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懷抱中的流離,一時間我腦中一片空白,後背忽然傳來一陣劇痛,我知道應是那貫穿流離的金色長槍再次飛回,釘在了自己的後背之上。
「對,對,報仇!報仇!流離,你看著為夫為你報仇,為夫錯了,為夫把他們全殺光,全殺光,一個不留!一個都不留。」
看著流離那已經有些變得暗淡的雙眼,我痴痴地想要站起身來。
眼前忽然浮現出柳敬宗于地面上翻來滾去的身影,還有那被其咬斷吐出的舌頭,我心頭似被什麼東西猛然刺痛,想也不想,寶刀「勿悔」瞬間電射而出,直奔那金色長槍而去。
「既是想救,那便去救,想那多作甚!你可是忘了那人的結局?」
但是我離不開,因為自己那隻持握著長弓的手,已被流離緊緊地攥住,她攥得是如此得用力,好似是要將我的手和她的手融到一起。
我知道若是自己再不出手,那張芸必定隕落,可胸膛中那顆早已跳動的有如陣鼓的心,便似被一根無形的繩索牢牢捆住,始終無法讓自己做出任何抉擇。
死亡,會不會是新的開始?我不清楚,或許我原本是應該清楚的。和_圖_書
金色的光芒轉眼即至,那由標槍組成的黑色洪流瞬間崩潰,我此時方看清那金色的光芒究竟是何物。那是一柄金色長槍,槍長六尺有餘,若運用道法去觀,那槍身上似還銘刻有文字,只是那些文字,便如從槍體上脫出,晶瑩透亮,溢出五彩霞光。其盤繞飛旋在槍身周圍,遠遠看去,那槍,那字,便如一條裹挾著毀滅和死亡氣息的蒼龍。
在那屍體上狂笑蹦跳,看著那鮮血從那修士口中和創口噴出,這是何等的暢快?我就那樣一遍又一遍的踩著,直到那修士的身軀在腳下成為一片暗紅色的泥濘。
為什麼我要幫那張芸?為什麼我就不能去做個懦夫?
看著那長弓上的詭異圖案,分明是我一直以為失落了的摯天弓,只是此時,那摯天弓再不復當日通體黝黑模樣,而是金光耀目,弦若冰絲。而那流動在弓體上的五彩光華,和自己身上護甲流動的光芒一般無二。
似是覺得背後那東西礙事,我用手向後一探,將那柄金色長槍從後背拔出,丟到了地上。
他面上的恐懼我看在眼裡,他口中的哀求我聽得和*圖*書明白,落雲宗的長老是吧?可這又有何用?我終於明白了當日那勒圖兒的言行,那是「恨」,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恨,恨自己,也恨這天下所有人。
流離的雙眼,似在尋找著什麼,久久方停在了我的臉上。張了張口,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可我剛要湊近去聽,卻被其口中噴吐而出的鮮血打斷。
那伯升已到了近前,正慌慌忙忙的拆解著身上的包裹,我正要伸手幫忙,卻聽得身後傳來巨大的轟鳴之聲,似有千軍萬馬正賓士而來。
身側忽然傳來流離的言語。
看著那空蕩蕩的車廂,看著地上流淌的鮮血,那鮮血已混雜在了一起,分不清那些才屬於流離?我雙腿忽然一軟,蹲到了地上,隨即便瘋狂的錘打著自己的頭顱。
「伯升,傷葯,伯升,快拿傷葯過來!」我此時已變得手足無措,顧不得其它,發狂般的呼喊著遠處的伯升。
上前一把將流離摟住,我伸手想按住那向外流淌著鮮血的傷口,可那粘稠而炙熱的鮮血還是止不住地從指縫中流走。
我已經記不清自己是如何返回到車隊當中,可我面對的,卻只有暈厥hetubook.com.com的伯升和一眾被黑色標槍釘死在車前的武護,那流離不見了!萱萱不見了!伏濟也不見了!
一面、兩面……張芸身前有如蓮瓣的銀色護盾在金色長槍的衝擊下,脆弱的便有如冰面,隨著一聲聲尖利的嘯聲,開始分崩離析。但那炸裂開來的銀色碎片,卻不向著下方墜落,而是轉瞬便又重新聚合,在張芸的身前反覆疊加,似是要拼盡全力去擋住那長槍的進襲。
那身穿金色道袍的修士,跑得很快,可是你終究是不會飛啊!
可即便如此,隨著那長槍尖端漸漸閃爍起刺眼的光芒,銳利的鋒刃仍在一點點的向著那張芸的胸口靠近。
若干年後,有一件事便如被人用鋼刀刻到了我的心上,每每想起時,我都追悔莫及。為什麼那一刻我會掙開她的手臂?為什麼我就不能陪在她身邊?如果那樣的話,也許後面有些事情便不會發生……
死亡,會不會僅僅是一種終結?我不清楚,或許我原本是該清楚的。
看著那從空間中冒出的長槍,我下意識的想用手中長弓去撥打,不想那長槍之迅捷,遠超我的觀想,尚未覺得長弓揮起,那長
https://m.hetubook.com•com槍已到了近前。
我看到了流離的面容,那淡淡的微笑,那嘴角溢出的鮮血,還有那胸口被貫穿的巨大傷口。
我已經記不清那一刻到底發生了什麼,有時候,我的夢境中會浮現當時的情景,雖然我並不清楚,那是不是真的。
我不知自己是何時帶住的馬韁,那胯|下的青鬃馬似是能感到我心中的焦急與煩躁,其扭動著頸項,噴吐著鼻息,于原地連連踏步。
張芸似被眼前的一幕震到,獃獃的立在空中,向著我這裏張望,可我看得見,那飛掠而過的金色長槍只是在空中打了個迴旋,便又如方才一般,向著那張芸的身軀掠去。
血!飛濺流淌著的鮮血。那怪獸也罷,那怪獸上的黑甲騎士也罷,都變成了一堆堆散落在身邊的肉塊,而我便如從地獄逃離的妖魔,于猙獰中,吮吸著每一個鮮活的生命。那揮舞在手中的長弓,似鋼刀一般,將所有擋在面前的生物撕扯成碎片,那黑色的大旗被劈成了兩段,那旗下披著紅色披風的黑甲騎士的頭顱被拋到了空中,隨著那護面的碎裂,何為先那張滿是驚駭的臉顯露了出來,隨即在空中炸裂成一團濃
hetubook.com.com濃的血霧。
「流離!流離!」那背後的疼痛並沒有讓我轉頭去看,卻讓我瞬間反應過來,開始不停的搖動著懷中的流離,大聲呼喊。
半空中似響起一聲驚雷,那長槍的被「勿悔」寶刀撞偏,堪堪擦著那張芸的頸項飛過,只將一串似用貝殼綴成的掛件,連同那「勿悔」寶刀,一併震成了空中繽紛散落的碎片。
護甲放射出的光芒,便如在夜空中點起了大片篝火,將周遭的一切映照的有如白日,一柄金色長弓更是莫名出現,懸浮在了自己面前。
那本已靠近張芸的金色長槍,忽然在空中懸停,隨即便似是想通了什麼,憑空沒了蹤影。我正在納悶,十步外的空間就似忽然被撕開,一支槍尖立時冒了出來。
一身血污的我,只是用弓弦輕輕掃過,那修士的雙腿就和身體分離開來。
但是那一夜,我,劉明。就代表了死亡。
我此時身邊再無長物,心頭一慌,正待張口呼喊,卻覺眼前金光大盛,那李純生的護甲已在不知何時已罩滿全身。
身體似被人從馬上撞落,眼前忽然掠過一個身影,待那身影掠自近前,似是想俯身扶我一把,可剛剛伸出手,便緩緩向一側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