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鏞哼了一聲:「再厲害,厲害得聖上嗎?你難道看不出,聖上在為星河撐腰嗎?」
茶客甲大驚:「你是說皇……」
易遷拍著胸脯:「抓人正是咱們大理寺的強項啊!你說個人名,本寺卿負責把人給你帶來!」
沈星河臉色鬱郁。雖然沒跟沈書允打照面,但聽到這個人的聲音也讓他不痛快。
茶客甲:「我聽說沈二公子不是廢了嗎?哪來的本事破案?」
易遷難以置信:「誰敢這麼不識抬舉?雲洲看上了誰,本官替你抓來!」
沈星河心中不勝其煩——不管背後是什麼角色,那些人為什麼非要去沈書允跟前蹦躂?招得沈書允來發這一通牢騷!有本事就不能沖他來嗎?!
常鏞冷笑:「老夫看來,不知深淺的是你。」
有常鏞這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老將守門,他更不可能闖進去。他只能轉身悻悻離開。
沈星河毫不客氣,幾乎把所有人手都調了過去,查馬自鳴,查左東溪,任過的職,做過的事,交往的人,都要查,且一m•hetubook.com.com查查十年。官役書吏們被沈星河支使得團團轉,每天加班到凌晨,苦不堪言。
*
方小杞這一會兒沒有接到餐單,在茶棚下聽夠了的茶客們的嚼舌頭,翻身上了近處的屋頂坐著。
常鏞瞥他一眼:「你忙你的,不用理會。」
沈書允不甘心地望一眼公事廳緊閉的門。他知道沈星河就在裏面,可是,顯然不想出來見他。
易遷原是過來示好的。
茶客乙:「我聽人說啊,有後台。」
茶客乙沒說話,神神秘秘指了指天。
過了一會兒,公事廳門被推開,沈星河站在門內。
沈書允被戳得臉色難看:「話是這麼說,可是,我總覺得不對。您也說了,馬自鳴和左東溪是案犯,那些人卻不急著撇清,反為他們說話,我擔心,這背後有厲害角色撐腰啊!」
「抓來?」沈星河忽有所動,「也不是不行。」
沈星河不耐煩道:「我說了,她不樂意換。要不你去說。」
易遷大搖其頭:「雲洲啊,能不和-圖-書能讓你的仵作換上公服?」
「這點人手怎麼夠?別說這兩個案子尚未查到根底,庫里堆著多少積案,易寺卿心中沒數嗎?」
沈星河看著手中一根小竹笛:「我倒是想招她進來,奈何她不肯!」
易遷一進門,差點被摔了一地的卷宗絆一跟頭,只當沈星河對自己之前的排擠不滿,賠著小心問:「雲洲啊,全大理寺的人都給你調過來了,你還要如何啊?」
易遷賠著好臉:「雲洲啊,你剛連破兩起大案,還是歇歇吧!」
沈星河恰巧沒個出氣筒,一腔火就沖易遷去了:
他一對虎目盯住沈書允,說:「那兩個犯官手裡有多少人命,是街上貼的告示沒寫明白,還是你刑部尚書大人不懂律法?什麼叫人死萬事休?你有沒有問過那些被害的女子和孩子,她們的亡魂能不能安寧,他們的家人肯不肯作罷?」
沈書允臉色一白,連退了幾步,臉上壓著郁怒:「常師傅,我知道你護著星河。你也知道,他查的案子里牽扯兩名官和*圖*書員,人家都死了,不論從前做過什麼,人死萬事休!他倒好,做事不知深淺,一點也不替人遮掩不說,如今案子都結了,他還揪著不放!你知道他給我招來多少麻煩!」
茶客甲:「什麼後台這麼厲害?」
那細碎的對話還是飄了上來。
易遷:「算了。」
沈書允猶豫了:「倒也是……」
在沸揚傳言中,沈星河的功勞和與他不清不楚的身世摻雜在一起,在人們的口舌中翻騰。
常鏞擦著弓弦,好笑地看他一眼:「沈書允,你能不能拎得清局面?馬自鳴和左東溪是案犯,與他們交好的,那叫做同夥!他們參你,你怕什麼?你這個人誰都不想得罪,到最後誰都得罪,公事上如此,家事上也如此!」
而且,沈書允剛剛說過的一句話讓他有些警覺——馬自鳴和左東溪是案犯,那些人卻不急著撇清,反為他們說話,背後可能有厲害角色撐腰。
常鏞不耐煩地擦著弓弦:「我徒弟忙著呢,你別煩他,請回吧。」
似乎應該了解一下,是和圖書誰給這種敗類撐腰。可是,他在朝中沒有朋友能幫他打聽。
沈星河旋即搖了搖頭。算了,那是個傻子,萬一不小心把他推進權力角力的紛爭,說不定事情沒打聽明白,還把宋明汐給搭進去。
他眼角捎了梢,案卷堆里蹲著的一個手拿拂塵的文吏,十分硌眼。
易遷過來時,恰好撞上沈星河頂著一張與天下作對的臭臉,掀了桌子。
「不必有勞寺卿,本官親自去。」沈星河的拇指把小笛子的吹孔一個一個摩挲過去,眼中閃過狠戾,「季楊,多帶些人手。」
茶客甲:「破案又不是陞官,要什麼後台?」
延壽街,飛燕幫只租了茶棚的幾張桌子,另一邊的桌子上坐滿茶客。
他聽說聖上兩次召見沈星河,幾經打聽,終於回過味來,猜到聖上有重用沈星河之意。
「啊呸呸呸,別說不吉利的話!」易遷擺著手試圖驅趕晦氣,「那怎麼辦啊?要不,再……再招幾個人?」
最近的兩起奇案,案中死者一個武將一個文官。一個虐殺多名女子,一個殘害https://www•hetubook•com•com
多名小兒。大安城街頭巷尾都在議論,不可避免地連帶著八卦破獲案子的大理寺少卿沈星河。
就這樣,沈星河竟然還在公事廳掀桌子!
易遷對待沈星河態度大轉變,大理寺高層空前團結。他這種老油條,當然要跟沈星河搞好關係,從此不論是要人要物還是要撥款,有求必應,特別大方。
倒是有個辰王宋明汐……
易遷不堪地移開眼,又瞄到昏暗角落裡,一身嫁衣的女仵作翻看著驗屍記錄,時不時幽幽念一聲「死得有趣」,不由打了個哆嗦。
「歇什麼歇?不揪出幕後主使,還會出事!」
「噓……」
沈書允不勝其煩:「您講這些大道理有什麼用?與馬家和左家交好的那些人一個勁參我,我這刑部尚書的帽子都快保不住了!」
沈星河生著悶氣。易遷想到什麼,試探道:「雲洲心中是不是看中了什麼人,想挖過來?」
茶客乙:「有後台當然有用了,查什麼都順不說,別人的功勞,也能攬到他一個人身上!案子是破了,誰知道是不是他出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