神卻非常明亮,裡邊充滿了屈辱和不甘。
「抓住他,抓住他!」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韓青瞻前顧後,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做,才更為妥當之際。周圍的官差已經明白過味來,咆哮著一擁而上。
「姓韓的不太在乎嚴家權勢,也不好對付!」
東市高麗貨鋪子的東家駱懷生的被殺案,他們都有耳聞。個別人甚至去過驗屍現場,幫助仵作核實過駱懷生的屍體。
「你胡說!你血口噴人!張某才沒跟嚴府勾結。嚴府,嚴府家大業大,也不會看上你的破鋪子!」縣尉張金寶又急又怒,聲嘶力竭地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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