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風遺駭然,連忙運轉真元,搬運周天,奮力掙紮起來。
這其中靜水篇和流水篇是有著完整修鍊方法的,只有逝水篇其中非但只有兩招,這兩招還單單隻有名稱,莫說什麼修鍊方法,便連簡單的架子方向也是沒有的。
韓氏兄弟只覺莫名其妙,還是韓錦堂問道:「不知柳世兄指的是?」
柳風遺連起身稍讓都來不及,便已在不覺中怔在了原處。
柳風遺抬手將手中殘餘的半根絡子繩扔掉,終是從驚悸中醒過神,也哈哈一笑道:「不愧是被薛師兄念念不忘多年的畫中人,韓娘子這一劍之威,便是在整個化氣階修仙者中,也少有人能敵。」
其實回不了頭的不僅僅是時光,更有人心。人心有多寬闊,世界才有多廣大,若是跳不出去,即便踏遍了萬水千山,也依然不能看到這個世界的浩蕩。
逝水無回,覆水難收。
韓素嘴角噙著一絲極為安詳的微笑,便彷彿是沉浸在www.hetubook.com.com
什麼美妙的聖境當中一般,手中清音劍輕輕在空氣中滑過,便似滑過了無法知數的正在變幻中的時光。從春暖花開,到鬱郁夏野,從秋風蕭疏,到素白寒冬,每一篇皆是歲月安詳,天地浩大。
他背後冷汗還在不停地下,適才提了絡子的那隻手被他壓在桌子上,隱隱約約竟有抽搐之感。
李白也不多話,攜了韓素便運轉輕功快速離去,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那望仙樓越遠越好。
柳風遺坐在原處,一時間竟生起了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之感。
韓素一出瞭望仙樓就幾乎站不住腳,要不是李白在旁邊恰好攙扶住她,她就要當場跌倒了。
流水劍法,逝水篇之,逝水無回。
韓素從前不得要領,然而此刻卻忽然福至心靈。
流水劍法共有三篇,分為靜水篇,流水篇,逝水篇。
等到再不見韓素和李白蹤影了,才聽柳風遺冷不丁問道m.hetubook.com.com
:「為何韓娘子歸來,兩位世伯竟彷彿並不如何歡喜?」
她是凡軀,沒有仙根,既已動了妄念,踏上了這條道路,就萬沒有再回頭的可能。
韓錦堂勉強笑了笑,語氣和緩道:「素娘你吃苦了,如今回來便好。你離去時,你大弟才剛開蒙,聽說你出家了,硬是哭得厥過去好幾次。他至今還說,學有小成了便要遊歷天下,將你尋回來呢。」
她只說這一句,韓錦堂和韓錦年便又不知該怎麼接話才好。
柳風遺輕哼道:「我適才施展了地聽之術,原來……韓娘子劍法雖高,卻是身負重傷之人,她施展了這一劍,此刻怕是要不好了。雖說是已經出家的人,可畢竟有血脈牽連是斬不斷的,兩位世伯少不得還是要關心一番才好罷。」
她這一走,韓氏兄弟和柳風遺卻是悄悄地齊齊鬆了口氣。
韓素這傷其實正是大半月前從江都港帶出來的舊傷,她當時經脈受和-圖-書損,雖然她自認為經過溫養能夠治愈,但這個治愈的過程卻必定不是三五日就能了結的。便是經過這大半月的調治,她這傷勢也不過是好了兩三成,平日里少許調用真氣,施展輕功或者壓著真氣使劍都還尚可,但要壓上全身真氣全力出劍,後果卻難說了。
才見雙靈佩從韓素劍上滑落,被她一把抄在手中,又扔還給了李白。
韓素道:「兩位叔父既都說了我是出家人,那自然沒有再回家的道理。今日相見,正好了卻前塵,此後再見無期,兩位叔父多多保重。」她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韓素道:「我已經見過阿循。」
柳風遺幾乎就要覺得自己端不住了。
韓素回劍入鞘,淡淡道:「還要多謝柳仙人指點。」
柳風遺斜靠窗邊,歪了歪頭,笑嘻嘻道:「不敢不敢,韓娘子應當知曉,我等修仙者並非當真是什麼仙人,只是會些法術神通,能夠糊弄糊弄凡夫俗子罷了。韓娘子若和*圖*書是不嫌棄,叫我一聲柳師弟便是,不然便叫風遺也成,什麼仙人不仙人的,說出去倒叫人笑話。」
韓錦堂的眉毛頓時微微聳動了一下,韓錦年臉上則掩不住地流露出些許喜色。
一路過去,遠遠還聽到似有琴聲淙淙,李白更不停留,徑直帶著韓素似緩實快地穿過人群,轉入重重巷道。最後,他停在一處平民聚居之地,敲響了其中一座二進小院子的大門。
有那麼一瞬間,他心中竟詭異地生起了自己無限渺小的錯覺。在那迎面而來的,宛如水波一般流逝的劍光中,他就像是零落在歲月角落裡的一粒塵埃,被那流水一衝,便要隨著那水波一起落定,再不能在這條時光長河中激起點滴波瀾。
韓錦年也小心道:「我們畢竟是叔父輩,不像她的嬸嬸們那樣方便與她說話。素娘自小氣性大,她既然一意要出家,我們若是逼她回來,只怕反而會害了她。」
韓錦堂一個激靈回過了神,忙道:「只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不曾料到素娘的變化竟如此之大。」
柳風遺也不理他們,只微微闔上雙目,坐在原處再不言不動了。他的眉頭卻越鎖越緊,又過片刻后忽然睜眼,冷笑道:「好!我竟是被一個病歪子給騙了,果然是好一個驚艷一劍!」
然而越是如此,便越使人想要將這兩招修鍊出來。
李白揮袖將雙靈佩攏入懷裡,哈哈大笑道:「素娘今日一劍,比之當年公孫娘子的九如劍也不遑多讓了。」
終於聽韓素道:「柳仙人不必自謙,我也是凡夫俗子。」她又靜靜看了韓錦堂和韓錦年片刻,看得這兩人幾乎也要綳不住一身冷汗時,方才道:「一別多年,今日見到兩位叔父平和安康,素娘便放心了。」
等到從那幾乎令人無法抗拒的劍境中掙脫出來,柳風遺一身冷汗地勉強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坐在原處,竟還是原來姿勢。只是手中空蕩蕩地提溜著半根絡子繩,而那原本被絡子結在其中的雙靈佩卻已是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