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十三章

山路到了一個急轉彎,一轉過去,山林便豁然開朗,一片精緻的別墅區便出現在眼前。大概因為是富人居住區,大門前還有一個小小的崗亭,但此時靜悄悄的,看上去全無生氣,門前的欄杆也永遠停留在揚起的狀態。
船長趙旗握著手槍,慢慢撥開黃色的茅草葉子,試探著象那個東西走去,走到十多米的地方,他放下槍,對著大家說:「沒事,是輛汽車,大約是風暴把它拋到這裏來的。」
其他人都打開95步槍的保險,跟在船長趙旗左右。
船長趙旗仔細觀察著這隻手,事到如今,他仍然不願意相信這是被人啃過的手。但是當他用一支樹枝來翻動它時,在另一側因為接觸地面而沒有乾枯的筋肉上,分明發現了人的門牙啃過的痕迹。
茅草和藤蔓植物大多都已枯萎,葉片成了一碰就碎的灰黃色的干葉子,而闊葉樹木葉基本上處於半死亡狀態。山路上,聽不到蟲鳴和鳥語,顯得分外寂靜。
路開始好了。這裏的水泥路面幾乎沒有受到什麼破壞,看上去這裏的道路在「末日」之前養護的還是很好的,水泥路面上畫有清清晰的交通標線,不時還能發現歪倒在路邊的交通標誌牌子。
路兩邊出現了綠色的針葉樹,大概是南洋馬尾松和桉樹、杉樹之類的。因為這些樹種比較耐寒,所以看來生命還沒有完全喪失,沒有被核冬天凍死,這樣使這片山林畢竟有了一些綠色。
船長趙旗不知道她開門時說的什麼,但是海圖員小鄭知道,她說的是日本語。
在路的和-圖-書拐彎處,一棵光禿禿的麵包樹背後他看到隱約露出人的手指。船長趙旗擺擺手,大家原地警戒待命,只有他和小鄭走到那棵樹的旁邊。這是一隻人手,只是一隻手,被從肘關節以下用利刃砍斷。這隻手被火烘烤過,肉已經被烤熟,大部分的肉已經被什麼東西啃下來,只留有少量的烘焦的皮肉和一些淺黃色的筋。
船長趙旗把鋼牙咬的吱吱作響,一下子站了起來。從牙縫裡吐出兩個字:「禽獸!」大家雖然離得遠遠的,但是看到那情形,誰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前面已經可以用肉眼看到幾棟別墅的屋頂。不過氣候明顯的感到比山下更冷,大約只有不到十度的樣子。船長趙旗掏出氣壓式高度表看看,這裏的海拔高度已經是六百米,用肉眼觀察已經可以看清,這個別墅群建在熱帶雨林區以上,在闊葉針葉混交林的中間。若是以前,在這熱帶島嶼上可是絕佳的避暑勝地,這裏的溫度將會比海面低將近十度。「有錢人可真會享受……那皮鞋的主人是末日之前來度假的有錢人嗎?」船長趙旗在想。
船長趙旗領頭帶著小分隊成一路縱隊慢慢前進,槍炮長婁強在最後殿後。大家都把槍握在手裡,子彈上膛,警惕的慢慢前進。雖然遇到人的可能很小,但是在船長趙旗的嚴厲命令下大家都不敢鬆懈,警惕的搜索著路邊枯黃的雨林邊緣,試圖發現人類活動的痕迹。
由於地處多熱帶風暴的島上,這裏的房子大多是五顏六色的鐵皮屋頂,還有一些無hetubook.com.com論體現地區特色和民族風情的茅草屋頂。看來它們都經受住了這次末日風暴的襲擊。當然除了房屋結構之外,更得益豫這個別墅群處於這個避風的山坳裏面的緣故。
船長趙旗來到門前,將身體站在門口一側,然後輕輕地敲了三下門。這是他的習慣,以前在家的時候就習慣這樣敲門。過了一會,又輕輕敲了三下。這時他聽到房內有了一點聲音,向門口走來。隨著,門裡傳出了他們久違的人聲:「@#$%&@#……」這是一個女聲,清脆,明亮。
船長趙旗立即警惕起來,命令大家在地面上仔細搜索,很快發現曾經有一個或者兩個穿皮鞋的男人足跡。
船長趙旗攥緊了手中的9mm手槍,又檢查了一下保險。無言地回到路上,對大家說:「放慢速度,注意搜查所有的可疑痕迹。」
雖然帶著眼鏡,海圖員小鄭的眼睛還是很尖的。這一聲充分壓抑后的叫聲還是他發出的。
大家聚攏倒別墅的門前,船長趙旗命令婁強帶兩個人到後面警戒,注意從後門或者窗戶突然竄出的人,並切命令不到萬不得已不許開槍。
對於現在的起點島來說,任何物資都是非常重要緊缺的,所以大家除了槍炮長婁強在旁邊警戒之外都圍攏過來。
船長趙旗順著小鄭的手指看過去,在油箱中部赫然發現一個園園的孔,孔的周圍還有被尖銳的金屬物體用力鑽開時留下的痕迹。這些痕迹還是新的,說明就是最近兩天內有人用工具鑽開汽車油箱,抽取了油箱和圖書內剩餘的汽油。
這是一輛道奇產的公羊牌轎卡車,很適合在這些山路上跑。既可以當作轎車又能載不少貨物。在山間別墅生活的人們用這種車是最方便的。從現場的痕迹看不是從公路開過來的,因為這距離路邊有一些不可克服的障礙樹榦。所以只能有一個解釋,就是它在山下低處的位置遇到了海嘯,被風暴高高拋起后墜落在這裏。
塔西提島上的植被本來是非常茂盛的,沿著火山口塔西提山,海拔七百米以下是熱帶雨林,再向上就成了熱帶闊葉針葉混交林帶,只有靠近山頂的地方針葉林佔據了主導地位。現在,海拔四百米以下地區被海嘯和滔天巨浪把原有的植被都破壞了。所以,船長趙旗他們一開始沿著坑坑窪窪的道路走的很快。只用了一個多小時,就來到殘存的熱帶雨林邊緣。
在別墅群的角落裡,船長趙旗終於發現了這棟玻璃完整的別墅。雖然外觀和其他別墅差不多,但是窗戶上的玻璃和窗戶後面的窗帘卻顯示出生氣。這裏一定有人居住!
門打開了,趙旗他們吃了一驚,條件反射般的,拿槍的手就垂了下來。一個少女出現在打開的門口,一身學生制服,小臉有紅有白,不像這個末日之後世界上的人。少女臉上帶著青純的微笑,她一定把船長趙旗他們當作這裏的居民了,只有看清他們之後,她那一雙大大明亮的眼睛才露出懼色,嘴巴也凝固在張大的狀態。
小小的廣場上到處都是樹葉和枯枝,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破碎聲。他們小心翼翼地hetubook.com.com走近第一棟別墅,發現別墅的屋頂雖然完好,但是窗子都大部破碎,在雅緻整齊之外顯示出肅殺和荒涼的氣息。
船長趙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願意去觸動這隻手,在它的旁邊蹲了下來仔細的查看。海圖員小鄭看到之後,立刻乾嘔起來,然後躲得遠遠的,不敢向這隻手看去。
會是什麼人呢?穿皮鞋的肯定不是土著,應該是「末日」以前在別墅里度假或者居住的人,其中一定以後者居多。腳印印在雜草和泥土之間很模糊,皮鞋的品牌和質地已經無法辨認,他們是什麼人?他們有武器嗎?他們是友是敵都是個謎。
船長趙旗命令放棄對汽車的進一步檢查,由海圖員小鄭在地圖上表明汽車殘骸的位置,留待以後再說。然後把大家聚攏來說:「雖然我們盼望找到其他的殘存人類,但是現在情況很險惡,很複雜。在人的生存極端困難的情況下,人性很難把握。所以我們無論遇到什麼都要提高警惕。對我們有利的情況和不利的情況隨時都會出現。從昨晚到現在,我們可以確切的知道這島上至少有三個人的存在,他們是什麼人我們毫無所知,所以大家一定要謹慎行事,切不可以貿然作出任何接近和打擊的行為。」然後命令繼續搜索前進。
第一時間,船長趙旗曾把這個油箱鑽孔與海灘上的腳印聯繫起來,但略一思忖,便否定了自己的判斷。因為海灘上的腳印小巧玲瓏,顯然是女子的足跡,而且足跡顯示是不習慣穿鞋的土著女子。而這公羊汽車的用材特別結實,和-圖-書看油箱鋼板至少是15mm以上的鋼板,單純用尖銳的工具,靠腕力來輕易鑽穿它不像是手腕無力的女人所為。
船長趙旗帶著小分隊警覺的在別墅區中穿行,搜索。大部分別墅都是破爛的門窗,玻璃全部破碎,顯示出沒有人跡的荒涼。不過船長趙旗突然發現有些玻璃不是風暴中破碎的,仔細看了看發現是人為卸掉的。這麼說,別墅群里一定有裝這些玻璃的房子,裏面一定有人。
「嘿!船長你看!」海圖員小鄭似乎發現些什麼。路左邊的雨林距離路邊二十米左右似乎露出些什麼東西。船長趙旗擺擺手,小隊立刻停止前進,大家朝著那深藍色的東西看去。
這輛車是側面著地,已經被摔的變了形一些油漆脫落的地方長滿了黃色的銹跡。船長趙旗先向窗子里仔細看了看,沒有發現駕駛室里有人,然後就用力翹開變形的車門試圖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海圖員小鄭是個汽車迷,對各種外國汽車都很熟悉。他拍拍輪胎,居然還有氣,接著敲敲油箱,發現聲音是空的。小鄭覺得有些奇怪,因為明明看見油箱蓋蓋的緊緊的,這個時候汽油可是重要的物資啊!小鄭順著露出的油箱輪廓看著,突然驚叫起來。「船長你看!」
這隻手的周圍沒有足跡和任何痕迹。船長趙旗眼前浮現了這麼一個畫面。一個吃人生番沿著山路從別墅那邊輕鬆地走過來,一路啃著他手裡的美味,走到這裏感覺這食物已經啃的差不多了,沒有什麼可吃的了,然後就隨手一扔,遺骨就飛出去,落到那顆麵包樹下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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