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就罰俸半年吧。」劉盈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看向瑟瑟發抖中的店小二:「船工行會很有勢力嗎?怎麼把你嚇成這個樣子?」
這些銀幣里還包括了劉盈等人剛剛吃掉的羊肉……
「你說出實情,主犯伏法,你全家自然能活,你若不說,不僅晁長子,所有參与者通通要夷三族!」
於是,他們怒不可遏起來。
過了一會,店小二終於緩了過來:「那是很有勢力嗎?那是相當有勢力!船工行會雖然名為船工行會,但就連這碼頭上的力夫也大多都是行會會員,每月上交會費,以此來換取行會庇護!」
「何為夷三族?」
她們,剛剛死了老公!
花嫂頓時慌張了起來,忙不迭擺手:「我、我沒有,真的……」
於是,花嫂結結巴巴地說道:「那是一個多月前了,晁長子撐船回家,還帶回兩個穿著打扮很華麗的男人,他們在房間里嘀嘀咕咕了許久,等到那兩個男人走後,我看到晁長子偷偷將幾塊黃金藏在了床下面……」
如今被人溫柔以待,她們越發泣不成聲。
封建王朝,法律是君主制定,漫說只是一些普通百姓了,就算是王宮貴胄,劉盈這種大權在握的皇帝也一樣是說殺就殺!
「然後又過了幾天,他在狗圈後面挖了個坑,埋進去了整整一箱黃金!」
劉盈沒有接話茬,也沒有譏諷,只是問道:「那你可知晁長子等人緣何被殺死在荒野之中?還有,現場還遺留了一箱金子……」
劉啟拱手說道:「兒臣願請纓徹查此案,還遇害者家屬一個公道!」
阮氏等人偷偷
和-圖-書看了看劉盈,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是低頭抹著眼淚。
一瞬間,那兩人喜出望外的千恩萬謝。
劉盈正色說道:「我有一種直覺,石碣村死去的這些船工,必然是江水大橋遇襲案的參与者!你難道忘了我們是緣何才會離開長安,前來這南郡的嗎?」
這件事情他絕不答應!
就像那個店小二說的那樣,薄利多銷。
阮氏低著頭:「我家良人姓阮,家中行二,因此被人叫做阮仲。」
劉盈搖搖頭:「你可知江水大橋遇襲案的主犯是什麼罪?」
「什麼事?」
離得最近的兩人三步兩步衝到店小二面前,如同拎雞崽一樣把他拎到劉盈面前,重重摔在地上,旋即全體跪倒在地:「我等護衛不力,還請主人責罰!」
張不疑呵斥道:「撒謊!你在頻繁眨眼,這說明你心裏知道他們是誰,但你選擇向我們撒謊!」
劉盈笑了笑:「還有?有趣,真是有趣……你是想在這裏說呢?還是到縣衙大堂上去說?到時候可就不是吃羊肉面,而是吃夾棍、吃烙鐵了!」
但張不疑對此毫不理會,只是看向滿臉崇拜的劉樂洋洋得意。
「什麼?還有一箱金子?」花嫂瞪大眼睛,旋即用力捂著嘴。
畢竟若是劉盈遇襲,他們也等著夷三族吧!
但劉盈敏銳的發現,其中一個婦人似乎神情中滿是閃躲。
劉邦哼了一聲,一言不發。
阮氏說道:「那是花嫂。無姓,單名一個花字,故此被稱為花嫂,她的良人是本村裡正晁長子,乃昔日楚國宗室之後!」
於是,等到滿和-圖-書臉忐忑的一群村婦走入的時候,劉盈回頭說了一句:「先別忙著休息,讓后廚做些羊湯麵送上來,多放肉!」
「你是哪個?」
毫不誇張的講,如果可能,他會毫不猶豫的用自己的命去交換劉睿的命!
「否則,乃公敢斷言,若是此刻天下有變,這裏必然成為第二個大澤鄉!」
劉盈下意識轉過頭,只見那個店小二坐在地上,滿臉的面如死灰。
花嫂說完,用力喘著粗氣,看向張不疑的眼神中滿是挑釁的神色。
畢竟在她看來,敢惹船工行會的都死定了!
花嫂搖搖頭。
劉邦轉過頭不說話,捏著下巴不讓自己笑出聲。
劉盈輕輕點頭,旋即看到門口出現了一群畏首畏尾的村婦。
劉樂皺著眉頭:「弟弟你還是不是人啊?人家剛死了男人,哪有心思回你的話!」
劉盈也不催促,只是等待阮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將面吃完,這才問道:「你丈夫姓甚名誰?」
但不管怎樣,從老闆那生怕張不疑反悔的樣子可以判斷,他賺大了!
他們居然沒有發現那個店小二,若是那裡藏著的不是店小二而是刺客,後果不堪設想!
比如那些碼頭工人吃的那些什麼都不加的素麵,一碗只賣十五分錢,而一枚『當百』銀幣能兌換一萬個壹元鋼鏰,摺合紙鈔一百萬,五枚銀幣至少等於老闆賣三十萬碗面的收入!
而聽到劉賈的話,期門郎卻拱手說道:「不勞荊王親自去,卑職已經將那婦人帶了過來!」
劉盈轉而看向等在一旁的期門郎:「阮氏現在何處?」
一瞬間,不止花嫂一人,阮m.hetubook.com.com
氏等人也瞪大眼睛,瑟瑟發抖起來。
劉啟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
劉盈搖搖頭:「不至於不至於……爹你這絕對是危言聳聽了。」
沒一會,花嫂哭喪著一張臉:「我、我不能說,我若說了,全家人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張不疑不說話,只是眼神冰冷且充滿壓迫。
他們這間店開在碼頭,主要是給碼頭工人提供餐食,偶爾才會接待一下諸如劉盈這樣的外來客商。
「這位郎君莫非是叫奴家?」
劉盈問道:「你親自來辦?莫非是不相信這江夏縣的官員?」
「江夏縣已經證實了,那些遇害者正是石碣村失蹤的船工!」
劉盈好奇問道:「怎麼個庇護法?」
花嫂看了看那些將她『請』來的凶神惡煞,情不自禁的哆嗦起來。
阮氏猛然瞪大眼睛:「冤枉!我家良人平日里最是老實本分了,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面對劉盈的詢問,期門郎臉上閃現幾分悲憫。
劉盈問道:「你認識那兩個男人嗎?」
畢竟她特意指出晁長子乃昔日楚國宗室之後,為的就是向劉盈說明她們石碣村的人傑地靈,不想被人小瞧了去!
店小二回答:「怎麼不叫庇護了?那些外來的力夫不懂事,拚命殺價,說不定會弄得大家連養家糊口都難!力夫沒錢了,誰來我們這小店吃飯喝酒?」
重要的是,還不等她們放聲一哭,就被幾個凶神惡煞的大漢從縣衙里『請』到了碼頭!
無他,劉睿是那個他深愛的女人留下的唯一一條血脈!
所以,面對著劉盈面無表情的殺氣騰騰,花嫂把心一橫,大
m.hetubook.com.com聲說道:「是江水船工行會!江水大橋建好之後,船工行會就無法把持所有碼頭從中獲利,因此他們找到晁長子,讓他帶人去把橋炸了!」
此時,食肆里突然傳出來噗通一聲。
劉盈皺眉:「這也叫庇護?」
正在吧唧著嘴啃羊排的劉邦愣住了,他已經能夠想象到此刻的縣衙會是什麼場景。
她邊說,臉上露出幾分與有榮焉之感。
畢竟那幫人當時是直接闖入了縣衙,不知道拿著什麼亮了一下,那幾個趾高氣揚的縣吏頓時連大氣都不敢喘,任由對方將自己等人帶到了這裏……
所以,她本能覺得劉盈並不是在嚇唬她。
劉盈這話不是在開玩笑或是咋呼她們。
嗯,劉盈現在處於微服私訪中。
不光是敢惹船工行會的人要死,就連聽到這個消息的人也要死!
下一秒鐘,那些期門郎也變得臉色煞白起來。
張不疑站起,走到滿臉狐疑的店掌柜和店小二面前,排出五枚『當百』銀幣:「去門口守著,莫要讓人進來,這些是補償,你們今日不要再營業了。」
都說人見慣生死之後會變得逐漸麻木,但他卻是年歲越老,感情越是豐富。
「簡單來說,就是殺你全家,殺晁長子哥哥弟弟全家,以及你的父母兄弟全家!」
劉邦用筷子敲敲碗:「就憑縣衙里那個狗屁不是的狗官?這也就是你從海外搜刮來了不少的財物糧食,讓百姓能夠吃到低價糧,穿上平價衣!」
這些,就是她們一路而來僅剩的尊嚴!
劉交、劉賈也是如此想法,但他們和劉盈隔了一層,不敢直言。
但他這次有些誤會劉盈了。和圖書
劉盈再度問道:「你可知他為何要去炸那江水大橋?」
劉樂愣住,豆豆眼瞪得賊大。
很明顯,他剛才躲在那裡偷聽來著……
那些,正是阮氏等石碣村民婦。
阮氏等人也瞪著眼睛:「什麼金子?花嫂你說啊!」
嗯,並沒有。
比如漢武帝,任用酷吏殺豪強,十萬幾十萬的殺百姓,殺掉的丞相一隻手也數不過來,甚至連女兒女婿,兒子孫子都照殺不誤!
他和自己的結髮妻子感情很是深厚,但他的妻子卻不幸早亡,因此哪怕他如今妻妾成群,一連生了十幾個兒女,但在他的心中,劉睿有著超然的地位,是他絕對不會做出絲毫更改的惟一繼承人!
「夷三族!」
店小二臉上有些畏懼,結結巴巴說道:「行會養有打手,若是沒有加入行會的人來碼頭上扛活,輕則被痛打一頓,若是不識相的,說不定就裝進麻袋塞上石頭,扔進江里餵魚了!」
許是劉盈的眼神過於銳利,那個婦人嚇得縮著脖子不說話。
他大聲說道:「我這就讓人去把她找來!」
下一秒鐘,老頭的眼睛不由自主變得水光盈盈。
劉賈頓時轉變了想法。
「我問他黃金從哪來的,他也不說,只說是讓我把錢看好,等過段時間全家搬到長安去買套房子置辦兩間店鋪,這樣二娃三娃他們就有學上了,大娃也能有個正當營生,能娶個好婆娘……」
在她旁邊,那些婦人也同樣叫起了冤枉。
畢竟,他兒子是此案的嫌疑人,若是不能取得脫罪的口供,縱然這件事情最終不了了之,劉睿只怕也無緣繼承荊國!
「沒錯,就是你,你是誰?丈夫姓甚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