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昊天打了一個響指，笑著道：「我可以賴賬啊……走了走了，打烊了打烊了……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說的就是你啊，小禽獸兒，我臉上有花嗎？昨天跟你聊的宇宙與天道的關係，你弄明白了嗎？還在看，一看就是不明白，我回去得好好教教你，若玡，你也一起來，這個小子，別看書讀得多，但是道理卻狗屁不通，若玡你得替我好好教訓教訓他。」刑昊天嘴裏碎碎念叨著，一胳膊挽著林禽，若無其事的就又準備開溜。
「那個道士說，我家世代短壽是因為壽元被鬼借了，要想要回壽元，就只有一種辦法——借鬼壽。在那個道士的指點下，我在這地下修了一座佛堂……」
邢昊天問道：「那個道士的辦法管用嗎？」
「最後說一次，回來。」扶雨若玡的語氣中藏著一絲慍怒。
扶雨若玡嘆口氣道：「我說過不要你管，你偏不聽，現在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了吧。」
王保長掐指算了一算，點頭道：「還真是的，你婆娘確實死了有十幾年了。」
「不回！」
接著，第二個人，第三個人……所有人手中都捧著那柄漆黑的刀，而每隻捧刀的手，都在顫抖。
這間暗室除了梁老闆自己，連為梁老闆幹活的夥計都不知道，從他們臉上驚詫的表情來看，應該都是第一次踏足。
「所以……」扶雨若玡hetubook.com.com的語氣永遠聽不出的歡喜還是忿怒，「你們每個人，從一開始，就，都，在，撒，慌。」
這個時候的邢昊天，臉色已經變得難看至極。
「就不回！」
邢昊天忽然插嘴道：「那個道士可有名字？」
梁老闆心一橫，道一聲：「跟我走吧。」
「刀……」梁老闆仔細回憶，忽然間腦海中靈光一閃，道：「我想起來了，就在佛像後面，我當時怕忘記，就……我這就去取。」
「喲喲喲，小禽獸兒，老不死的東西，合著伙兒讓我難堪是吧？你們兩個傻缺，懂個毛！」邢昊天氣不打一處來，這激將法卻仍舊沒起到作用，「你們要死我不攔著，若玡我們走！」
「哦，我想起來了，刀，一把刀，那個道士說借給我一把刀，等我百年之後，讓我後代還給終南山，是的，我想起來了。」
扶雨若玡嘆口氣道：「一飲一啄皆是註定，我若是今年不醒，也不會借宿此間客棧，你若肯聽我一言，也不會得罪借刀人。刀借了，可以用刀還，命借了……」
從模樣來看，這是一把絲毫不起眼的小刀，從刀柄到刀鞘一應具黑，梁老闆將刀遞給扶雨若玡，她接過刀在手中掂量了一番，拋給了邢昊天。
梁老闆說完，來到佛像後面，取出了一把小刀。
許是無法面對眼前的狀況，邢www.hetubook.com.com昊天將食指塞進嘴裏不停地咬，嘴裏含含糊糊地道：「這個……這個……那個……這個……哈哈，你看今天太陽多美好啊。我出去曬太陽了。」
說完，義薄雲天豪氣蓋世路見不平一聲吼的邢昊天大俠拔腿開溜。
梁老闆愣住了，喃喃道：「沒有了，真的沒有忘記什麼啊？」
「你！你！你！」邢昊天用手指著林禽，「你小子翅膀硬了，膽子粗了，笑話老子，你懂個屁！你知道什麼是借刀人嗎？你知道得罪借刀人……算了懶得跟你扯，屁|眼還沒有收黃的小王八蛋，懂個雞毛！」
「刀呢？」
「他在我家裡住了半個月，臨走前說，為了報答我的大恩大德，說要幫我化解一劫。他問我，我梁家人，是不是世代都短壽，沒有人能夠活過五十歲。我梁家世代斷命，這不是什麼秘密，我只當他是江湖上的騙子，就施捨了些銀兩給他，催他上路。他也沒說什麼話，拿了銀子就走人了，但是臨走前說，我婆娘第二年冬天會有一場大劫，如果應驗了，要我去終南山金仙觀找他，我當時沒有放在心上，可是第二年，我那可憐的婆娘真的就死了……」
「哼！還吹牛說天下人沒有人不知道你的名字，還吹牛說，行走江湖只要報你的名字，可以當大洋使，我看你就是一個吹牛大王，屁都不是，ｈeｔｕｂｏｏk.cｏｍ•cｏｍ一把破刀就把你嚇成這樣，我看你乾脆躲道你娘的娘胎裏面，那裡才安全！」林禽忍不住奚落道。
「回來。」
說完，梁老闆帶著眾人從前門打開了一個暗道，沿著甬道走進了一間暗室，裏面居然有一個佛堂，供著一座鎏金傘面八臂菩薩。佛堂內甚是乾淨，細細一看，香爐裏面的香尚未燃盡，顯然梁老闆每天都有清掃。
邢昊天嗤之以鼻道：「道士叫你修佛堂，簡直滑天下之大稽，這些江湖術士你也信？」
「我今年已經五十三了……」梁老闆長嘆一聲道：「我是梁家近百年來活的最長的一個……」
梁老闆搖了搖頭，「他沒說，只是讓我叫他邋遢道人。」
噗通，噗通，噗通，接二連三，所有人都跪倒在地上，高聲呼道：「求若玡仙子救命。」
邢昊天臉色微變，看了扶雨若玡一眼，扶雨若玡神情如常，不知道有沒有認真在聽。
「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哪裡敢騙你們……我梁福貴造下大孽，早就應該千刀萬剮的，我又，我又騙你們幹什麼！」
我老婆死了，我才知道這個道士不是騙子，葬了我老婆之後，我就去終南山金仙觀找他，他說他一直在等我，於是他就跟我回來了。
扶雨若玡環顧了一下在場的人，這些人自從進來聽「故事」之後，就沒有一個人插嘴，而聽梁老闆把故事說到最後和*圖*書，每個人的臉色都變得越來越陰鬱，而當看到那把黑色的小刀的時候，更是臉色難堪到了極點。
「白骨塔，佛心堂，繡花針，鬼畫皮……梁福貴，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有交代。」
這個佛堂裏面氣氛詭異到了極點，當然除了邢昊天那個耍寶的渾然不知，還在不斷插科打諢。
和梁老闆拿出來的刀，一模一樣的刀。
沉默了許久的周繼齋也道：「仙子也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仙子如果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定然全力相助，不過，價格可一分都不能少。」
「這件事情要從十五年前開始說起……」自己的事情已經敗露了，此時他也沒有什麼顧忌了，如果解不開這血手印，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條，既然已經窮途末路了，那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唯一的辦法就只有坦白從寬，或許這個女神仙，還能幫忙撿回一條命。
說到了這裏，扶雨若玡盯著邢昊天道：「你拿什麼還？」
「回來。」
扶雨若玡篤定道：「不對，你忘了一件東西。」
梁老闆不理邢昊天的嘲諷，繼續道：「那個道士說了，這佛堂就是為了超度枉死的亡靈的，而我想要借鬼壽，就必須每年冬天殺一個人，不能多，也不能少，每殺一人，便可以多活一歲。」
「回來。」
「好好想想。」
見梁老闆似乎已經承認了，在場的人反倒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等待著https://m.hetubook.com.com扶雨若玡為自己主持公道。
王保長大呼道：「天下哪有這種不講道理的借命之法，那道士的心腸著實歹毒！姓梁的，這天打雷劈的事情，你也肯做？！」
一個人排眾而出，顫顫巍巍地從懷裡面拿出來一件東西。
梁老闆恭恭敬敬地在鎏金傘面八臂菩薩前面叩頭三響后，才坐在了地上，他叩頭認真的姿態，並不像是在做戲，沒想到這梁老闆還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
刀，黑色的刀。
邢昊天終於止住了腳步，轉頭一臉正色道：「若玡，這件事情，我們管不了。走吧。求你了。」這個魁梧的男人，第一次語氣中帶著一絲哀求。
蹭！邢昊天彷彿被點穴了一般，定在了那裡，回頭露出一臉「天真」的笑，「若玡，你叫我啊？」
「我就知道你是一個沒種的貨！」林禽道：「若玡仙子，我跟你，說吧要我做什麼，我都幫你去做。」
「我只想活過五十歲！」梁老闆大聲辯解道：「那些人要麼是孤寡老人，要麼是大病瀕死之人，就算我不殺他們，他們也活不長的，他們生前我好吃好喝伺候著，也算是賠償他們了！」
「那年也是一個冬天，雪也很大，我從村口撿了一個快要死的道士，當時我可憐他就施捨了一碗粥給他，可是沒想到，正是這一碗粥，讓我這十五年來沒有睡過一次安生的覺！」憶起往事，梁老闆老淚縱橫，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