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從頭越
第一百七十三章 劉盈:坦白從寬,身首異處!

「矯詔是何罪過,你這個負責執掌律令的郡監御史難道不知?」
難道,他們這些不過二十多歲年富力強的青年人,還比不過一個已過花甲之年的老人?
百里杵臼和司馬無傷也是如此,只不過和身有爵位的馮熊不同,他倆的掙扎,換來的卻是暴力。
良久,他見桓齮對他毫不理睬,只是命人將百里杵臼和司馬無傷拖走,於是他終於忍不住了,大聲說道:「冤枉!我都是奉陛下詔命行事!」
口諭。
這就是遊俠兒,輸人不輸陣,主打一個義字,到死嘴都是硬的!
「還有,今日這火燒西園一事,也是咱們的郡監御史所安排,我二人只是按照他的安排做事罷了!」
隨著南郡三巨頭被全部抓捕,郡守府以及張平、革朱三人的宅邸葉門戶大開,因此有著數量更多的賬本、書信被源源不斷的送入西園。
比如在靠近諸侯王才能居住的中心位置,就有一座名為怡翠閣的院落,環境清幽且配套設施很好,重要的是那裡的規制並不高。
此刻雖然已經過了半夜十二點,但他作為欽命前來南方調查辦案的官員,肩負的是朝廷和皇帝的信任,雖然他很他已經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了,忙碌了一天,身體疲乏的很!
法家酷吏,最喜歡的就是株連,然後掀起大獄,殺一個人頭滾滾!
因此,只能是淚流滿面的相互看著彼此,眼中滿是悔恨交加。
因此,有他帶隊,廷尉府的緹騎住在那裡並不算僭越!
但此刻和-圖-書更加迫在眉睫的,是兩個緹騎將他的腦袋按在地上,用刀鞘使勁翹著他的嘴巴。
桓齮一言不發。
「這廝居然敢誹謗今上?左右,與我把他的舌頭割了!」
然後,他見到了一個熟人。
這不僅是為了他們心中的信念而奮鬥,重要的是榜樣的力量!
頃刻間,咔嚓咔嚓的肋骨折斷聲不絕於耳。
一切,為了皇帝陛下!
於是,整個西園再度變得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忙忙碌碌起來。
早知道就不將他所知道的船工行會在各郡國的分舵,以及聯絡方式對桓齮和盤托出了。
而作為正統法家士子出身的桓齮,最喜歡的其實不是殺百姓,而是殺豪強,殺朝廷勛貴,殺王公大臣!
張平和革朱近乎聲嘶力竭的訴說著馮熊的罪狀,氣喘吁吁,臉紅脖子粗,看上去如同兩個瘋子。
只不過這種在外人看起來有些潸然淚下的場面,桓齮這個法家酷吏內心卻沒有絲毫波動。
不僅如此,他還覺得有些厭煩。
嗯,這裏面包含老人、婦女和兒童。
因此,那些信件,足以滿足他內心的殺戮慾望了!
矯詔,死的可就不是他一個人了,而是族誅!
而不是詔書!
但他內心依舊抱著一絲希望,小眼睛滴溜溜盯著桓齮。
桓齮不敢怠慢,上前主動拱手行禮:「敢問閣下到此何意?」
一瞬間,馮熊汗流浹背。
下一秒鐘,聽水軒內血腥之氣越發濃郁,而且還夾雜著人因為疼痛而大https://www.hetubook.com.com小便失禁之後的臭味。
那人,正是中行説。
革朱和張平怒氣沖沖,叫罵連連。
很明顯,這是折斷的肋骨刺破了肺部。
……
而他不睡,那些正值青春的緹騎們自然也不睡!
因此,有被賴賬的風險!
將他們按在地上的緹騎猛地用力,不僅直接掰斷了他倆的胳膊,甚至為了防止他們掙脫束縛,緹騎還膝蓋用力的壓在他們身上。
作為一個黃土已經埋到了嗓子眼的花甲老人,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挑戰,也是一種能夠讓他名垂千古的壯舉!
桓齮左看右看,臉上露出了滿是冷酷的神情:「來人,與我拿下!」
「哥哥莫要這麼說!今生你我兩家姓,來生咱們一個媽!」百里杵臼嘴巴裡邊向外溢血,邊用儘力氣大聲疾呼。
怡翠閣。
老夫聊發少年狂。
馮熊搖頭:「只有口諭。」
畢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老弱婦孺既然享受了男人犯罪獲得的財富和地位,自然要和男人一起被斬首棄市!
西園之所以能夠被革朱帶領的幾百人輕易闖入,就在於桓齮有恃無恐,他堅信在如今的漢國,僅憑藉朝廷這個招牌就足以震懾那些良家子出身的郡兵,使他們不敢造次。
「聒噪!」桓齮輕聲呵斥,旋即擺擺手:「拖下去,明日午時和擒獲的一眾船工行會匪徒斬首棄市!」
誰怕誰!
因此,守衛西園的九成以上軍隊被桓齮派了出去,按照百里杵臼和司馬無傷之前為了脫m.hetubook.com.com罪而交代的情報,開始對城中船工行會的其他人進行擒拿。
只可惜他倆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趴在地上張平和革朱根本就沒有看他們一眼,始終死死盯著面無表情的馮熊。
不過他的心中還是稍稍有些忐忑。
「嗷!」
「叛徒!」
馮熊的忐忑,主要是因為中行説傳達的是讓他配合桓齮辦案,並且警告他不準有貳心,以及允諾他可以將功折罪的口諭!
可惜聽水軒已經被燒毀了,他們自然不好在這裏辦公。
和他類似的還有漢朝的寧成、義縱,唐朝的來俊臣、周興等人,這些人不僅以殘忍嗜殺聞名,而且還給後人留下了諸如不寒而慄、請君入甕等成語。
如果桓齮所料不差的話,這時候擒拿已經接近尾聲,明日午時,一律處決的人犯將有四五千之多!
百里杵臼和司馬無傷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譏諷道:「我等不是叛徒,只是戴罪立功罷了!」
此刻,他的心中滿是懊悔。
因此,他決定今天就不睡了,再熬一個通宵,將那些堆積如山的卷宗儘可能多整理出來一些!
動彈不得。
不過好在西園佔地面積極大,房舍多不勝數!
中行説趾高氣揚的揚起臉:「陛下說……」
頃刻間,十幾名身材健碩的緹騎從陰影中沖了出來,直接將馮熊以及百里杵臼和司馬無傷按在了地上。
重要的是當時房間內只有他和中行説兩個人,屬於是天知地知,他知中行説知,除此之外再無人知曉的口諭!
https://www.hetubook.com.com「幹什麼?你們幹什麼?」馮熊奮力掙扎。
而且桓齮乃法家酷吏,從來不知道憐憫為何物!
「你這個叛徒!」
於是就有了馮熊提議火燒欽差,但其實是釣魚執法,讓張平和革朱自投羅網的一幕。
中行説。
馮熊也是如此。
但他做不到。
「你,你好狠!」百里杵臼雙眼通紅的瞪著桓齮。
所以,即便是桓齮親至,其實也沒有找到多少可以讓他們真正認罪服法的證據!
死一般的寂靜中,一名背著醫療箱的緹騎從外間走來,開始為昏死過去的馮熊處理傷口。
「不不不,我沒有說過這句話……都是我昏了頭了!」馮熊聲淚俱下的哭訴:「求你,求你看在家父曾和你同朝為官的份上,就當什麼也沒有聽見吧!」
但桓齮面無表情。
只可惜世上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當桓齮走入房間的時候,見到的是一個習慣性彎著腰的男人,而在那個男人摘下斗篷之後,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個面白無須的臉龐。
果然,他還是高估了這狗娘養的朝廷官員的節操!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哪怕是猝死在崗位上又算得了什麼?
他說完,轉身離去。
「兄弟,是我害了你呀!」司馬無傷大聲疾呼,想要和百里杵臼再握一次手。
……
此刻他雙臂盡數被人用力折斷,身上還壓著兩個體重至少在一百七八十斤的健碩男人。
「你以為出賣了我兩個,就能從這條惡犬手中逃過一劫?做夢!你我皆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我們死了和圖書,你也休想好活!」
桓齮雖然只是個千石官員,但他還有著殷候這個徹候的身份。
一切,為了大漢!
伴隨著百里杵臼和司馬無傷的慘嚎,大口大口帶著氣泡的鮮血從他們的嘴巴里向外噴涌。
「殷候你還不知道吧,讓人去炸毀江水大橋的主意就是咱們的郡監御史所想!」
「你不得好死!」
不過,皇帝的信譽應該值得信任吧……馮熊眯著眼睛不說話。
漢初功臣雖然多是大字不識一籮筐的泥腿子,但他們有權有勢之後,身邊多的是足智多謀、精通律令的幕僚,以及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的門客。
良家子有父有母,有妻有子,有農田有房產,這些都是軟肋,很好拿捏……
這很公平。
「好痛!」
那是他為劉啟接風洗塵不久,他被巴蜀商會的幾個頭面人物請去吃酒,席間還把玩了幾個嗓音脆生生、模樣水靈靈的蜀郡婆娘,就在興頭上時,突然他的隨從自外間走入,說是一個面白無須的男人要見他。
馮熊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不就是再熬一個通宵嗎?
桓齮看了看臉色煞白的革朱和張平,擺擺手:「帶下去!待查清其他罪行,一併明正典刑!」
但他的精神卻很亢奮,非常亢奮!
桓齮看著那些堆積如山且越來越多的卷宗,越發狂喜。
「一派胡言!陛下何等光風霽月、正大光明,如何會陰使你做出此等勾當?」桓齮冷笑兩聲:「既然拿不出詔書,那就是矯詔!」
桓齮突然用鷹一樣的眼神盯著他:「可有詔書?」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