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身逐因緣法,心過次第禪
第二百一十九章 修道之人

「我也感受到了。」王絞倒抽一口涼氣道:「這是我感受到的怨念最深的地方,甚至勝過那殺戮遍野的古戰場。」
林禽將那枚符咒吞咽而下之後,慢慢地開始調息,果然,先天真氣如同奔涌的江水一般,開始涌動,流動在他的四肢百骸之上,十分受用。
「後山!」林禽想都不想,「龍虎山後山,天師崖洞!」
費萬年看著汝南的方向,似乎在追憶著這一生大小之事,他雖然是費家的二號人物,但是一生都在費萬劫的陰影之下,雖然說不上碌碌無為,但是肯定與當年初出茅廬時候的意氣風發比起來,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也許這一個決定,是他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決定,但是卻是他人生中最為輝煌的一刻。
「如何?」王絞道。
費萬年手中的手決變換地原來越快,到最後近乎只有殘影了,他狂吐了一口鮮血,渾身在不住的顫抖,顯然已經到了極限,幾人雖然心中不忍,但是此時也無計可施。
說完,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為道殉身,乃是我修道之人最好的歸宿,我王絞能夠化成他山之石,鎮住這些陰靈鬼物,換道門人間一個太平,豈不快哉!」
王絞沉默了許久,終於慢慢的單膝跪地,沉聲道:「費公好走。」
「死不瞑目。」王絞接著道。
或許,永遠沒有人能夠知道,也不會有人會記和-圖-書得。
「嗯。」林禽點了點頭,眼神中的憂鬱更深,王絞颯然一笑道:「林兄弟所憂慮的是不是害怕取走了三生石,這些陰靈沒有神物所能鎮住,會導致一場浩劫?」
半炷香之後,三人同時睜開了眼睛,悶哼一聲,倒在地上,均是大汗淋漓。
最後,還是商卻風拍了拍自己腿上的泥土,率先起身,然後李宸扶著王絞慢慢地站起來,王絞的目光鎖定在那張血紅的,閃著妖艷的光的符咒之上。
「師兄。」李宸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林禽的目光慢慢地方向了遠方,看著龍虎山大殿那慘敗不堪的景象之中,扶風若玡此時正在與榮奎對峙,暫時穩住了局面。
林禽因為周身不能動彈,但是還是用足全身力氣,用食指和中指彎曲,象徵性跪倒在地上。
王絞退後了兩步,看著這高聳入雲的後山。
林禽偶然間從魚璇寂口中得到了這裡有和小崑崙虛中一模一樣的禁制,因此猜測,這裏也存在一枚三生石,現在看來,自己的這個猜測沒有錯。
「有冤。有怨。」林禽道。
林禽不言不語,用手按住了天師崖洞門上那那神秘莫測的符文,凝神苦思。
王絞沒作聲,只是慢慢地拾起了那張符籙,林禽張開嘴,慢慢地吞咽而下。
王絞也似乎察覺到了林禽的異樣,連忙將手放在了符文之上。
「你也和-圖-書察覺到了?」王絞的語氣都在發寒,道:「費老的所有猜測,似乎都可以證實了。」
「已經很不錯了。」王絞在李宸的攙扶下起身,沉聲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找那塊三生石。」
林禽點了點頭道:「修道之人,沒有輪迴!」
說完,便一頭栽倒在地上,帶著最後一絲修道者的驕傲和尊嚴,氣息斷絕。
林禽沉聲道:「自然。」
「得令嘞……」商卻風運足道法,四人在砂石的裹挾之下,度山過水,如履平地。
四人停在了天師崖洞之前,不停地搜尋。
這一張符籙,甚至不需要閻王紙,需要的只是一條命而已。
林禽試探著運功,點頭道:「雖然未達到完全恢復,但是也有了四五成了。」
「去哪。」砂石之中,商卻風大聲問道。
這個時候,沒有人心情輕鬆,也許費萬年的死只是一個開始,而後來,還有更多艱難險阻在前面考驗著他們。
「哀怨,不甘,還有無盡的哭嚎。」林禽慢慢道。
但是此時的王絞,不僅帶著生機,更是生機勃勃。
「看來,龍虎山中鎮住的陰靈絕不止我們現在看到的這麼多。」林禽倒抽了一口涼氣道:「也許這座山下,才是龍虎山中真正的秘密之所在。」
「那塊三生石在何處,林兄弟可有印象?」王絞問道。
林禽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之所和*圖*書以我們能夠感受到這山中怨靈,是因為賓士都功印碎裂后,放出了部分陰靈,而導致這山中陰靈更為焦躁不安,蠢蠢欲動。」
「跟我走。」商卻風忽然間作法,頓時間飛沙走石,所有人被困在這砂石之中,如借無窮之力,隨時可以振翅而飛。
費萬年終於艱難的扭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林禽,擠出一絲笑容道,傲然:「林兄弟,你雖然閱便了我費家所有的典籍,並能夠另闢蹊徑,創出虛空畫符的本事,但是這一張符籙,你是制不出來的吧?」
只是這座山如此之大,如何才能找到這塊三生石。
「商兄抬舉了。」王絞的笑容越發燦爛,神情越發無邪。
林禽發現自己能動了,不敢怠慢,連忙起身盤膝,王絞用手抵住他的後背,沉聲道:「雖然我茅山道法不強,但是多少還是有點裨益的。」
李宸連忙跪了下來,連一貫遊戲道門,玩世不恭的商卻風也是變得慎重起來,想了很久,這才道:「老子上不跪天,下不跪地,中間不跪父母,你老小子是讓老子第一個心甘情願跪在地上的人。娘的,我服你!」
枉費心機,不過做他人嫁衣罷了。
忽然聽到王絞這番話,李宸渾身如遭雷擊,跪倒在地上,淚流不止。
王絞笑了,但是苦澀的笑容之中,夾雜著一種令人心灰意冷的蕭索。
幾人都是一陣沉默,和*圖*書均為起身,對著費萬年的屍首致敬。
「但是我修道並非是毫無意義的,我知道,在我的生命的盡頭,一定有一件無比重要的事情在等著我,這是我活著的全部意義。」
林禽點頭。
林禽皺了皺眉,王絞似乎看出來林禽心中的擔憂,慢慢地道:「如果我沒有猜測的話,正是因為這三生石的存在,所有才會鎮得住這麼多的陰靈,這座山,就是這塊三生石。」
終於,費萬年慘叫一聲,鮮血如噴涌一般噴出,噴在了自己的前胸之處,形成了一道血紅的符籙。
「確實,人生自古誰無死,王師兄如此死法,確實重於龍虎山,重於我陰山,比我天下修道人所居的仙山加起來還要重!」
原本艱難難行的龍虎山後山天師崖洞,眨眼即至。
連商卻風都變得異常沉默。
但是至少林禽,會記下。
王絞伸出了乾枯的手掌,輕輕撫摸著李宸的頭,擠出笑容道:「李宸,吾弟,你我雖名為師兄弟,但是情同父子,我王絞無後,一直將你視為己出。如今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修道數十年,卻發現這隻是別人事先設計好的一個圈套,而古往今來,多少天縱奇才,卻依然如飛蛾撲火一般,鑽進其中。
「你感受到了什麼。」王絞輕輕問道。
費萬年回頭看了林禽一眼道:「林公子,若是你挽救這場浩劫的話,日後,還請去見我那和圖書個不成器的孫女一面,當然,林公子邢高橋,青兒定然是高攀不上的,只求林公子日後還能照拂她一二,老夫九泉之下,也算是放心了。」
「三生石,應該不會錯了。」
費萬年將雙手緩緩地張開,結了一個奇怪的手印,林禽認得,這是費家極少會使用到的手印,凡是結出這樣手印的人,便是要將自己的靈魂貢獻給壺公,換句話說,便是要結束自己的一生。
那無盡的陰靈,在龍虎山上的大殿之上,顯得格外的顯眼。
這一次,林禽顯然感受到了這莫名符文中傳來的一種微弱的力量,而這種力量,林禽第一次進入天師崖洞之時,並未察覺。
王絞的臉色越發笑容燦爛——似乎在林禽的記憶中,從未見過王絞如此的笑容,這個身負重傷,修鍊著奇怪道法的道門第一號病人,總是帶給人陰鬱的死氣,從未有過生機。
他看著這座山,緩緩道:「我自幼修道,歷經常人難以想象的苦楚,不過是期待一日,能夠和前輩一樣,白日飛升。但是修道日久,越發現這個想法只是異想天開。」
李宸也連忙加入進來,兩人合力幫助林禽調息打坐,林禽的傷勢,在那枚費萬年用命換來的符籙的醫治之下,加上林禽本身體內的先天之氣,正在瘋狂的療傷。
「這是禁制。」林禽緩緩地道:「只是現在,這禁制有些鬆動了,所有我才能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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