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這一切的存在究竟是因為什麼,韓素教導顧九歌都會盡心儘力,絕不動搖。她修持己身,更一日不曾懈怠。
而韓素如今的狀況則是,悟有千千萬,動的能力卻被一再打壓。她境界雖在,不能修鍊,一切皆是枉然。
顧九歌的劍意並不是簡單地使得枯葉變綠,大地回春,而是一邊加速了枯草的糜爛,當枯葉變成養料,又滋養出新芽是發生,這才從秋到春。
我也永遠都是我自己的主角!
顧九歌道:「實在尋不到,也終歸是我與她有緣無分。我不需要下一世,這一世做不到的事情,下一世又有何意義?下一世的我,也不會是我了。」他微微一笑,溫柔地說,「不要也罷。」痴情種竟然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何等決絕!
這是絕對實力帶來的碾壓,再怎麼強大的精神力量也無法抗拒。
簡單言之,因為時間永遠向前而去,所以過去的「我」永遠存在,那麼韓素的本我也就永遠存在。
卻聽顧九歌道:「我和-圖-書若是死了也便死了,人總有一死。」
一年又一年過去,如今正是深秋,小院籬笆邊上零散長著的一些草葉也枯了,正蕭疏地頹倒在竹籬腳下,拖曳出深秋的氣息。
籬笆腳下已經到了春天,其餘各處卻還在深秋。
——我即是我,不需與任何人做對比。
輪迴劍意其實韓素也是有過領悟的,當年在劍島上小老虎一口咬去她六陽之首,韓素卻在瞬間又重生了肢體,雖然當時是處在奇妙意境中,再來一次她未必還能做到,但有此一遭,她對輪迴的領悟也可謂是極深。
不過片刻,細密的元氣不急不緩地湧來,眨眼間滿地頹草開始重發了新綠,枯葉落地,新葉長出,還零星點綴了紫的、白的、黃的各種顏色的小花。
顧九歌抬手,帶著劍意的劍氣從指尖發出,如同一道流光,倏忽在空氣中劃過了光陰的斑痕,就落在韓素身後的枯草上。
韓素問他:「若是你到死都不能尋到你的素娘,難
m.hetubook•com•com道你不想要下一世?」這是問心,以此引導出顧九歌對他輪迴之道的更深一層理解。
四季輪迴,盛衰輪迴。
輪迴。
這又是一個出乎意料的回答,比如韓素,她雖然不懼死亡,但她的「道」中卻從來就沒有甘願死亡這一條。否則她的輪迴之道也不會那樣詭異霸道,簡直是要將天道規則的一切漏洞堵上,真正的「我」為「道」尊。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其實他的「輪迴」更決絕。
顧九歌這道劍氣一經過去,就宛如一蓬優雅的春雨,被春風吹過,散落滿地。
並非是回到了原來那個春天,而是去向了下一個春天。
又或者說,籬笆腳下還在春天,其餘各處卻已經到了深秋。
這條輪迴之道在韓素這裏只有一個核心真諦,那就是不論如何輪迴,韓素——我都永遠存在!
細細體悟一番后,韓素問:「你的輪迴不能起死回生,你若是死去了,該如何?」
對韓素而言則是和圖書,過去「我」是「我」,現在「我」是「我」,未來「我」是「我」,那麼不論這個「我」處在哪個位置,只要有一個「我」仍舊存在,「我」便永遠是「我」。
堅持本心,相信自己,比什麼都重要。
韓素的輪迴最先是圍繞自己而存在,也即是,以「我」為根本而存在。
不論如何,儘力而為,堅持本心,這才是真正的不辜負自己!
時時勤拂拭,拂拭之後,韓素果然就豁達了。因而此時此刻,不論顧九歌的表現有多麼令人驚艷,她也只有欣賞。
也所以,顧九歌的輪迴之道永遠不是回到原來的春天,而是去向下一個春天。
這一次,韓素不是頓悟,而是真正用時間,將這種心境寫在了靈魂上。
跳脫輪迴,這才是韓素的輪迴之道。
當達到一定程度的強大外力瞬間襲來,哪怕韓素的輪迴之道再怎樣霸道,對手若是能夠連她肉體神魂甚至意識一起滅殺,她的意志再堅定也將無用武之地。
哪怕這是一場別人和-圖-書
的奇遇,別人的考驗。哪怕這是別人的世界,別人做主角。
所幸她早就立定主意,要對自己的心靈「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所以即便偶有不快,她一日三省,也漸漸將這些不快剔除,越發將一顆道心煉得琉璃通透。
與顧九歌的當然截然不同,不過顧九歌的雖然要淺顯些,卻容易掌握,韓素的看似十分宏大,可要真正想要做到那種「不死」,就目前而言其實還是一種理想狀態。
她是不死的,即便是死,也等同生。只要她的心不死,本我不迷失,她就是永恆!
否則從前精力不濟,顧九歌這道劍意下的細緻變化,她還未必看得出來。
韓素達不到那樣的境界,她尚且沒有聖人的心境,自然也沒有聖人的豁達。
至少有了健康身體以後,她精神更好,眼力自然也更好了許多。
這才是輪迴。
韓素要求顧九歌當面演示輪迴劍意。
這是一條何等可怕的「道」,凌駕世界的野心昭然若揭,便是輪迴也不能將她控制。
在和圖書這樣的情況下,韓素捫心自問,面對那樣天資卓絕的顧九歌,有這樣強烈的反差做對比,她當真可以不苦悶?不憋屈?不嫉妒?即便是還不至於苦悶憋屈嫉妒,可淡淡的不痛快,她總不會也一絲都沒有罷?
所以修行當然不能僅僅是空想,有所悟,還需有所動,兩相結合起來,才是真正的實力。
其實是有的。
一日間不能由外入內,修出真氣,她可以花費一年,一年不成,她可以花費十年。十年還不成,她也還有一生。用一生的時間做賭注,哪怕最後還是不成,她亦將一生無憾!
韓素如今身體更比從前好了許多,顧九歌修鍊小有所成后,常為她梳理經脈,她調養得一陣,終於重獲了健康的體魄。雖然這個健康只是相對凡人而言,韓素的肉體凡胎依舊沒有任何改變,她也仍舊是感應不到真氣,但一個健康的身體已經足夠她做許多事了。
霎時間,小院內外就像被分隔了兩片天地。
過去、現在、未來,未來、現在、過去,這是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