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禍首原本是龍虎山,但是龍虎山上那個從來沒有人瞧得上的小天師卻推了一手好太極,似乎背後有高人指點一般,將所有的罪責全部推在了郭若虛這個死人身上,將郭若虛以叛教之名論處,以平息眾怒,雖然龍虎山實力經此一戰大損,但是好在整個建制不如皂閣山一般被徹底打亂,加上「天師」這萬世一系的稱號,在道門中依然有著極強的號召力,暫時平息了各門追究。
黃星散長嘆了一口氣。快步離開。
但更深次的原因,林禽怕是有所不知道。
很快,朝陽透過碧紗的窗帘,大地早已一片大白。林禽推開了窗。
大概小半炷香的時間,腳步聲在門外停了下來,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緊接著,黃星散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格外的恭謹:「供奉,請問老夫方便進來嗎?」
黃星散勉強笑了笑道:「魚姑娘畢竟是女子,在我皂閣山上恐有不便,不知道供奉對她有何打算m.hetubook.com.com。」
黃星散欲言又止。
首先便是皂閣山一戰,屬於誰的責任問題。
所謂道消魔長。隨著正道內部發生分裂,而邪門歪道則是乘機崛起,更是令人頭疼的是在那西北一方活躍的岐山狐脈,最近卻在新任宗主翟瀟雨和他手下章智囊張馨月的輔佐下,大有崛起之勢。
若是這魚璇寂還活著的消息傳出去了,必然會引起道門公憤,那皂閣山便會永無寧日,雖然黃星散已經下令全派不準將魚璇寂生死之謎泄露,但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
林禽應了一聲,黃星散推開了門,然後將一碗白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子上,原本這種小事情,只需要隨意指派一個小廝道士來做,但是身為一脈之尊的黃星散居然親自來這裏,看得出林禽在皂閣山的地位,又升了不少。
為什麼是他?
林禽焉能不知道黃星散的意思,黃星散這是來打探自己和魚璇https://www.hetubook.com.com
寂之間的關係,畢竟魚璇寂是自己親自放走的,而自己下山的時候,又抱著她一人,不難惹人猜疑。
黃星散點了點頭道:「老夫明白了。」說完勉強笑了笑道:「這粥裏面放了老夫配製的藥物,若是趁熱喝了,對於活血化瘀有奇效,老夫就不打擾供奉了。」
而魚璇寂,在那場大戰之中,殺的人比郭若虛等人只多不少。
再者,皂閣山弟子中也有很多死在了魚璇寂的手中,門下弟子對魚璇寂恨之入骨,作為掌教,黃星散不能太過於偏袒。
而現在的皂閣山,卻處於歷史中最艱難的時候。
外面很遠很遠的地方響起了腳步聲,依著這腳步判斷,林禽知道來的人誰。
等的就是林禽的一句話。
林禽雖然是皂閣山的供奉,但是與皂閣山沒有絲毫的關係,黃星散不會蠢到認為一個虛頭巴腦的「供奉」的位置,就可以騙得林禽為皂閣山賣命。
經和_圖_書過一晚上的辛苦,林禽終於從死神的手中將魚璇寂的性命搶了回來,看著在床上睡得很安詳的魚璇寂,林禽心中不知道為什麼生出了一絲溫柔。
按理說,皂閣山守住了龍虎山郭若虛的滅門之戰,正是聲譽到達巔峰的時候,但是此戰中皂閣山傷亡慘重,多名掌殿慘死在了大戰之中,而原本皂閣山的中堅力量,也損失殆盡,雖然新進了不少香客門徒,但是真正能夠有一戰之力的,皂閣山已經不足二十餘人。
多少道門弟子慘死在這裏,這些道門豈能善罷甘休,必須有人承擔責任。而首犯郭若虛已經伏法,手下弟子也盡數剿滅,現如今能夠生還的似乎只有關門弟子魚璇寂。
「難為你有心了。」林禽笑著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供奉從歸來峰上下來,身體肯定疲累,原本應該好生休息,老夫不應該在這個時候來打擾供奉,但是……」
畢竟,這是唯二從歸來峰下來的人。
但是如果林和圖書禽……
只要林禽承認與魚璇寂沒有任何關係,那麼魚璇寂便會被立刻拉出來進行道門公審。
萬點金光灑在了大萬壽崇真宮的琉璃瓦上,林禽斜斜地坐在窗欞之上,將手中的葫蘆打開,輕輕的抿了一口,那淳厚而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黃星散低著頭,用眼角看了一下林禽的臉色,發現林禽神情輕鬆,忙笑道:「供奉,這碗小米粥正好給魚姑娘暖胃,她傷勢不輕,得好生調理。」
當皂閣山歸來峰上有異樣的時候,特別是當要離出現之時,黃星散不是沒有想過,可能從山峰上下來的是林禽,但是就算是想象力在豐富,黃星散也只能否決這個想法,畢竟在皂閣山上參悟大道的,無一不是皂閣山中的天之驕子,多少年才等來了一個安首蜉,林禽才悟道多少年,怎麼可能突破禁制下山?
黃星散出門,長長地嘆了口,輕輕搖頭,步履有些虛浮。
距離上次的皂閣山大戰,已經快有半hetubook.com.com年了,而這半年中林禽醉心道法,無暇他顧,自然是不知道,此時的道門已經引發了驚天動地的變故。
而且讓黃星散更感到不安的是,道門中此時正值魔消道長之時,符籙三宗近乎毀於一旦,而其他的門派也好不到哪兒去,符籙三宗自不必說,郭若虛和費萬劫都死了,其他門派也好不到哪兒去。
林禽淡淡地道:「魚姑娘是我的朋友。」
雖然跳樑小丑不足為慮,但是讓人感到擔憂的是——皂閣山的這位供奉,似乎和岐山狐脈有著太多千絲萬縷的聯繫。萬一起了衝突……
可是偏偏就是他。
經過在歸來峰上那段時間,林禽在這個時候,才猛地發現自己作為「人」的存在。
林禽看了昏迷中的魚璇寂一眼,道:「黃掌教有話但說無妨。」
「先生慢走。」林禽起身送別了黃星散。
清晨,萬籟俱寂,東邊的地平線泛起的一絲絲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潤著淺藍色的天幕,新的一天從遠方漸漸地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