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你了，老陳，我這做家居用品的，不也跟你一樣嗎？我們拿的原材料錢，現在都沒辦法給供應商支付了，生產早停了，廠裏面堆了幾百萬的成品，根本賣不出去。」老李的情況，似乎也不樂觀。

距離此時，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他似乎已經忘記怎麼開口說話了。

「我也差不多，你說我這做出來的衣服吧！用的布料什麼的，都是市面上比較好的，投入也比較大，原來指著今年能夠依賴品質和設計理念，可以掙一筆的，但是現在的人買東西都不在店裡買了，那些開店的老闆，一個個都不再進貨了，也沒有人做集中批發了，唉！」

後來，他爬上了一列開往遠方的貨運火車，在上面呆了兩天兩夜的時間，來到了一個他也不知道什麼地方的地方。

這是一個安逸的小鎮，生活在這裏的人們似乎每一個都過得很開心，他們無憂無慮，沒有城市的那種匆忙和緊迫，更加和_圖_書沒有喧囂與紛爭，在潛意識裡，鐵衛東想在這裏停下自己走了一年多的腳步。

老李和老陳對望了一眼，不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麼，可看他沒有伸手接那個飲料瓶，都覺得更加好奇起來。

他們兩人都忍不住同時搖了搖頭，發出一聲聲的嘆息，旁邊的樹葉都快給他們兩人嘆下來了。

他似乎早已經忘卻了自己曾經的輝煌，也似乎已經慢慢習慣了這種平淡而簡單的生活，鐵衛東的名字，在這裏沒有人知道，讓他收穫了一份徹底的寧靜與安逸。

後來，他又從外面慢慢找回一些別人不要的物件，將這個廢棄的房子逐漸修繕起來，這裏漸漸有了一絲的生氣，偶爾，他還會起火烤點什麼。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們說？」

這一年裡，鐵衛東風雨兼程，他現在離開了上海有多遠的距離，他自己也不知道，因為他一直沒有任何方向感地行走著，從火車上下來以和_圖_書後，他又繼續漫無目的地行走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我也一樣啊！工人的工資和一些原料商的款項，加起來就差不多要七八十萬了，積壓的貨又一件都賣不出去，你說愁不愁人？！」

周邊的人們都以為他是個啞巴，因為他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他最後說的一句話，就是在連雲港的監獄大門口，他問的那句：這是什麼地方？

終於，在一個他自己也不知道地名的地方停了下來。

鐵衛東一聽，死命地點著頭。

這一年多的行走，讓他的身體重新健壯了起來，不再是那個剛從監獄里出來的紙片人了。

春去秋來，一轉眼，他走了一年的光陰了。

「我……我……」鐵衛東極力想說出話來，但是卻始終說不出來，兩隻手在不斷地比劃著。

鐵衛東從他們的正對面走過，仔細地打量了他們兩人一眼，跟著走到他們跟前，想要開口說話，一時之間，卻不知htｔｐs://wｗｗ.ｈｅｔubｏoｋ•ｃoｍ•ｃｏｍ道該怎麼發聲了，他太久沒有說話了。

「老李啊！今天我們廠的衣服，根本就賣不出去，現在已經積壓了好大一堆的庫存了，你看我現在，連工人都全部讓他們停了，唉！這鬼電商經濟，真的是讓我們這些做實業的人，沒法活下去了。」一個穿軍綠色外套的男人對著他旁邊坐著的老李無奈地吐著苦水，愁眉苦臉的樣子。

鐵衛東在這裏呆了下來，剛開始的時候，他每天出去乞討一點吃的回來，後來，便從路邊拾些被人丟棄的廢品回去，然後賣點小錢換一些生活物資回來，他的生存問題，從乞討就變成了自食其力了。

人們見他沒有什麼惡意，對人也挺和善的，慢慢地，從他那個廢棄的屋子裡經過時，只要看到他在那裡，都會跟他揮手打個招呼。

「如果這個廠不是自己出錢建的話，我早已經承受不了了。」老陳從煙盒裡掏出一根香煙遞給了老李。

再後和圖書來，周邊居住的人們看到他那麼艱難，便給了他一些家裡面不用的鍋碗瓢盆什麼的，就這樣，他這個地方慢慢有了裊裊炊煙，也有了一瓦遮頭，更有了一被取暖，雖然在裏面都是簡陋的搭建，但是，起碼讓他有了賴以生存的基本條件。

「看來，今年這個年是沒法好好過了，上個星期開始，供應商就不斷打我電話催我貨款了，你說我現在哪裡有現金給他們啊？！全部都變成一堆的產品了。」老李一籌莫展地吸著香煙。

在這個小鎮裏面，他找了一個已經廢棄的房子，在那裡呆了下來，白天，他出門行乞，晚上，他一個人回來這個廢棄的房子安心睡覺。

遠在上海的人們，也早已經忘記了曾經有過鐵衛東這麼一號風雲人物存在過，就連他曾經的那些朋友們，也慢慢不再抱著他再次歸來的期待了。

遠在上海的親友，已經對尋找他的下落失去信心了，能用的手段，他們都用過了，可以想到的方式，wｗｗ.heｔｕboｏk•com•cｏm他們也嘗試過了，一年的時間，卻連一條靠譜的消息都沒有收到過，除了庄曉晴心裏一直還抱存著希望之外，其他人的心裏，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了。

某天，鐵衛東正經過小鎮一個車站，在那裡尋找著被人丟棄的廢品。

接過香煙的老李，慢悠悠地點上，然後吸了一口，感慨說道：「我做了二十年家居用品了，前些年好不容易擴大了一點規模，沒有想到，這生意反而越來越難做了。」

現在的鐵衛東，就是一個蓬頭蓋臉的流浪者，或者說，現在已經沒有鐵衛東了，而只有一個啞巴流浪者，在一個偏遠的小鎮上，一間廢棄的小房子里生活著。

兩人有些好奇地看著他，老李將身邊那瓶還沒有喝完的飲料，拿起來遞給他，對他說道：「這個不要了，你拿走吧！」

下了火車之後，他又繼續行走著，還是沒有任何方向感地走著。

在他經過車站邊上的一張條椅旁邊時，上面兩個人的對話，吸引到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