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什麼陰山,老朽只聽過華山、泰山、龍虎山,沒聽過陰山……」商卻風裝傻充愣,像個風燭殘年般的老人一樣,企圖繞開林禽出門。
「如何證明?」
商卻風一個勁地搖頭道:「瘋了,瘋了,瘋了。」
商卻風的喉間咕噥了一聲,沒有作聲。
林禽靜靜地看著商卻風一個人誇張的表演,商卻風演了一會戲,終於低下頭,頹然地伸出了一隻手,揚起在半空中。
「這……這是什麼,老朽也不知道,老朽只是路過……」商卻風咳嗽了一聲,強裝鎮定,道:「老朽只是偶然路過此地,避避風雪,現在風雪小了,老朽也該回去了。」
「不行,這裏不安全,離林禽那小子太近了,萬一他找來了也說不定,不行,不行,我得換個地方……」商卻風左右顧盼了一番,脫下衣服,憑空一卷,將七盞油燈全部捲入其中,然後便走到了香爐前面,邊走邊道:「這小子有些道行,不可小覷,我得趕緊走,三天,老子一天就回陰山了,有本事來陰山找我。呵呵,殺神仙,老子又不傻,你小子想死,可別拉著我上路。」
「九天伏魔上相圖……」林禽緩緩地從外面走了進來,仰頭望著倒懸的那幅畫,道:「這就是九天伏魔上相圖了……果然精緻。」
商卻風如同看著怪物一樣看著林禽,反問道:「你知不知道安守蜉是誰?」
「撕了啊!」林禽好像怕「老人家」耳背聽不清,好心加大了音量。
「我這麼真誠地想跟你做朋友,你居然說我威脅你……」林禽嘆和_圖_書了口氣,惋惜地道:「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林禽走到了香爐前面,喃喃自語道:「看來這香是不用了,就扔了吧。」說完,將那香爐扔到了一邊,香灰撒了一地,商卻風看在眼裡,心裏面滴血,但是還是強裝鎮定,向著門外走去。
林禽看著散落在冰面上的粉塵,拿起了一粒,仔細端詳,發現卻只是一些普通的塵土。
商卻風看了林禽良久,才道:「小子,你腦子沒毛病吧,那口棺材本來就是我的!」
商卻風道:「來,擊個掌。」
說完,商卻風佝僂著背,賣力地向著門外走去。
商卻風罵了一陣子,似乎累了,如同泄氣的皮球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白了林禽一眼,沒好氣的道:「小子,算你有種,娘的!」
林禽淡淡地道:「我不通陰山道法,但是天下道法殊途同歸,我若是將你這五部陰兵抹去了,你的本尊估計要在床上躺上三五個月吧……三五個月,嘖嘖,該死的人已經死了,該活著的人依然活著,而要飛升的人,也只怕已經飛升了。」
林禽笑道:「商兄這副造型,倒是別緻。」
台几上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張牙舞爪的怪人畫像,任誰也分辨出,這香火供著的是哪路神仙,更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這副掛像居然也是倒著的。
這七盞油燈,細看之下,每盞燈的燈身上都刻著四個字,分別是:陰山老祖、盤古大王、鬼仙大帝、地府王爺、五鬼大王、狐霄元君和五部陰兵。
做完這一切,老者這才鬆了一和*圖*書
口氣,嘴角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喃喃自語道:「姓林的,三天之內,我就不信你能夠找到我,就算是老子現在站在你面前,你也認不得老子的本尊,指不定還得叫我一聲『爺爺』!」
商卻風臉色驟變,喃喃低語道:「難道是他?不可能,這才一炷香的功夫,他怎麼可能找到這裏來?」
商卻風抬起臉,目光渾濁,咳嗽了一聲,啞聲道:「年輕人,你說什麼?我年紀大了,實在聽不懂,不過我好像確實看見過一個跟你年紀相仿的人經過,往東南方去了,你現在去追,或許還能趕上。」
林禽含笑不語,將那畫像擱在了几上。
「那是商兄選的遊戲不對,林某人別的不擅長,最擅長的就是玩捉迷藏的遊戲。」
「當然知道。」林禽的聲音依然冷靜如初,「就是皂閣山上那個快要飛升的老神仙。」
「我有什麼好處?」
林禽看著商卻風,卻不說話,就這麼看著,商卻風居然被林禽嚇得心裏有些毛了,怏怏地補充了兩個字:「遲早!」
「小子,你威脅我?」商卻風怒道。
忽然間,那個代表著五部陰兵的火光暴漲三尺高,他連忙睜開了眼睛,用手一護,火苗這才正常,老者吞了吞舌頭,大聲嚷道:「好險好險,幸好爺爺我還有這麼一手,要不然真的要被那個姓林的小子給陰了。」
「擊掌?」林禽雙眉一挑,「什麼意思。」
兩人雙掌微微碰了一下。相視大笑。
「商兄,這麼急著走,是不是家裡師母催得緊啊。」林禽的聲音響https://m.hetubook.com.com起,商卻風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半晌反應不過來。
「試試就試試。」說完商卻風掙扎著要起來,林禽將手中的三五雌雄斬邪劍一緊,商卻風頓時沒了囂張氣焰,疼得幾乎就要昏死過去。
「是嗎?」忽然,于無聲處,彷彿有一個聲音響起。商卻風大驚失色,脫口道:「誰?!」
確實,任誰也想不到,被譽為少年三大道門高手之一的商卻風,卻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
「什麼?!」商卻風若不是被三五雌雄斬邪劍給釘住了,此時只怕一蹦三尺高了。
牆角,鋪著一張草席,草席之上,一位老者如羅漢一般,面北而卧,在他的身邊,倒懸著七盞油燈,那些油燈用絲線倒吊著,火苗朝下,時而火光暴漲,時而明亮時而昏暗,火舌飄忽不定。
「殺一個人。」
「誰?」
「香爐倒插,畫像倒掛,這是陰山一脈的做派啊。」林禽笑著道:「老人家可曾見過陰山弟子經過?」
想到了這裏,老者哈哈大笑,用手撫摸著白須,臉上得意的表情無以復加。
「聰明。」林禽贊了一聲,「商兄弟的腦子果然轉得快,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最近兄弟接了一筆買賣,一個人吞不下,需要有人幫忙。」
「老人家,你要不要,不要的話,我就撕了啊。」林禽看著商卻風,故意調侃道。
「這幅畫估計也不值錢,撕了吧。」林禽若無其事地爬上了檯面,就要將那畫揭下來。
林禽橫上一步,阻止了商卻風的去路,含笑道:「商兄,言而無信和-圖-書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原來陰山道術,還可以這麼玩……」林禽的嘴角泛起一絲微笑,自言自語道:「有點意思。」
商卻風一拍腦袋,忍不住道:「老子就不明白了,你小子怎麼可能找到我,怎能可能?」
說完,見商卻風還沒有反應,林禽當真作勢要撕了。
只是在這間屋子正中,一個勉強算得上台幾的物件之上,放著一鼎小小的香爐。這香爐制式古怪,上面倒插著三根黑色的香,燃著紫色的火苗。風雪灌入,似乎這火苗隨時有可能被吹熄,但是偏偏就留著那麼一點火光,艱難的燃著。
商卻風的臉上陣紅陣白,猶豫了很久,才垂頭喪氣道:「好吧,把你的買賣說出來聽聽,看我能不能幫你。」
商卻風的神情終於有些嚴肅了,道:「你小子的性子倒是符合我姓商的胃口,但是本事……你必須證明你有資格做我商卻風的朋友,我商卻風才願意捨命陪君子,陪你去瘋一把。」
林禽也有些奇怪,道:「您這不是易容術?」
「三日之內,找到我的本尊。」商卻風嘻聲笑道:「如果你能夠找到了,我叫你一聲大哥!」商卻風臉上笑意盎然,忽然間從口袋中摸出了一把粉塵般的東西,猛地撒開。
「哦。」林禽點頭,忍著笑道:「貴門道術,確實精妙。」
「行了,少嘲笑我了。」商卻風心情鬱悶,道:「這就是我的本尊,如假包換的本尊,老子未老先衰,時日無多了,你高興了吧?」
「你既然知道是他,這筆買賣你還敢接,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這世間上唯一和*圖*書接近於神仙的人!」商卻風近乎嘶吼著道:「你居然想去刺殺神仙!」
忽然間,老者大喝一聲,打出一張白紙黑字的符咒,道:「兵將隨令,兵隨印轉,將隨令行,吾奉陰山老祖敕令,急調五部陰兵回城,速速領令起程奉行,急急如律令!」
林禽連忙起身,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商卻風已經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了。
那老者雙目緊閉,僅僅穿著一件單衫,在這風雪交加的日子里,似乎也不覺得冷。
「你……你……你……」
離著林禽腳下的河,逆流而上三里,一棟不起眼的破屋。風雪呼呼地從破窗灌入,屋中溫度和屋外無異,這門窗根本起不到絲毫防寒保暖的作用。
「不是,修鍊我們陰山的道術就是這樣,連年紀都是倒著長的,我今年二十有二,看上去是六七十歲,等我當真修到了六十歲了,看上去就是一個十七八的少年帥哥了。」
商卻風抬起頭,看著林禽,嘻聲笑道:「做朋友好歹也要擊個掌嘛,你小子,大概是我見過的最瘋狂的人,但是我姓商的,這輩子最喜歡跟瘋子交朋友。」
林禽微微頷首,道:「多謝老前輩提醒,你見到的那個年輕人應該就是我朋友,他走得匆忙,連東西都忘了,我來替他收拾一下。」
「林禽,我操你十八代祖宗,你敢辱我門九天伏魔上相,老子跟你沒完!」終於,商卻風再也忍不住了,扔掉了拐杖,跳將起來,暴跳如雷,破口大罵。
林禽不假思索道:「把那口棺材送給你。」
林禽道:「試試?」
「安守蜉。」林禽鎮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