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還在調查。」沈星河故意含糊其辭,「在下猜測,可能是因為他知道太多,有人殺人滅口。尤萬寶可是萬寶商行的大當家,何等身份地位,人家說殺就殺。于掌柜想必也掌握一些商行的內情,你覺得自己與尤老闆比起來……」
宋明汐愣愣地道:「我手下人說,是跟車行的人打聽的呀。萬寶商行的分號,不論茶行、布莊,遠道走貨,都是由車行統一安排車馬的,或許方有青是車行這邊安排的?」
沈星河看到宋明汐,記起一事,問道:「明汐,你之前打聽到方有青隨萬寶商行的商隊去道州收茶,但萬寶茶行的掌柜說,今年並沒有安排去道州收茶,你是跟誰打聽的?」
方小杞愁苦道:「季楊去商州這一趟,也沒發現有價值的線索,還被野狼攆得在山裡困了三天三夜。」
沈星河轉頭看了一眼易遷。
沈星河不耐煩:「您就聽我的。」
沈星河眉間陰鬱:「今日已是正月十二,破https://www•hetubook.com.com案的死線,在正月十五。」
「住口!」
所有人都驚呆了,于洪都睜開了眼。易遷趕忙道:「雲洲,這還沒審明白呢,怎能放人?」
鶴三娘飄進來,就站在於洪旁邊,手中捧著一物,對沈星河福了福身:「大人,您要看的東西拿來了。這便是那個紅布袋,卑職已經將裏面的尤老闆全部刮掉了。」
昨日季楊才抽空跟她說了去商州的經歷。他見到了送金絲楠木的鄭十七。那是個寡言少語的年輕人。大概是常年生活在深山,鄭十七似不擅與人交流,神情間總有些陰鬱。
大理寺審訊室,沈星河推門而入。
沈星河轉臉,看到宋明汐和盧含雪並肩走來。這二人這兩天一直堅持在琉璃島上搜尋阿松的線索,看他們無精打採的模樣,定然也是無甚收穫。
方小杞聽到了,心中浮起不祥的預感。
沈星河面色陰沉:「尤萬寶死於非命,商行各掌和圖書柜趁機鬧事,拒不配合。至今,只有一份琉璃人的收貨籤押,表明琉璃島與萬寶車行有關係。車行掌柜于洪頑固姦猾,易遷仍未從他口中撬出點有用的東西!商行賬房賬冊堆成山,聽山等一干文吏不眠不休,至今沒從賬面上查到有價值的線索。既沒查到琉璃人的來處,也沒挖出萬寶商行的根!」
「你住口!」
于洪打著哆嗦:「那是誰殺的他?」
易遷靠在椅中氣息奄奄:「本官用刑沒用到他臉上,是他以前家中起火毀的容!于掌柜嘴硬的很啊。他承認給琉璃島送過貨,也承認帳簿上的簽名是他的,但說自己送的是琉璃燈,不是琉璃人。」
于洪六十多歲,身材矮壯。已經用過刑,身上有一道道帶血的鞭痕。令沈星河有些訝異的是,此人面部布滿瘢痕,五官有些變形,看上去很是醜陋。
于洪猶豫一下,拖著腿向門口蹭。抬頭看到門口有個紅蓋頭一晃,他跟見鬼似地「嗷」地一聲慘
https://m.hetubook.com.com叫,坐倒在地。
林場的其他人,也沒有人說見過白藥師。只是林場主出遠門押送木材去了,不一定幾個月才能回,季楊便沒有等下去。
與沈星河擦肩而過時,沈星河的話音陰風似的飄進他耳中:「于掌柜,尤萬寶死了,你出去后,先去奔個喪吧。」
萬寶商行總館的廳堂前,沈星河與方小杞站在檐下。
方小杞上前拉著盧含雪的手低聲詢問,盧含雪果然含淚搖頭。
方小杞惆悵道:「如此下去,我腦袋難保!」
沈星河走到于洪跟前,打量著他,徐徐道:「死不招認。你是以為萬寶商行不僅財富滔天,背後還有強大靠山,只要咬緊牙關,就能熬得一條活路嗎?」
旁邊籠中八哥鏗鏘有力地道:「腦袋難保!」
說著,手中之物抖開。于洪只看到眼前展開一襲腥紅,濃重的血腥氣令他窒息!
沈星河忽爾笑了,對易遷道:「易大人,放人吧。」
「不不不,你誤會了。就m.hetubook.com.com算尤萬寶罪大惡極,當處以凌遲,官府也得給他過堂論罪才行,哪能如此草率。」
這一人一鳥竟吵了起來。
「別吵了!」方小杞望向大門的方向,「辰王和含雪來了。」
于洪遍布傷疤的臉扭曲:「你們官府,竟能用如此殘酷的手段隨意殺人么?」
「大人,你欺負它幹什麼?」
于洪的腳步猛地一僵:「尤老闆怎麼會……他是怎麼死的?」他的嗓音異常沙啞,像銹鐵刮擦。看來他不但臉部燒傷毀容,嗓子也熏毀了。
他趴在地乾嘔起來。沈星河蹙眉,吩咐獄卒:「把于掌柜請出去。」
獄卒來攙于洪,于洪直往後縮,沒命地嘶叫起來:「我不走,我不出去!我招,我都招!」
易遷氣鼓鼓,只好吩咐差役把人解下來。于洪早就等著人來撈他了,想當然地以為是有人暗中給自己疏通了關係。臉上露出得意神情,活動了下腫痛的肩膀,拖著受過刑的腿,一拐一瘸往外走。
季楊此行一無所獲,與陪同的地方https://m•hetubook.com.com官吏離開林場時,還被山中野狼盯上,對他們圍追堵截。萬幸季楊身手好,接連劈死幾頭狼,好不容易才帶著官吏走出深山。
于洪閉著眼裝死。
鄭十七說金絲楠木是由商州官府採購去當貢品的。自己來大安城送木頭時,梁木匠的確泡了一壺茶請他喝,兩人都不愛說話,什麼都沒聊。
「尤老闆被裝進一個紅布袋,扔到馬場里,被幾十匹馬鐵蹄踐踏!」沈星河搖頭唏噓,「被活活踩了半個時辰才咽氣,都成肉醬了。」
八哥被訓了,憋了一憋,努力地換了一句:「本官的腰!」
他看了一眼被吊在木架上的萬寶車行的掌柜于洪,不由皺了皺眉。
沈星河話說一半,擺了擺手:「請便吧,你可以走了。」
沈星河眼中一凜:「萬寶車行?」
沈星河對它怒目而視:「你能不能說點吉利話!」
這句必是跟易遷學的。沈星河忍無可忍,袖中探出竹笛朝籠子戳去。
八哥憤怒地說:「欺負!」
沈星河趕忙收回笛子:「我沒欺負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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