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六章

過了半個小時,藍鯨似乎更加衰弱了,尾部已經很長時間不再搖動,漸漸的沉下去了許多,從中部以下的身體已經不再露出水面。
擴音器里傳來船長趙旗的命令:「一號艇二號艇注意,你們先不要驚動鯨魚,繞到鯨魚外側。」
和鯨魚相比,小艇實在太小了。雖然似乎頂動了一些,但是鯨魚卻被頂的轉了一點角度,而不是象人們希望的那樣向岬口的方向移動。
帆纜長歐陽不敢怠慢,立刻打開電台呼叫船長趙旗:「船長船長,315呼叫,315呼叫!于潔和胡宏在海面上發現一條受傷的鯨魚,距離十五鏈。」
婁強明白了歐陽的意思,將手中的火箭筒交給一個戰士,然後兩艇一起轉到鯨魚的內側,以便在魚叉擲出后一起向海灣內撤離。
鯨魚能帶來的收穫實在太大了,連特別吝嗇的船長趙旗也不由得大方了一回,居然讓兩艘救生艇都打開了掛槳發動機。有了動力的兩艘救生艇立刻輕盈的向岬口駛去,後面拖著長長的尾跡,顯得格外神氣。
槍炮長婁強也是艦隊有名的一個狠角色,不單他的槍法好,單兵格鬥也是曾經獲得過艦隊第三名的好成績。不過,他對於帆纜長歐陽還是著實佩服的,因為你畢竟是在一條「漁船」上,打魚的機會可比打人的機會多多了。
在一邊聽到這個消息的李海鐵一點也不怠慢,馬上大喊:「全體人員注意,全體人員注意,立即跑步到碼頭,立即跑步到碼頭!」一邊喊著,一邊快步去追已經奔出去的和*圖*書船長趙旗。
李海鐵在記憶中搜索著藍鯨的資料,他知道,藍鯨不屬於這塊海域,是被顛倒的世界將它驅趕到這裏來的。藍鯨的家鄉在北極,它們很少在靠近赤道的海域出現,更不用說到南太平洋來了。
船長趙旗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於是就再三叮囑大家檢查救生衣,千萬注意安全后,允許歐陽指揮二號艇和一號艇相機動作。
兩隻小艇靠在一起,隨著涌浪一起一伏的距離鯨魚越來越近。歐陽高高舉起魚叉,尋找著最有利的投擲點。
進入岬口之後,歐陽命令兩隻小艇沿著海灣的西側靠岸,然後將兩隻魚叉尾部的繩索繫上浮筒,拋進海灣。剩下的一支魚叉上的繩索由自己牽著登上了海岸。兩隻小艇遠遠的離開了鯨魚,只有歐陽一個人在西岸將繩索牢牢的系在一塊礁石上。然後站在岸邊上觀察著鯨魚。
歐陽舉著魚叉來到艇尾,對兩艇的操槳機舵手命令道:「注意聽我口令,保持機器轉速,隨時高速撤離。」
二號艇終於趕上了一號艇,繩索都已拉直,兩隻小艇儘管開足了馬力,但是也只能藉著鯨魚自身的慣性,緩慢的拖帶著無力的鯨魚向岬口內駛去。
這條藍鯨看來是成年雌性鯨魚,看上去體長應該有三十米左右,真是天佑起點島,天降橫財啊!
帆纜長歐陽知道,如果藍鯨死去,身體肯定會沉入海底的。這麼大的身軀再想把它打撈上來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必須儘快把它弄到海灣裏面去。於是歐陽站在www.hetubook.com.com船頭,手持大號魚叉,命令操槳的戰士小王駛近鯨魚,用船頭去頂藍鯨,試圖讓它向海灣移動。
這時船長趙旗已經進入駕駛艙,通過擴音機命令槍炮班全體人員攜帶95步槍兩支,40火箭筒一支,乘一號救生艇;帆纜班全體人員攜帶繩索和魚叉,乘二號救生艇,聽船上擴音器命令。
鯨魚的呼嘯聲音實在太大,歐陽招手將一號艇也靠過來,對婁強說,將一條魚叉放到一號艇上,由婁強和自己同時擲出,然後兩艇一起迅速撤離。
兩隻救生艇在鯨魚頭部內側靠在了一起,歐陽示意婁強仔細整理好魚叉上的繩索,將繩索尾部系牢在線纜環上,然後單手舉起魚叉,讓小艇倒退著盡量靠近鯨魚頭部。
歐陽參軍以來一直在海上行船,五六年了,是個老水手,老「漁民」了,自然認得這種鯨魚,是地球上最大的生物,藍鯨。
這時歐陽有些著急,便用手持電台請示船長趙旗,允許兩艇相機而動,直接捕捉最佳戰機。
鯨魚藉著尾部重重一擊的餘力直衝近二號艇的尾部只有四五米的地方,開始慢了下來。當鯨魚的大嘴和二號艇的距離拉開到八米以上的時候,歐陽手中的第三支魚叉飛了出去,穩穩的釘在鯨魚的鼻孔附近。
望遠鏡里可以看得清楚,這藍鯨已經是遍體鱗傷。如果它支撐不住死去,就會將軀體沉入深深的大海海底。儘管戰爭以前藍鯨是受保護動物,但是現在孑遺僅存的人類需要它來為人類的生hetubook.com.com存做一些貢獻,那麼獵取它也是自然的選擇。
轉瞬電石火光之間,歐陽確認了兩支魚叉投擲有效,立即命令兩隻小艇全速撤離。
大約距離岬口外十五鏈的地方,一條黑色的鯨魚在無力的漂游著。
啟動發動機,出發!
東漁315上傳來船長趙旗的命令,「一號艇距離拉開,二號艇小心!」
船長趙旗第一個跑到東漁315停靠的碼頭邊上,隨即李海鐵也氣喘吁吁的趕到。
二百米的繩索也許有些短,但是對付這樣一條奄奄一息的巨鯨,歐陽覺得還是應該夠用的。
它絕望中奮起了自己最後的全部力量,一聲嘶吼,似乎發出了最後的絕唱。吼聲未落,它剩餘的全部力量凝聚一起,奮起一躍,便高高的騰空而起。那一瞬間它巨大的身軀像一片濃黑髮藍的烏雲,遮住了天空,帶起一陣狂風和暴雨。在歐陽的眼裡,那一瞬間,鯨魚的身軀似乎凝固在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無比的雕塑,在演示一個偉大生命的最後輝煌!
李海鐵看著表,只用了兩分鐘,全體人員除了燒窯組的四個人之外,已經在碼頭上集合完畢。
槍炮長婁強命令一號艇將距離拉開一些,但是仍然不肯遠去,只在距離藍鯨五十米以外的地方打轉。二號艇小心翼翼的用船頭頂了一下鯨魚,鯨魚似乎沒有什麼反應。然後歐陽就命令小艇繼續頂下去。
歐陽舉起第三支魚叉不顧涌浪的顛簸,努力穩站在艇尾,一邊命令舵手加速,一邊緊緊盯住越來越進的鯨魚頭部。
兩隻小和_圖_書艇按照船長趙旗的命令,在距離鯨魚尾部五十米以外慢慢繞到鯨魚的外海,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鯨魚的動態。
歐陽出生在舟山群島的一個漁民家庭里,從小就是在漁船上長大的。當兵六年的時間里,他隨偽裝成漁船的偵察船出海過五十多次,早已是艦隊聞名的捕魚好手,尤其是他的魚叉,又狠又准,對付鯊魚更是從來沒有失手過。
遍體鱗傷的藍鯨看上去已經奄奄一息,身上不少地方都被撕破了皮膚,露出白色的脂肪和鮮紅的肌肉,有的地方的傷口竟然有三米多長。鮮血還在從傷口處流出,染紅了藍鯨身邊的海水。雖然藍鯨已經氣息奄奄,但是偶然的一次呼吸,噴出的氣流和海水依然是令人恐怖的。巨大的嘯聲震耳欲聾,氣流夾雜著腥臭的海水讓幾十米外的兩隻小艇上的人們也籠罩再落下的雨滴之中。
在一個涌浪到來,兩隻小艇同時上升到最高點的時候,歐陽大喝一聲:「射!」隨即兩隻魚叉同時飛向鯨魚頭部。
船長趙旗看到藍鯨基本上沒有什麼反應,便命令一號艇也上去頂。但是即使兩艇合力,也不能讓藍鯨按照人們預想的方式移動。
「什麼?發現受傷鯨魚?多大?三十米?好傢夥!注意觀察,我們馬上趕到!」
藍鯨半昏迷間感到了自己並不是身處大海之中。作為地球上的生物之王,它自然有自己的驕傲的尊嚴。它生來就是汪洋大海的王者,怎麼能困身於這小小的海灣?它憤怒了,它絕望了。
李海鐵站在露天指揮台上,用望遠鏡看得清https://www.hetubook.com.com楚。這條鯨魚的確就是藍鯨。用望遠鏡的分划大致測量一下,這條藍鯨大約長三十米,體重大約有一百五十噸以上。
藍鯨再次感到疼痛難忍,又試圖抬起它那巨大的尾巴。但是它實在太虛弱了,尾巴勉強顫抖著抬起,落下時卻顯得那樣無力,缺少了那種撼天動地的力量。鯨魚只是略為前沖了一段小小的距離,便被巨大的身軀產生的阻力減慢了下來。
岬口外面涌浪依然很大,兩艘小艇一駛出海灣,行進立即艱難了許多。五米多高的涌浪里小艇一會被拋上高峰,一會被壓到谷底,很快的,小艇上的人衣服都濕透了。
兩隻小艇在高速沖向岬口,向海灣內駛去。鯨魚被尾巴拍擊的巨大力量推動,一下子猛衝出去近百米,鯨頭迅速向小艇逃逸的方向衝去,距離後面的二號艇越來越近。
歐陽的一支深深扎進鯨魚的額頭,入骨三寸,而婁強的一支也飛進鯨魚的眼睛後部,魚叉帶著繩索尚在顫抖不止。
鯨魚被刺痛了,尾巴立即高高舉起,疼痛喚起來它那巨大的力量,彷彿要給予它最後的生命輝煌,這願望使它象仍然暢遊在自由的天地間那樣,尾巴優雅的盡情在空中舒展成一雙翅膀,然後又重重地拍擊下來,頓時掀起了一陣巨浪,把正在逃逸中的兩隻小艇幾乎掀翻。
顯然,它是在海嘯中受了極重的傷害,十分虛弱、無力。偶爾噴出的水柱也是散亂無序的,尾部偶爾在水面以下緩慢的動一動,卻不像健康的鯨魚那樣在水面以上把尾巴揚起高高的,然後再驕傲地拍擊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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