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作案八起，受害者不僅財物被搶，而且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最嚴重的身中十七刀，已經在醫院昏迷一個多月，到現在也沒有任何蘇醒跡象。」老吳眉頭緊鎖，作為刑警隊長他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這不是簡單的搶劫案，犯人不是單純求財，殺傷受害者對他來說已經變成了一種享受。如此喪心病狂的傢伙不管如何偽裝，那種漠視生命的態度和殘暴冷酷的神態總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侯問室外，一直保持沉默的盛晴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吳隊，您覺得是這個人么？」
年輕人抬起頭，嘴唇嚅動，似乎想要辯解些什麼，可最後只吐出了一個字：「男。」
感覺到潘姐的情緒似乎與平日不太一樣，小李笑容更加諂媚了，「潘姐，最近案子多，您多受累啦，等忙完這一陣，一定請您吃飯，嘿嘿嘿。」
「請我就免了。」潘姐終於停下手，抬眼看了看小李，「有時間你請小菲吃頓飯吧。」
「整個園區都有監控覆蓋。」小李介面，「我勸你不要有僥倖心理。」
侯問室安靜了下來，只有空氣穿過老吳用嘴唇裹挾煙蒂時所發出的嗞嗞聲。
潘姐眉間氣勢漸盛，「之前咱們有約定，不管hｔtps://m.hｅｔｕb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合適不合適，兩人見面后你得做到三件事，第一，主動要對方聯繫方式；第二，主動送對方回家；第三，主動約對方出來吃一次飯。你說，這三條你哪條做到了？你知道小菲的媽媽跟我抱怨了多少次嗎……」
……
「身上的血是哪裡來的？」老吳將煙摁滅，厲聲道，「你以為不說就沒人知道你乾的事情！現在，在這裏，以這樣的形式跟你談，是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
年輕人一臉痛苦，搖頭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我連自己是誰想不起來……」
「是，是。」在潘姐凌厲的攻勢下小李已經化作一條愁眉苦臉的應聲蟲，「不過當時確實是有緊急情況，我也不想第一次見面聊到一半就走人啊，我是什麼樣的人潘姐你還不了解么。」
幾番明滅之後，老吳掐滅了手上的第二支煙，站起身，「給你半個小時，希望半個小時后你能想起些什麼。」
「姓名！」見年輕人沒任何反應，小李陡然提高了音量。
「去！不準胡說！」潘姐佯怒，「真是，吐不出象牙。」
「是啊，可條件再困難咱們也得爭取儘快破案，任其發展下去群眾是會ｈttｐs://ｍ•ｈetｕbook.ｃｏm.com產生恐慌情緒的，到時後果就不堪設想了。」老吳面色沉重，「要儘快確認裏面那個是不是連環搶劫傷害案的兇手，我們的時間不多，原則上最多扣留對方四十八小時。我先去向所長彙報案情，你們在監視器里觀察他獨處時的表現，一個小時后帶嫌疑人去醫院抽血化驗。」
「好嘞！」小李心中湧出一股暖意，四年前他警校畢業，背井離鄉的來到了天海，潘姐一直很照顧他，就像位暖心的長輩。至於面授機宜，呃，姑且聽聽也就罷了，畢竟他和小菲明顯不在一個頻道，「能吃到潘姐做的菜就算是鳳姐我也約了。」
小李臉色微變，心說不好，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吶，當下腦筋急轉，想要找個借口搪塞一下。
小李又提了幾個問題，答案全都是想不起來、忘記了……
……
「是！」盛晴和小李一齊應道。
「潘姐，這個活兒特別急，麻煩您多關照關照。」小李的表情近乎諂媚。
年輕人身體一震，雙手抱頭，身體微顫，過了好一會兒，才用喃喃自語般的音量回答：「想不，起來……」
「你生病啦？」盛晴看著小李手中的塑料袋小聲問道。
「總算還有知道的。」小李m.hetubook.com.com轉頭跟老吳和盛晴吐了個槽，「那家庭住址，工作單位呢？」
「……想不起來。」袖子、虛汗和塵土讓年輕人已經慘不忍睹的臉色更加糟糕。
盛晴站在他旁邊保持著高度警覺，數米開外的小李正在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女醫生攀談，看情形二人似乎相當熟稔。
「你說什麼？」潘姐眉毛又有豎起的趨勢。
「知道為什麼帶你來這嘛？」老吳吸了口煙開口了。
……
「沒有，這是潘姐讓我帶給唐所的胃藥。」小李解釋道，「潘姐是咱們所長夫人，人可好啦，廚藝更是這個……」小李挑出大拇哥，臉上露出嚮往的神情，嘴裏發出嘖嘖的聲響，「說來也是神奇，唐所一家包括唐所在內，廚藝那是個兒頂個兒的棒，尤其是唐老爺子，那廚藝，簡直出神入化，可惜啊，他老人家的規矩又多又怪，在單位四年也只偶然嘗過一次……」
「性別。」小李挑了挑眉毛，「這個能想起來么？」
年輕人趴在審問椅的橫欄上一言不發，像條等待料理的魚生。
年輕人耷拉著腦袋坐在長椅上，一動不動，似乎他的精氣神也隨剛才那三管血液一併被抽走了。
「我真的是忘記了啊！」年輕人嗚咽著，幾乎哭了出來。
「嗯。ｗｗｗ•ｈｅｔuboｏk.ｃｏm.coｍ」潘姐對小李的態度相當滿意，「這陣子忙完了來潘姐家，潘姐親自下廚，順便給你指點指點，教你幾招，小菲那孩子，我可是看著她長大的。」
「戾氣？」盛晴知道這個詞兒，卻不大能準確理解其中含義。
小李和老吳對望一眼，經驗告訴他們一個拚命掩飾自己身份的嫌犯，身上往往背著「大事兒」。
「呵呵呵，玩兒失憶？」小李面露譏色，「兄弟大概不知道吧，進來這裏的，十個裡有九個都來這一手，我說咱能整點兒新鮮的不。」
老吳摸出打火機，點燃了今天的第三支煙，深吸一口緩緩道：「不確定，雖然嫌犯體型以及出現的時間和地點都有重大嫌疑，但是，他身上缺少那股戾氣。」
「哼。」本來就不是真的生氣，見小李服軟，潘姐的神情立刻緩和了不少，「後來我了解了一下，倒是真有情況，勉強算情有可原。但是，後來你為什麼沒有採取任何補救措施？」
茫然搖頭。
盛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可惜咱們手頭的資料太少，罪犯始終帶著頭套，不管現場還是受害者都沒能提供出哪怕是一根頭髮這樣價值的情報。更離譜的是，明明都是高清數字攝像頭，可幾個監控視頻中，罪犯的身形始終是一團模糊，無
和圖書一例外。」
可惜潘姐沒給小李任何機會，接著說道，「當初可是你求我，讓我給你介紹女朋友的，小菲是我閨蜜的女兒，知根知底，名牌大學畢業，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我是看你不錯才給你們撮合一下。」
「是是是。」小李此時哪敢辯解，只管點頭。
「年齡。」小李繼續盤問。
「姓名。」不到十二平米的候問室內擠了四個人，小李負責盤問並填寫《繼續盤問登記表》，老吳負責抽煙，盛晴負責旁聽，年輕人負責發獃。
「沒啥，沒啥。」小李連忙搖頭。
回答是從鼻子哼出的一個「嗯」字，被喚做潘姐的女醫生嘴不張眼不抬，麻利的往一支支樣本試管上貼著標籤。
江浦二院是松齡路派出所定點合作單位，民警們每年的體檢和嫌犯們的驗血都是在這裏完成的。
搖頭。
「哎，我這不是一直忙著么。」小李小聲嘀咕，「再說對方那麼高冷，補救也沒用啊。」
「等等。」潘姐站起身，走到一張辦公桌前，拉開抽屜，取出個白色塑料袋，裏面隱約是幾盒葯，「把這個帶給老唐，讓他放辦公室里，每天午飯後吃兩粒。」
「嘿嘿，那潘姐，我先走啦。」小李擺擺手，轉身要走。
「收到，保證完成任務！」小李假模假式地敬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