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杞被折騰得頭暈眼花，問：「差不多了嗎？」
本是簡簡單單的刀術傳授，教的人心猿意馬，學的人神不守舍。
「那怎麼行？我一定要把你打扮得風流倜儻，把宋明汐和沈星河都比下去！」盧含雪興緻勃勃。
盧含雪性格跳脫，常做男裝打扮，家裡多的是男裝。她身高與方小杞相仿，正好可以把衣服借給方小杞穿。
盧含雪拉著她坐在梳妝台前。用眉筆把方小杞的眉描得更加英挺，又在鼻樑和臉頰打了點或深或淺的脂粉。方小杞的五官原就有些英氣，扮起男子來更加容易。
他心跳如鼓，也不知胸腔的擂動之聲會不會被方小杞聽到。
沈星河說話的時候，握著她的手背沒有鬆開，微微低頭，下頷挨著她的發，問：「我這樣……你會怕么？」
沈星河一把拉住方小杞手腕，拽著就走。
方小杞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拿住刀鞘，輕輕一抽，刀和_圖_書身出鞘。寒光映入眼中，她小小地驚呼了一聲。
他帶著方小杞的手腕輕轉，動作間，兩人胸和背的間隙自然而然地緊密，沈星河的目光滑落下去，看到方小杞的領口露出一彎月光似的後頸。
沈星河看著她，嘴角上揚：「喜歡么？」
可是一直以來，沈星河不動聲色與她越走越近，她不知不覺習慣了他有意無意的接觸，這一次也沒感覺十分不適。
方小杞連換了七八套衣服，盧含雪總算拍板，最終選中的是一套領邊綴著雪白貂皮的銀藍梅紋窄袖錦袍，又給她挽起男式髮髻，以一頂剔透的小玉冠固定。
方小杞被逗得笑出聲來。
「喜歡！」她用力點頭，又猶豫一道，「可是我不會用刀……」
門忽被推開，盧含雪推著方小杞走出來，獻寶似地炫耀：「怎麼樣？把你們兩個都比下去了吧？」
盧含雪得意非凡，繞著方和圖書小杞打轉，若有所思：「好像還缺個佩飾。」她靈機一動，拍了一下手，「對了，佩把刀吧，必定更添英武！你等等，我去庫房裡找一把好看的……」
沈星河一句話也說不出，早已看得呆掉了。
「小大人，我來教你。」
方小杞沒進過貴女閨房，很是局促：「含雪，隨便一件就可以了。」
「去琉璃島要日落之後才登船，時候還早。今晚說不定有危險，你學會一兩招，可以防身。」
盧含雪退後兩步，看著鏡中的方小杞，雖是自己親手打造的假男子，也不由得小鹿亂撞：「這位小公子可有心上人？你看我行不行？」
方小杞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沈星河在問她的心病。她原本非常、非常不喜歡別人站在自己身後，更別說挨得這樣近，兩人的手和手臂還相貼著。若換成從前，她早就瘋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方小杞愣了一下：hｔtｐs://m•heｔｕｂｏｏｋ.com•coｍ「現在就教嗎？」
年前，常鏞咐吩碧落園的管事，給方小杞做了好幾套常服。方小杞為了方便用輕功，要的都是短衣窄袖的利落款式。她樸素慣了，也不喜明艷的顏色，除了為了新年而穿的那身紅裙，其他的都是清淡顏色，幾乎像男裝了。但沈星河說這些衣服都不行，得照著世家紈絝的風格打扮。
「還得化一點妝，否則一看就是女子！」
門外，沈星河早已等得不耐煩，竹笛在指間煩躁地轉出花來，對宋明汐發牢騷：「她們在裏面幹什麼呢？怎麼還不出來？」
白不聞差點送她髮釵的事，讓沈星河落下了陰影，絕不想再給他人可乘之機。
碧落園的庫房裡，方小杞看著一叢煞氣凜凜的刀劍，冷汗涔涔。
沈星河負著手，說：「挑一把。」
宋明汐的手爐咕嚕滾到了地上：「還，還別說，這模樣指不定真給她擄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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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如一道寒水，表面隱現清透的鍛紋，像細密的水紋。刀刃線條挺拔，刀尖有上揚的反刃弧度，危險，又美麗。
盧含雪叫道：「沈雲洲，你拉著官差姐姐去哪呢？我還沒找刀呢！」
盧含雪把方小杞領回家，帶進自己的閨房，命人拿來幾十套男裝，一件件比在方小杞身前端詳。
沈星河從刀架上取下一柄三尺長的刀在方小杞腰間比了比，又不滿意地放了回去，說：「那不行。你今日若不要，明日等著別人送你嗎？」
「好漂亮！」方小杞讚歎道。
「我們家有，不用你給！」沈星河頭也不回地說。
這柄雁翎短刀只有尺余長，刀鞘和刀柄是酸枝木的，鞘和柄上箍著雕花銅飾，握在手中，木質觸感細膩，銅飾抵在手心，又添一分冰冷，剛柔並濟。
方小杞拗不過，只好把架子上的刀一把把打量過去，指向最短的一把：「要不，試試那一把？」
方小杞乾巴巴道https://m.hetubook.com.com：「大人，我不會用刀，還是不要了吧。」
她有不願近人的心病，練的又是輕功，應對危險的方式就是能躲就躲，能跑多遠就跑多遠，而不是迎戰，所以從未考慮過攻擊型的武器。
她想了想，硬氣地說：「我手裡有刀，諒你不敢如何，所以不怎麼怕。」
沈星河伸臂舉下，遞到她手中，說：「這是把雁翎刀。」
如果一定得要，那就要把最小的！她怕刀太長了，自個兒把自個兒削了……
沈星河繞到她身後，探手，握住了她持刀的手背。
宋明汐一手搖著摺扇，一手抱著手爐，悠然道：「急什麼？盧含雪還能把你家小官差擄走不成？」
夜宴就在今晚，現做新衣來不及了，打扮方小杞的任務，就落在盧含雪身上。
方小杞握著出鞘的利刃，整個人就不太敢動，怕傷到別人，也怕削到自己。
沈星河躲在她背後無聲地笑：「是，我若敢如何，小大人可以拿刀捅我。教你第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