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歌頓時怔住，細細咀嚼，如痴如醉。
顧九歌沉醉良久，忽然向韓素一拜：「多謝先生指點，九歌悟了。」
韓素化神期的修為，放到低輩弟子面前也是能被人稱一聲前輩的，她雖然不是正統出身，對修鍊之道的理解比起尋常化神修士卻只會強而絕不會弱。尤其是在「道」的認知上，她被稱一聲大師也絕不為過，能有她隨時指點顧九歌，對顧九歌而言，就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一樁奇遇。
其實劍道上真正的講究的是「劍即是我，我即是劍」，但韓素卻並不認同。
不是不願再教，而是不能再教。
因為手上無力，她的速度被放得極慢，然而這一招一式運用出來，卻每一個細節都透著說不出來的韻味。
最先改變的是他們的生活狀況。
在這一方面，韓素將自己骨子裡的離經叛道發揮得淋漓盡致，她永遠敢於開闢新的路徑，她質疑多少年來劍修們對劍的總結。她的道和_圖_書，是在「本我」面前，哪怕是「劍」也要讓路！
而這種疏遠自然是理所應當的，對待妻子和對待不是妻子的女性那能一樣嗎？
由於韓素的到來，顧九歌的人生軌跡已悄然發生了改變。
這一切存在的前提都是「為他所用」，這是一個說不上新奇的角度，但其中那強烈的目的性實在不像顧九歌這個人日常中給人的感覺——他平常為人溫柔善良，就算是後來終於肯相信韓素並不是他的「素娘」了，也只不過是壓抑痛苦地問她一句「那我的素娘到哪裡去了」，既沒有因此而對韓素生恨，也沒有改變平常對韓素的照顧，至多是行為上疏遠一些，不再那樣親密。
人其實是習慣遷怒的動物，就算韓素出現在這裏並非她主觀意願所致，但在這種情況下被遷怒真是太常見了。顧九歌修養十分好，只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他端方君子的一面。
劍修對劍的情感毋和-圖-書庸置疑，真正到了那個境界的人，手中沒有劍，心中也要有劍，天下萬物，何處不可為劍？但對韓素而言，前者都是對的，然而「我」的存在卻永遠不可以被「劍」所取代！
在外部條件上，顧九歌唯獨可以算得上是優勢的地方是，他有韓素這樣一位「名師」隨時可以請教。
韓素道：「劍，是我。我，非劍。」
如果一樣，反倒是這個人的人品有問題。
十足坦然，半點也不覺得這樣的回答實在不夠「陽春白雪」。
這樣的速度簡直可怕，在天外天，就算是那些資質上佳，資源充沛的世家子弟，要想從化氣期突破到鍊氣期，通常最短也要兩三年。
使人不由自主心神緊繃，彷彿見到日月無光，驚心動魄。
在修行上韓素的理解已經十分深厚，在劍道上她的境界更不必提。
顧九歌顯然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他沉吟了片刻，道：「劍，應當是一種力和-圖-書量，為我所用。」不論修仙，還是學劍，他的目的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找到他的「素娘」。
如此霸道，簡直不可一世。
顧九歌從修出氣感開始就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化氣期的小修士通常也沒什麼法術好學，能用到的也就是符篆和法器。韓素如今淪落凡間，由於修為盡失，就連一縷真氣都感應不到，卻是無法打開自己的隨身儲物法寶微塵，不然她在微塵里倒是收藏了一些低階修士可以用的東西。
他直起身來，目光凝駐，神色堅定，隱約的堅毅之氣出現在他眉宇之間，他的精神面貌儼然已與適才不同了。
基礎劍法顧九歌一連學了一個月，韓素便不再教他了。
這是無論如何也不可以的！
教劍的時候，韓素手中拿的還是那根樹枝。基礎劍法十四式，劈、刺、撩、掃、截、掛、崩、點、抹、提、雲、架、帶、斬，每一式她運用起來都是極致簡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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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正是這樣一個端方君子，在提及「劍」的時候，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劍，應當是一種力量，為我所用。」
顧九歌的修鍊速度很快，即便是在沒有任何資源輔助的情況下，他也只不過用了一年的時間就從化氣期突破到了鍊氣期。
顧九歌手握鐵劍，忍不住問了韓素一個同樣的問題：「你以為，什麼是劍？」
顧九歌開始跟隨韓素學劍，韓素最開始也只教他基礎劍法。
教導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劍法的顧九歌，那是綽綽有餘的。
顧九歌再也不能這樣肯定這不是他的素娘，他的素娘又怎麼可能會這樣的劍法？
韓素雖然只說了簡單六個字，但這六個字中蘊含的境界卻無比高深，顧九歌悟性驚人，竟然只通過這六個字就隱約體味到了那背後獨屬於劍修的某種精神。
顧九歌能夠只看一次她舞劍就看出日月無光來，他在劍道上的悟性簡直比韓素還可怕！
沒有法器，沒有符ｗww.hｅtubｏok•ｃom•coｍ篆，沒有法術，顧九歌拿出自己多年來的全部積蓄，用三貫錢在鎮上的章鐵匠那裡買到了一柄粗鐵劍，然後開始跟隨韓素學劍。
倘若真到了劍是我，我是劍的那一步，那麼最終她還是她嗎？
須知韓素此刻不但修為全無，就連身體都是極虛弱的，她出劍，在懂劍的人眼中看來或許可以看出無數道蘊，可若是放到不懂劍的人眼裡，那就是一個軟綿綿的笑話。顧九歌從前從來沒有接觸過任何與劍有關的事物，卻能夠在第一次看到韓素舞劍時隱約看出那每一式劍法背後深藏的可怕意蘊，這樣的悟性，比起他仙根上的資質也毫不遜色。世上當真有這樣的人，他的存在就彷彿是天寵。
韓素沒有評價這個回答，只道：「記住你今天對劍的理解，永遠不要被這力量所迷惑。」至於顧九歌這樣的心態究竟能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劍修，不到那一步，誰又能斷言？
學劍之前，韓素問顧九歌：「你以為什麼是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