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紅兵連忙說：「我也不是逼你一定要嫁給誰，只是說出來讓你參考一下。要不，大家約時間見個面，彼此先接觸接觸。合得來就繼續談，合不來也不勉強。你說是不是？」

伊伊苦笑道：「從高中開始，我就沒再問他要過一分錢。就連我出國留學，我開公司，都是我自己努力賺來的。我千方百計想證明自己，其實是為了引起他的關注，想讓他多陪陪我。現在想來，我真是傻啊。那裡才是他的家，他有老婆有兒子，我只不過是個外人。」

這地方離醫院不遠，120急救人員很快就趕到了。在做了簡單檢查后，醫生說：「初步判斷為急性心梗，具體情況要到醫院才知道，你們剛才的急救措施做得很好。」

季望舒心裏愈發不爽，畢竟沒人喜歡被調查底細，他點頭道：「是的。」

尹紅兵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問道：「你就是那個跟小雲一起開公司的季望舒？」

季望舒有些不知道怎麼往下接話。

「我！」伊伊和那個女人同時上前。

尹紅兵板著臉道：「那你知道，小雲已經二十九歲了嗎？你們的年齡差距有點大。」

「砰！」

尹紅兵只能苦笑，去浴室拿了張毛巾出來說：「先把頭髮擦乾，容易著涼。」

「傷害我最深的人是你！」伊伊不知何時，已經洗完澡出來，頭髮濕漉漉地死盯著尹紅兵。

這陣勢，明顯是老丈人在敲打他不看好的准女婿啊！

尹紅兵氣道：「那你知不知道，這小子是有女朋友的？他腳踏兩隻船！」

「沒事的，沒事的。」季望舒把她摟進懷裡安慰。

季望舒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這樣摟著伊伊，輕輕拍打她的背心給以安和-圖-書慰。

「就快二十一了。」季望舒說。

「我知道，」伊伊搖頭，「可他只知道給我錢，只知道要求我不準這樣不準那樣。他甚至沒有陪我去過一次遊樂場，沒有給我買過生日禮物。我真的恨他！」

「嗯。」季望舒扶著她說。

「好，」季望舒衣服也不脫，上床躺在伊伊身邊，將她摟在懷裡輕拍著肩頭，安慰道，「別想那麼多，一切都會變好的。」

季望舒笑笑，沒有再應聲。

季望舒安慰道：「別擔心，伯父會沒事的。」

醫生說道：「病人心肌梗塞，好在心肌梗死面積不大，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現在還不能出院，需要進行恢復性治療。對了，就算病人痊癒出院，也不能過度疲勞，必須戒煙戒酒，盡量不要受刺|激。」

「哦，好好！」伊伊連連點頭，焦急地守在旁邊。

醫生給尹紅兵注射了一劑杜冷丁，然後讓人抬著擔架就走。等他們下樓來到停車場，一輛奧迪轎車上衝來個男子，焦急地問：「董事長怎麼了？」

「唉！」尹紅兵已經完全抬不起頭，嘆息一聲說，「小雲，爸爸也是為你好。女人總歸要有家庭有孩子，才能過得幸福美滿。你都三十歲了啊，再不考慮婚姻大事，以後就找不到合適的了。」

季望舒將她扶回卧室休息，轉身欲走時，被伊伊拉住說：「上來陪陪我。」

伊伊猛地站起來，一腳踹飛茶几上的玻璃水杯，怒火中燒道：「我媽死得早？那你倒是說說，我媽是被誰逼死的！誰山盟海誓跟我媽說，大學一畢業就娶她？又是誰在我媽大著肚子的時候，為了自己所謂的前途，逼著我媽墮胎，自己跑去跟一個醜女人結婚？ｈｅｔubｏoｋ.ｃom.com」

「你去年才滿二十歲吧？」尹紅兵顯然是明知故問，估計早把季望舒的情況調查清楚了。

尹紅兵雖然年過五十，但看起來只有四十歲出頭，是個很有魅力的中年大叔。若非是貪圖富貴，當年也不會娶這樣一個女人，僅從外貌上來看，他們真的很不般配。

季望舒立即拿出手機撥打120，等他把電話打完，伊伊也回過神來：「對，快送醫院。艾倫，你來幫忙扶一下！」

伊伊站在原地，看著父親被越推越遠，她想要跟上，卻終究還是說道：「艾倫，我們回去吧，這裏已經不需要我了。」

「唉。」季望舒嘆了口氣，伊伊這還是沒放開啊。

季望舒發現尹紅兵的心跳異常緩慢衰弱，頓時嚇了一跳，連忙稍微抬起對方的雙腿，避免頭部供血不足。

「你……你……」尹紅兵氣得臉紅脖子粗，指著女兒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怎麼會這樣，早上出去還好好的。」女人失魂落魄地說。

尹紅兵也走過來坐下，語重心長地說：「小雲，你眼看著就要三十歲了，也該考慮考慮婚姻大事。你楊伯伯家的大兒子你也見過，長得雖然不是很帥，但模樣也算周正。最重要的是人品好，而且有才有能，你嫁過去絕對不會吃虧。」

美國的初中學生都會上急救課，季望舒也懂一些，他把尹紅兵的領帶、皮帶和襯衣扣子都解開透氣，然後俯頭去聽對方的心跳。

「哦，好好，」那女人不再說話，幫著護士推病床，沒走幾步又囑咐司機道，「小張，你快去辦手續繳費，一定要最好的病房，請最好的醫生護士！」

季望舒笑道：「是的。」

季望舒說：httｐs://ｍ.ｈｅtｕｂｏoｋ•ｃｏm•ｃoｍ「但你也愛他。」

夜涼如水，皎白的月光照進窗檯。

「哼！」伊伊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再理會父親。

伊伊賭氣說：「我知道，但我認了，我就是喜歡他，以後給他做小老婆！」

伊伊坐在過道長椅上，埋著腦袋默然不語，肩頭一聳一聳的，似乎正在抽泣。

伊伊靠在季望舒懷裡沉沉睡去，她的表情時而高興時而痛苦，似乎夢中正在上演一出悲喜劇。

120急救車一路閃燈，很快就把尹紅兵送進搶救室。

「你別忙著解釋，先聽我說，」尹紅兵毫不客氣地將他打斷，「小雲是個很單純的女孩子，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

「先別動！」季望舒連忙制止，「有些疾病是不能隨便亂動的，等急救人員來了再說。」

尹紅兵又說：「你那本歷史書我翻了一下，寫得有些水平，拍的電影也能看。」

司機說：「醫生說是急性心梗，正在搶救。」

「你在北大還有個女朋友叫爾雅，是不是？」尹紅兵的語氣突然又加重。

季望舒站在旁邊那個尷尬啊，人家這是在上演家庭倫理劇呢，他一個外人根本插不上話。更可怕的是，他居然也被卷進去，充當了擋箭牌的作用。

尹紅兵尷尬道：「看你說的。你是我女兒，你媽媽死得早，我不來關心誰關心……」

伊伊接過毛巾隨便擦了幾下，冷著臉說：「已經擦乾了，你走吧。」

季望舒連忙上前問道：「伊伊姐，伯父有心臟病史嗎？」

「我歇歇就走。」尹紅兵賠笑道。

「伯父說的是。」季望舒頗為尷尬。

見到女兒，尹紅兵的態度瞬間軟下來，起身和藹的笑道：「小雲，爸爸順路過來看看你。和-圖-書」

「我過得很好，」伊伊突然挽住季望舒的手，「他就是我男朋友，要才華有才華，要長相有長相！」

伊伊的臉蛋貼著季望舒的胸膛，喃喃自語道：「我以為會恨他一輩子，但他剛才昏倒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他始終是我爸爸，我為會他難過。」

護士推著尹紅兵出來，伊伊剛準備上前，那女人已經撲上去了，焦急問道：「老尹，你怎麼樣了？別嚇我啊！」

「你說完了沒有？」伊伊的臉色愈發冰冷。

伊伊說：「急性心梗，快給他老婆打電話！」

「沒有啊，我爸身體一向很好。」伊伊已經急得喪失了思考能力。

伊伊還在繼續懟老爸，冷笑道：「我怎麼了？就許你為了榮華富貴，拋棄妻女，不准我為了愛情做別人小老婆？」

「不管愛還是恨，都是多餘的，」伊伊說，「以前我放不下，今天我算是看開了。他有他的家庭，我沒必要去打擾，我應該過好自己的生活，不能一直生活在陰影當中。」

這下輪到伊伊發傻了，撲到父親身上使勁搖晃：「爸，你怎麼了？爸，你別嚇我啊！」

伊伊的心情很糟糕，一路上沉默不語，站在家門口連鑰匙都不知道掏。

「伯父請喝水！」季望舒沖了杯白開水來。

伊伊卻毫不留情，繼續嘲諷道：「你現在能耐了，堂堂的國企大領導，官威好大，讓誰死誰死！可惜人模狗樣，當年靠著個女人上位，說你是現代陳世美不為過吧？你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你還是真的還有良心，就馬上回去跟那個女人離婚，在我媽墳前跪上一天懺悔！到時候別說讓我嫁給誰的兒子，讓我嫁給一條狗我都答應！」

說著他語氣急轉直下：「但是，你畢竟太年輕了，應該以和-圖-書學業為重，不要整天想著不著調的事情！等你大學畢業，小雲都三十幾歲了，你這樣是會耽誤她的！」

女人非常焦急，完全沒注意到季望舒和伊伊的存在，逮住尹紅兵的司機就問：「小張，老尹怎麼樣了？」

尹紅兵問：「你有女朋友這件事，小雲知不知道？」

又過了十幾分鐘，搶救室的大門打開，醫生出來問：「誰是病人家屬？」

「能看開就好。」季望舒說。

伊伊冷笑道：「我的事不用你摻和，你還是去關心你的寶貝兒子吧。」

大概一個鐘頭以後，尹紅兵的老婆也趕來了。這個女人果然很醜，厚厚的粉底也掩飾不住臉上的雀斑和麻子，她的腰圍如水桶般粗，走起路來似乎地面都在顫抖。

都什麼事兒啊！

伊伊抬起頭來，雙眼都發紅了，一臉自責道：「如果我爸出什麼事，是不是被我氣死的？」

這話把尹紅兵當年乾的破事全抖出來了，說得他面若死灰，嘴皮子動了好幾下都吐不出一個字來。

伊伊釋然道：「明天我就去民政局改名字，我跟我媽姓，我叫鄭霽雲，不叫尹霽雲。」

「是你？」那女人看著伊伊，臉色非常不善。

季望舒道：「伯父還是很關心你的。」

尹紅兵盯著季望舒，臉色稍霽：「你叔叔是永鑫集團的季崇武，我見過他，很厲害的一個人。長得像頭肥豬，但把他當豬看的人，全都吃了大虧。」

「不稀罕！」伊伊語氣冰冷。

「我……我……」尹紅兵的臉色由紅轉青，顯然是氣到了極點。他突然捂著胸口，面露痛苦之色，轟的一聲倒地昏迷過去。

護士攔著她說：「別太激動，病人現在需要休息。」

「她是知道的，」季望舒說，「伯父，我想這裏面有些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